夏蔓4月份時做的野草莓酒發酵好了,液體的顏色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謝自然拿出了一罐,傍晚時放到水塘裡泡著,等到星星亮起,再將罐子抱回來。

夏蔓拿出兩個小玻璃杯,用勺子盛出野草莓酒。

謝自然將切好的西瓜放在桌子上。

野草莓酒在玻璃杯裡呈現出淡淡的粉色,在燭火的折射下發出惑人的光芒。夏蔓輕輕晃了晃,微微抿了一口。

她酒量不是很好,只能小酌一杯。

發酵後野草莓酒口味清甜,帶著淡淡的澀味。又經過池水的浸泡,透著絲絲涼氣,和夏日的夜晚十分匹配。

這樣的夜晚,除了吃西瓜、喝美酒,夏蔓什麼也不想幹。

她覺得謝自然已經將她慣壞了,此時如果不來點巨大推力,她完全沒有幹活的動力。

【時空旅行者半小時後即將到達,請各位做好準備】

原本癱在椅子上的夏蔓瞬間坐直了身,謝自然有些驚訝地看向虛空之中出現的字跡。

“現在?”

夏蔓看了一眼指南針。

都已經快接近晚上八點。

【請各位做好準備。】

夏蔓完全沒有準備。

這個點能做什麼,和她們一起喝酒嗎?

為了這可遇不可求的兌換材料的機會,夏蔓的腦袋瓜快速運轉著。她看著桌子上的西瓜,眼睛瞬間亮起。

對了!她有西瓜,還有土豆澱粉,她可以做西瓜冰粉。

她用刀將西瓜去皮,放進小盆裡,再由謝自然用勺子將西瓜壓碎,壓出汁水。

夏蔓拿出一罐澱粉,謝自然抱著壓碎的西瓜,兩個人走到土灶邊。

謝自然開始點火,一根艾草繩在鐵盆裡燃燒著。

夏蔓將澱粉倒進盆裡,然後加入涼水,攪拌均勻。再將壓碎的西瓜連同汁水倒進鍋裡,加入冰糖,再用小火加熱,時不時攪拌一下。等西瓜煮成西瓜汁後再將澱粉水倒進去,攪拌均勻直至濃稠狀態,再倒進盆裡,等待凝固。

謝自然提了一桶涼水回來,夏蔓將盆放進桶裡,以加速其凝固。

她們坐在簷下,等待著時空旅行者的到來。

謝自然突然聽到身後有衣裙拂過地面發出的摩擦聲,她回頭望去。

站在身後的是一位長裙曳地的女子,姿容秀麗,夏蔓觀其衣紋服飾,應是大族女子。

夏蔓陷入了懷疑。

這人聽得懂她們說話嗎?

馮潤看著面前兩位奇裝異服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

她不是病死在瑤光寺了嗎?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夏蔓端起木桶裡已經凝固的冰粉。

“要來一碗冰粉嗎?”

馮清抿了抿唇。

“我不認識你。”

看來溝通沒有問題。

夏蔓心中鬆了一口氣。

“一會兒就認識了,我叫夏蔓,她是謝自然。”

“我姓馮,名清。”

馮清的目光停留在謝自然的臉上。

這是第二次見到容貌如此出色之人。

第一位是她同父的阿姊。

馮清的目光又落到了謝自然的衣衫上。

這是什麼地方,女子居然可以裸露肌膚嗎?

馮清不知道自已身在何處,但她記得自已已經死了。

也許這裡就是鬼門關,那位叫夏蔓的女子所說的“冰粉”就是孟婆湯。

“你不熱嗎?”夏蔓看著她層層疊疊的衣衫。

其實馮清的背部已經汗溼了。

鬼門關裡這麼熱的嗎?

夏蔓掃了一眼馮清的頭顱,她們倆身高差不多,體型看起來也差不多。

她看了一眼廚房的謝自然,謝自然還在將西瓜切成塊,再用筷子將西瓜籽挑出。

“要換一件衣服嗎?”

馮清的睫毛一顫。

換成和她們一樣有傷風化的衣服嗎?

“有傷風化”這四個字浮現在馮清腦海中時,馮清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不過是順應身體的需要而已,哪裡算得上是有傷風化,其他人的眼光有那麼重要嗎?

她那麼在乎世俗的眼光,克已守禮,還不是被廢后。

那人做事毫無章法,全然憑已心,只圖自已的快樂,不也被封為後。

“我換。”馮清道。

當換上短袖短褲時,馮清只覺得全身舒暢。

她看著夏蔓將她的衣服掛起,拍平整後,掛在一根繩子上。

“等你走的時候,我再給你取下來。”

“不用了。”

馮清看著那衣衫。

她記得,廢后那日她穿的就是這身衣衫。

這層層疊疊的衣衫如同層層宮牆一般,困住了她整個人生。

那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經歷。

“不用了。”她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她是在對自已說。

廚房裡,謝自然按照夏蔓的囑咐,將冰粉切成塊,裝進小碗裡,再將切好的西瓜擺放在上面,又從櫃子裡拿出李子幹,倒在上面。

她將小碗和勺子一起遞給馮清。

馮清看著這傳說中的冰粉,心中存疑。

這好像不是孟婆湯?

“謝謝。”

夏蔓接過冰粉和勺子,對著謝自然笑了笑。

馮清看著夏蔓,眼珠微轉,看向謝自然:“謝謝。”

“不用謝。”

謝自然端起自已的冰粉坐在椅子上,她用勺子盛起一勺冰粉,上面正好是一塊冰粉、一塊西瓜。

用西瓜煮出來的冰粉呈現出淡淡的粉色,吃下去有一股西瓜的清甜味,西瓜塊的口感有點沙沙的,一進嘴都是汁水。

謝自然又盛起一勺冰粉,這次正好是一塊冰粉、一塊李子幹。

西瓜冰粉和李子乾的味道揉和在一起,酸酸甜甜中又帶著奇妙的彈性。

馮清嚼著嘴裡的李子幹,雖然這東西的味道酸爽可口,但有核,她不知道該將核吐到哪裡。

她看著謝自然神態自然地將核吐在嘴裡,放在桌面上的一個竹編小筐裡。

這小筐是謝自然編的,夏蔓將它放在桌面上,充當瓜皮果核的臨時垃圾桶。

馮清看著自已的掌心。

以前在宮裡,她吃水果都會有宮人接核。

後來離宮在寺裡清修,她再也沒吃過水果。

如今,她早已不是皇后,一介孤魂野鬼而已,又何必在乎這些。

馮清將果核吐在了手上。

吃完冰粉後,謝自然將廚房的瓜皮也收進筐裡。

馮清一直望著她,見她抱著筐子出門,下意識地便跟在她身後。

謝自然將果核瓜皮埋進挖好的坑裡,既是為了防止蒼蠅扎堆,也是為了反哺大自然。

這些是夏蔓告訴她的。

其實夏蔓只是不想腐爛的果皮招惹蒼蠅聚集。

馮清看著謝自然忙碌的身影。

無論在做什麼事,無論身處何地,都無法損及她的風姿。這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因為她穩定的內心。

那是和她的阿姊截然不同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