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舒朗,山路崎嶇,飛禽引道,山獸俯從。

在人們發現原本躺在東藥閣哀嚎的八位年輕弟子消失時,他們早已離開了真武山了。

當有人急匆匆的前來稟報時,眾位道人皆是並不驚訝,神色如常不曾有任何詫異之色。雲崖道人負手在後,淡然笑道:“孩子們大了總歸是要走的,這誰也攔不住。”摘星道人撫須微笑,北辰道人小飲一杯,扶風道人拂塵輕甩。

一旁盡收眼底的陳玄離對身邊小童說道:“讓他們幾個也下山歷練去吧,三年之後再回觀。”小童恭恭敬敬做道門稽首,隨後一溜煙跑向玄清觀眾人所在之處。

山外,江無三人對真武山遙遙行禮之後,轉身上馬便往北州行去,此去路途不遠。約莫只需三日便可到達。

燕留痕提議在距離北州不遠的沉香縣略作修整,江無與江流二人並無異議,原本若是沒有真武這一檔子事兒,他們原本就要在沉香縣會面的。

沉香縣在北州外二十里處,兩日半之後三人便到達沉香縣,只是如今的沉香縣已到處都是官府通告。如今大戰在即,前來參軍之人劇增,地廣人稀的沉香縣自然便成了北州的臨時運兵之所。

現今的沉香縣旁的事務可能沒有,但客棧卻是到處都是,江無他們住的是靠沉香縣北的雲來客棧。雲來客棧的老闆娘是一位姿容極佳的少婦,為人八面玲瓏,上上下下打點的都十分之好。開客棧的心知肚明,這位老闆娘惹不得,可那些走江湖的,行軍的自然不曉得這些。

江無三人剛剛進門便正好瞧見了這麼一檔子事兒,一名身著麻布衫的江湖人笑眯眯的靠近櫃檯說道:“老闆娘,來兩壇竹葉青。”隨後便斜靠在櫃檯邊,只見老闆娘十分利索的取下兩壇竹葉青,往櫃檯上一送,那江湖人伸手便來接,那一隻手正好就摸在了老闆娘光潔嫩滑的手背上。

卻見老闆娘臉色微微一變,卻也並未說什麼。那江湖人見面前女子不多言更是大膽起來,說道:“老闆娘,你瞧咱兄弟幾個喝這酒也無甚滋味,明兒個就要去參軍了,不如老闆娘過來同飲,也算是給我們兄弟幾個送行了。”

卻見老闆娘微微一笑:“小婦人有要事在身,一時之間走不開,只得謝過這位大俠好意了。”那江湖人面色更是輕佻,隨後說道:“能有什麼要緊事嘛,就小飲一會兒,不耽誤的。”隨後那手就摸向老闆娘的玉手。

老闆娘並未開口,只是維持著笑意,櫃檯下如玉般的纖纖玉手泛起碧綠的光澤。

正在這時,一聲罵聲傳來:“喝你奶奶個腿!”一道黑影瞬間到達櫃檯,一腳直蹬在那江湖人胸口,直接將人蹬飛了出去,飛砸在地,砸壞了兩張木桌。老闆娘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一個玄衣青年將二兩銀子放在櫃檯前,說道:“這是賠的錢。”

見狀,老闆娘也不說什麼了。那黑影自然便是江流,那玄衣青年,正是燕留痕。卻見江流‘鏘!’的一聲抽出背後黑刀,朝砸在地上的江湖人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這麼喜歡喝酒啊?那老子說不得要把你舌頭割掉!”

一旁桌上站起二人吼道:“休得傷我弟兄。”此二人抽刀正欲動手,只見客棧門口的江無突然就站在他們面前,很是利索的就是兩拳,直接把兩人砸飛出了客棧,此二人倒在地上昏死過去。江無沉默著坐下來,看向江流那邊。

只見江流呲牙朝這邊走來,那江湖人嚇得屁滾尿流,急忙跪地求饒:“大俠,大俠我錯了,小人一時色迷心竅,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小人吧。”江流不屑的呸了一聲說道:“你要是跟我硬到底,老子說不得還饒了你,現在嘛”

隨後只見江流黑刀插在桌子上,單手提起那江湖人,往店外甩去,緊接著又是食指虛點,幾道黑光打在江湖人大穴處,封了這人的經脈,讓他從此只能做個廢人。

見江無輕輕點頭,江流便知大哥這是完全認同自己的做法,不由得也得意起來,收回黑刀便往櫃檯走去,大大咧咧的說道:“對不住啊這位大姐,打壞你家桌子少許。”隨後江流就往懷裡掏去,老闆娘急忙說道:“少俠不必了,方才打壞桌子的錢,這位少俠已經付過了。”

燕留痕白了江流一眼隨後往江無那裡去了,江流憨厚一笑隨後說道:“這樣啊,那住宿的錢他沒付吧?”老闆娘輕輕搖頭,見狀江流呵呵笑道:“那就好。”隨後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老闆娘面前,接著說道:“三個人,三間房,外加一頓飯,這些夠不夠?”

老闆娘面色微微有些急促,咬著紅唇,隨後說道:“三位,錢就免了,適才三位為小女子出頭,就當是小女子為三位的謝禮。”江流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坐在旁桌的燕留痕抬手說道:“在商言商,錢得給,飯得吃!”見燕留痕這麼說了,江流便將銀子放在櫃檯上,轉身大步而去。

此時此刻,客棧寂靜,不曾有人出聲。而江無聲音平靜道:“適才那種事情,竟無一人站出來,可見這客棧內,沒什麼好漢!”

此言一出,江流也是神色輕蔑的一掃而過,客棧眾賓客無有敢與江流對視之人。

不久之後飯菜上齊,三人似乎是餓死鬼投胎,用風捲殘雲來形容毫不為過,似是幾輩子沒吃過飯。

這就是少年意氣!老闆娘看著面前不遠桌子上正大快朵頤的三位少年俠客,面前彷彿浮現出一幕幕場景,有些是回憶,有些是深夜夢迴時分見到的事。

少年行於江湖,問心無愧,義字當先;若見人間不平,憤然出手,悍然相擊;

不貪江湖虛妄,紅塵瀟瀟,望盡天涯;但求心中快意,言念其人,五內俱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