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飛舞的髮絲,赤紅皸裂的眼角都在訴說著江無的不屈,感受著周遭亂戰之中弟兄們的不屈鬥志,江無笑道:“自打我出江湖以來,還真是聽慣了這種話,想要我死的人還真不少!”江無右腿輕抬,猛力一點地面,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激射向兀哈爾,原地留下一句:“是誰的死期,也難說的很。”

兀哈爾從未見過單憑肉身速度能達到如此境界的人,不由得雙瞳微縮,整個人內息真氣鋪開,沉聲一喝勢大力沉的一刀迎向江無。刀刃相撞,只聽一聲悶響,刀刃相接的一瞬間,一股子無形的氣浪瞬間衝擊而出。周遭蠻族士兵居多,一時之間皆被衝擊的倒地翻滾。江無噴出一大口血,雙腿迅猛直蹬兀哈爾的腰身,整個人翻身而退。

兀哈爾亦是在這一蹬之下直接砸入了身後蠻族士兵人群之中,江無拄刀站立,身體有些輕微搖晃,適才那一擊不僅衝擊了他的身體,還對他的腦部精神造成了一定影響。至於兀哈爾,只是被他擊退,實際並未受什麼重傷。在武朝士兵們的眼裡,自然就不是這樣了。他們只能看到自家將軍跟蠻族一位王硬拼了一記,還給人一腿踢飛了。

此刻戰群之中的黎生高舉手中刀大喊道:“銀刀王被將軍逼退了,弟兄們,衝啊”隨著這一嗓子,武朝軍士的心底似乎又出現了一團猛烈燃燒的大火。恰逢此刻,戰場之上再次迴盪起戰鼓聲:“咚!咚!咚!”卻見霍清蠻不知何時已然殺回戰鼓旁,周遭幾個士兵護衛在他身邊,霍清蠻撿起鼓槌拼命敲擊起了戰鼓!

一時之間戰場上幾乎全是武朝軍士的鬼哭狼嚎,一股玄而又玄的氣勢從那些老兵身上湧出,似乎無形力場鋪滿了整個戰場。蠻族士兵只覺得略微有些窒息,似乎無形中有一位山嶽般的巨人,正瞪大了雙眼盯著他們。新補充進來的精兵們,更是被這一幕激地熱血沸騰,彷彿被莫名力量鼓舞。

兀哈爾猛然從人群中衝出,虎目環顧,眼見著這一幕,心中怒意盎然。是的,兩軍交戰,首先針鋒相對的必然是兵勢,如今因為他的一著不慎,兵勢已然輸了!若要挽回,必須儘早斬殺江無!他轉頭看向江無,雙目中殘忍的殺意盡顯,手中狼齒刀渴求飲血,更渴求報斷齒之仇。

被狂暴兵勢衝擊的蠻族軍,已然落在下風,竟有些不可為敵之感。江無狠狠地甩了甩腦子,盯著兀哈爾,再次提起刀,江無現在腦子裡就一個純粹想法,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兀哈爾拖死在這裡!

決意盡顯,江無呸出一口殘血,猛然撲向兀哈爾。兀哈爾見江無還敢主動進攻,不由得冷笑,周身氣旋環繞,氣機愈發狂暴。兀哈爾一步往前,左手揮刀,一道金色的刀芒便直往江無而去,江無側身而躲,兀哈爾便抓住這個時機,猛然突進向前,一刀斜斬江無的脖頸。江無有些招架不及,雙手豎刀格擋,整個人被劈飛出去,翻轉身子這才落地。內裡如同發生地震,經脈五臟飄搖,而雙手虎口被兀哈爾這一刀震得崩裂!

見此一幕兀哈爾狂笑道:“江勇士,這一下可是學的你,滋味如何?”江無輕咳兩聲,嘶啞的聲音說道:“你他媽沒吃飯嗎?”兀哈爾面色一僵,隨後臉色猙獰起來。大步向前,其速度在戰場上帶起來一股子陰風,直撲江無。卻見第二刀插地,江無已棄刀而立,兀哈爾一時之間不解,卻還是咬牙一刀劈向江無天靈蓋。

江無微微閉眼,此一刻彷彿舉世皆靜,針落可聞,在黑暗中彷彿亮起來一團白色火焰。江無驚開雙目,雙掌突然上舉一合,以空手接白刃之勢接下了這一刀,江無之勢若平湖,雙掌似綿綿用力,輕若鴻毛。可兀哈爾就是動不了那狼牙刀分毫。兀哈爾瞳孔巨震,滿目的難以置信。隨後一聲咬牙切齒的怒吼響徹戰場:“心王刀意!”兀哈爾幾乎瞬間便棄刀而爆退,死死的盯著江無。

“刀不同!刀不同!刀不同!”兀哈爾眼眸中透露出無盡的殺意與恨意,還有隱藏極深的恐懼。他深知為何狼牙刀不可再使,因為江無的一身真意已然侵染了那把刀,他馭使了那把刀。若他再強行使用,極有可能被那心王刀意侵染自身!有心王刀意的只有多年以前的刀不同,那個一人守一城的魔鬼,那個失心瘋殺到蠻族王營還跑了的畜生。

兀哈爾問道:“你是誰!”江無一時不曾答,只是額上青筋暴露,雙掌拼命使力,隨著一聲怒喝,狼牙刀上生出裂紋,裂紋蔓延,竟然生生被拍成了碎塊!這時江無沙啞的聲音才傳來:“問的愚蠢問題,我自然是心王后人。”

此言一出,兀哈爾拳已至江無面門,伴隨著一股子強勁內勁。江無雙臂格擋,整個人被砸退十米有餘,江無抬頭直視兀哈爾,迅猛直撲上前,抬腿橫踢,兀哈爾豎起左臂格擋,隨即右拳砸向江無面門。江無左掌鮮血淋漓,死死抓住了無哈爾的右拳,伴隨著江無撕心裂肺的怒吼,兀哈爾竟然整個人瞬間被江無甩飛出去。兀哈爾在空中正欲平衡身體,卻見江無已然出現在其左側,雙手緊握成拳,猛然狠砸在兀哈爾的腰身上。

銀刀王豈會是泛泛之輩,幾乎是瞬間便意識到了江無下手之處,一身真氣瞬間齊聚腰身,雖說如此,兀哈爾還是整個人噴出一口逆血,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砸落在地。江無不可能放過這良機,借空中下墜之勢,右腿猛踏向兀哈爾。兀哈爾翻滾而過,江無雙目已然有些模糊,身體卻下意識的抬左腿猛踢向兀哈爾下陰。

兀哈爾雙臂下按,擋住了這一腿,隨後翻身後退。額上冷汗盡顯!

江無此刻已然意識有些模糊不清了,且周身一股子紅色微芒漸漸鋪滿全身,在這黑色天幕之下有些刺眼。兀哈爾不由得有些後怕,就剛才而言,二人若是單論拳腳生死搏殺,他決然不是面前這個年輕武朝人的對手。適才江無那恐怖的氣力,竟然將他用於防禦腰身的真氣砸碎了大半,若那一下砸實了,他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看著面前的江無,兀哈爾心中殺念暴起,只不過一股子後怕又湧上心頭。殺:這可是心王的後人,若是斬殺,下一任蠻主必然是自己。不殺:真的能殺得了面前這個看似強弩之末的年輕人嗎?

毫無真氣可言的江無此刻內傷很重,且由於沒有自身內息蘊養,導致恢復的並不快。倒是外傷,以他現在的肉體,基本可以忽略那些外傷。而在兀哈爾看來,江無早該倒下了,他雖然真氣強度並不高,但是畢竟是長生聖級別,如此傾瀉的幾次打擊,江無必然承受不住才對!

他看向江無,卻見江無雙目雖然神色不多,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他,兀哈爾毫不懷疑,若是他有任何輕微動作,江無便會瞬間暴起。事實上,江無已然自我意識並不多了,面前彷彿都是血色。

隨著銀刀王久拿不下江無,蠻軍這支輕兵的落敗之勢已逐漸顯露,原本他們就是輕裝奔襲,自然比不上武軍甲冑完備,加上武軍奔襲的距離並沒有他們長,此消彼長之下,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的劣勢開始越來越大。

身為王的兀哈爾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之前被江無陰了一手,導致武朝軍二次鼓舞士氣之後,他又一直被江無拖住,著實是判斷失誤了!不過事已至此,已然無可挽回,兀哈爾臉上猙獰之色盡顯,既然如此,那就殺掉面前之人,挽回些損失!

此念方才萌生,卻見江無竟然動了,“蹭”一聲輕音,江無已然拖著第二刀朝他奔來,兀哈爾看著如此狀態的江無實為驚訝,他居然還能進攻,他居然還敢進攻!兀哈爾左掌迸發刺眼金光,一掌扇來。

此刻彷彿置身十年前的山巔,一隻蠻熊與一位少年進行著搏殺,一隻巨大的熊掌帶著腥風撲面而來,少年提著木刀輕躍而起,至蠻熊頭頂空中倒立一刀下刺。蠻熊抬掌拍開了少年的木刀,少年卻借翻轉身姿之勢一腿踹在了蠻熊的脖頸之上,蠻熊龐大的身子猛地往前一個踉蹌。

兀哈爾一個不穩,竟然被江無一腳踹的一個踉蹌,後頸處的力道漸消,只覺汗毛乍起,陰風撲面,他猛然轉身。

只見恍惚間一個滿面倔強的少年一刀直刺他喉嚨,兀哈爾頸部肌肉收縮,下顎收縮,死死卡住了江無的那一刀。隨後一腳踹在江無的胸口之上,江無胸甲瞬間崩裂,整個人瞬間被踹飛,整個人砸落在地,帶起大片煙塵。

在兀哈爾驚恐的眼神中,一個青年穿著殘甲,拖著一柄暗沉的橫刀,於煙塵中映出一個影子。身影孑立,分明是無神之人。

“來”似乎來自地府深處的低吟,兀哈爾渾身都有些不自在。江無心中信念愈發堅實,他只覺馬上便要達成了,雖然好像真的快沒力氣了。兀哈爾此時已然將驚恐轉化為暴怒,如同離弦之箭奔向江無,雙指併攏直戳江無喉嚨。

江無靜止不動,只覺喉嚨處有輕微的風吹來,彷彿有人一次又一次呼喊,整個人的精神驀然驚醒!江無如同幻影一般的側身,周身紅芒大盛。

江無一刀斜劈,兀哈爾低伏轉身躲過這一刀,單手撐地,一腳踹向江無面門。不過這一腳卻也落空,江無整個人已經後仰而倒。兀哈爾抓住時機迅速回身一腿倒豎,腳尖直奔江無頭顱,他想一腳直接踢碎江無的頭顱。卻見一隻鮮血淋漓的手掌抓住了兀哈爾腳踝,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狂暴的勁力席捲而來,兀哈爾頓時發出一聲悶哼,另一隻腳狠狠側掃江無的手臂,卻被江無躺著抬起右腿擋下。

兀哈爾渾身氣浪翻滾,一聲悶響,江無嘴角湧出鮮血,只是抓著兀哈爾腳踝的手卻死死不松,隨著勁力愈發龐大,兀哈爾強忍著痛苦用真氣竭力抵擋著。一時之間,二人竟然在地面僵持起來。兀哈爾倒要看看面前之人還有多少氣力!江無也想看看兀哈爾還剩多少真氣,保住他的骨頭不碎!

此刻戰場之上,黎生與霍清蠻火速朝此處飛奔而來,這場鬥將實在過於恐怖,江無與兀哈爾周遭幾乎已經不剩任何人,黎生與霍清蠻也一直遠遠的關注這邊的情況。見如今將軍與蠻族銀刀王僵持,便不約而同作出馳援的決定。同時,兀哈爾的兩名副將一品高手,生撲的速度雖勝過黎生卻與霍清蠻持平,不過由於他們距離更近,要快上不少。

兀哈爾的嚎叫道:“砍斷他的手!”兩名副將齊齊抽刀,寒光直撲江無的手臂。黎生與霍清蠻心下大急,只恨爹孃少給兩條腿。

此時一柄長槍帶著風雷之勢席捲而來,長槍橫甩兩名蠻族副將被逼退,槍尖寒芒於他們二人喉尖一寸處劃過,來人黑甲銀槍!不是陳金又是誰來?陳金的狂傲笑聲傳來:“將軍苦戰,為此戰第一大功臣!”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席捲而來,自戰場兩側各自湧出大量武朝軍士,如今已然開始席捲戰場。

兀哈爾瞬間意識到中計,噴出一口鮮血,將一身罡氣凝聚出來,猛然炸碎。他自開始便保留了這一身罡氣,此時使出所有人始料未及。陳金等人瞬間被炸退,江無也被炸的整個人橫飛出去,煙塵中兀哈爾一瘸一拐被兩名副將架走。

蠻族軍陣被殺得倒退,陳金高聲大喊:“追殺銀刀王!”武朝軍氣勢如虹,緊緊跟隨陳金一路追殺兀哈爾,至最後蠻族這一支輕兵只餘下不到一千人逃離。逃離之時兀哈爾只留下了一句:“江無,本王勢必殺你!”

兀哈爾在逃離之時與後方接應的騎軍接應上了,不過也與白豐和金大元碰上了,又被白豐和金大元追殺了一陣。這一場可謂是丟盔卸甲,兀哈爾氣的當場噴出一口老血。

大戰結束,早已豔陽高照,此時江無已然昏迷過去,陳金揹著江無,一步步往大營方向走去。二人面對著陽光,拉下來斜長的影子,身後的軍士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們的將軍,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大勝!”蜿蜒在大地上的長龍齊齊發出高聲怒吼。似是一條來自遠古的巨龍,朝天空發出不甘的怒吼。

江無嘴角也流露出一點笑意,在路途中,他已經醒來他虛弱道:“陳主將,咱們贏了吧?”陳金笑著應了聲:“贏了!兀哈爾屁滾尿流地逃了。”江無緊接著問道:“那咱們的傷亡呢?”陳金一頓,還是據實而言:“你的江字旗八千多人死傷了三千多,我的陳字旗只傷亡了一千,白豐和金大元的騎軍傷亡了五千多。但是蠻族步軍死傷將近九千,騎軍死傷將近八千,這一陣,是咱們贏了,江無,你的頭功啊!”

陳金感覺到背後又沒了聲息,往後看去,年輕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