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赴天台?浮生伴雲閒。

晨風拂山,點點殘星不捨碧落,一一散落在漸光的天幕邊。雲霧之間,有繞山石梯,幾個模糊的人影就如同小黑點,點綴在山間。

江無一行人起了個大早,白雪妍昨夜並未回山,而是在客棧住了一晚。只待天蒙亮就一腳踹開了江無與江流的門,拖著兩個因為趕路半死不活的貨一路往山上趕。

“江大哥,你瞧著不像是這麼容易累的人啊?”白雪妍很詫異,以他對江無的印象,江無應該是很和煦,很溫柔,精力無限的人啊。至於江流,白雪妍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直接給江流都踹蒙了,一時之間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

直到他看到觸手可及的雲朵就在他面前,隨後看了一眼石欄外時,他嚇得渾身一個冷戰,深吸了一口氣,老老實實得跟上了。

半夢半醒的江無被白雪妍架著,還別說,白雪妍如今一身武學倒也不俗了。架著一個男子上山,氣都不喘一口。

哪怕一口粥都沒有喝,喝了一早上的風,江流是早就飽了。當看到真武山門時,江流腿一軟就那麼直直的跪了下來,雙手撐地,頭垂下來。瞧著還真像朝拜那一回事。

旁的真武弟子瞧著不禁感嘆道:“瞧瞧這位施主,這才像是一心向道的人吶。”江無在路上也醒的差不多了,瞧見這不大真武山門,不禁心生崇敬。看看人家這不愧是大派,山門都這麼低調,一點排場都不講。

瞧見山門旁碎了一半的石頭,江無感嘆:“到底是大派,山門都如此低調,四處都保留了山內修行的清淨與自在。看看這石頭,應該是自然落到此的吧,這就是自然之意啊”

一旁的白雪妍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江大哥,這山門是因為前陣子北堂玄師兄跟山裡師叔切磋給打爛了,時間來不及就隨便弄了一個。”

江無正尷尬著,白雪妍補充道:“至於那塊石頭,是之前山門碎下來的塊,還沒來得及打掃乾淨。”江無此刻尷尬的腳指頭都要扣除一條縫來,他孃的這是吹岔劈了啊。

二人往門前看去,江流正躺在山門外不遠對江無表示瘋狂的嘲笑,怎麼說呢,那是一種無聲的笑,那一排大白牙盡顯對江無的蔑視。隨後只見江無大袖一擺,大搖大擺的進門去了,路過江流的時候江無的腳很是不小心的踩在了江流的手上。

這一腳的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反正整個真武派都醒了就對了!

江流齜牙咧嘴的要跟江無玩兒命,江無也是雙手環抱狀,雙腿呈馬步狀:“來,來,你小王八蛋,今天不打的你原地昇仙。”一邊說著還左右搖擺跳動。江流抽出黑刀,哇呀呀的揮舞著刀就要衝過去。只見白雪妍一隻手抓著江無的耳朵,另一隻手抓著江流的耳朵。

“原本仙人般的人物,活像頭豬。”白雪妍朝著江無罵道,隨後看向江流,江流渾身一個哆嗦。隨後白雪妍繼續罵道:“你把你爺的臉都丟的八九不離十了,一頭蠢驢。”這邊正鬧著呢,一個藍袍道士走過來拍了拍白雪妍的肩膀。

白雪妍正待回頭罵,看了一眼趕快鬆開了手,隨後轉身行禮道:“見過北堂師兄。”北堂玄滿臉微笑:“師妹,怎麼一大早就罵街啊”白雪妍也是滿臉通紅:“我沒有師兄,是他們倆太鬧騰了。”此時還不到香客上山的時候,能讓白雪妍帶上山的人是誰也就可想而知了。

北堂玄笑容溫暖,緩緩行禮問道:“二位就是紅塵殿請來的幫手?”江無趕快行禮道:“見過北堂兄,在下江無?”江流見狀也趕快收了玩鬧之心,恭恭敬敬還禮道:“見過北堂兄,在下江流,受燕兄之邀特來幫忙。”

一人二品,一人不知深淺。北堂玄只瞄了一眼,心裡就大概有數,看來師弟說找人來也不是什麼一時興起。

年青一代,二品之上人數本就鳳毛麟角,說喊來就喊來了,另一個雖然不知以什麼手段看不太清楚,但有一點北堂玄絕對心裡有數,絕不是什麼庸手。

此時一道白影出現在江無身邊,一把抱住了江無,不是燕留痕又是誰來?“瞧瞧這一身白衣,還挺瀟灑啊你小子。”江無哈哈笑道。燕留痕也是滿臉笑容:“你江野驢也不錯啊,看樣子日子過的也還過得去。”

見著這倆,燕留痕是說不出的高興,隨後就一邊笑一邊說:“我看他們怎麼欺負咱真武!”聞聽此言,江無說道:“打手嘛,江流最喜歡這活了。”江流正待開口,北堂玄就打斷了他們:“非也,二位並非是什麼打手,而是真的算作我真武的人!”

聞聽此言,江無與江流詫異的看向燕留痕,燕留痕很是慚愧的說道:“確有此事,兄弟們,你倆能不能入紅塵殿的傳承譜?”傳承譜?那可是一個門派自成立以來專門收錄記載所有正式人員的總書冊。江無心下難做,他可是俠劍傳人,是有師門的。

江無正待開口,耳邊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沒事啊,小子。劍閣是你的出處,真武紅塵殿是你掛名處,這事兒師傅還真不在乎”江無整個人如遭雷擊,只見他一雙眼睛四處亂轉,想找到當初那個老人的身影。豈料老人的聲音再次出來:“別找了,師傅我在山下吃燒雞,你也找不到。你在江南的事兒師傅知道,你在銘陽的事兒師傅也知道,你在丘州的事兒師傅更知道。你小子現在才算真正是俠劍傳人。因為師傅我同意了”

見江無不說話,整個人愣神,眾人都看著他。愣了沒多久,只見江無一躍而起,整個人瞬間出現在山門之上,只見他喊道:“師傅我還有事兒問呢?”這回一個聲音來的很直白,江流他們都聽到了“好嘞乖徒兒,等師傅有空了,就來告訴你!”

燕留痕是不知道江無有師門的,江流更不知道,此時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糾結著,江無輕輕躍起,落在了眾人面前說道:“沒事,我師傅說了,我的師門是我的出處,我可以在紅塵殿掛名,他說真武的名聲他還是信得過的,不會辱沒了他老人家和我的名聲!”

此言一出,一股子狂意撲面而來,北堂玄倒是依舊平靜,只說道:“整個江湖上能有這種口氣的前輩可真不多,不過前輩既然這麼說了,想來定然也是我道中人。小道有禮了!”北堂玄對著山門做了個道門稽首。

隨後燕留痕看向江流:“你嘞?”“我又沒師門,你們要是真不嫌棄我,就拉上我唄!”江流很是無所謂的說道,燕留痕一把抱住江流,嘴裡不住的說道:“好兄弟,好兄弟。”

“非是師兄話多,真武律,師弟你心裡有數吧?”北堂玄很是認真的說道。只見燕留痕單膝跪地說道:“此事我已稟明師傅,燕留痕願以命作保,此二人絕對是正直純良之輩,日後若有奸惡之行,燕留痕定當以命作抵!”

此言一出,江無江流都驚愕的看向燕留痕,這小子,這是為了師門不惜一切。為了他們幾個,願意拿命作保啊。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伸出手來扶起燕留痕,同時開口:“定不負兄弟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