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腳下的路

“不可否認，你口中所說的世界很好。”

龍言羽回過神來，看向了戴垚，神色複雜，“但是想要實現，太難了。”

這難度可比造反難多了。

造反，反的只是皇帝，龍博一脈。

但是戴垚這是要將社會上整個權貴階級都反了。

龍言羽要造反，不滿龍博的權貴會願意給龍言羽提供資源和幫助。

但是戴垚要創造新世界，權貴利益階級只會集合起來圍攻他。

至於百姓。

百姓愚昧，也沒有任何資源。

龍言羽心中暗自思忖著，他實在難以相信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能給予戴垚實質性的援助。

在龍言羽眼中，戴垚所勾勒出的那個世界簡直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烏托邦，只可能存活於人們的想象之中，永遠無法成為現實。

這樣的想法讓龍言羽對戴垚的理念產生了一絲懷疑，他認為這很難實現。

“事在人為嘛！做了，可能會失敗。”

戴垚聳肩，笑了笑說道：“但是不做，結果一定是失敗！”

龍言羽神色複雜地看著戴垚，不可否認，戴垚的理念讓他心動了。

對於權勢和名利，龍言羽並沒有那麼多的追求。

如果真能實現戴垚口中人人平等的局面，當所謂的皇帝還是平民百姓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戴垚話語裡的資訊量太多，而且事情牽涉也太過複雜，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理清思緒。

在這之前，他不想就這個問題貿然給戴垚回覆。

“時間不早了，你累了一晚上，先休息吧，等你傷好了，我們再慢慢談也不遲。”

戴垚倒也沒有急著要龍言羽的答覆，給充分的思考時間。

沒有考慮清楚，輕易答應的結果，事後很容易因為衝動而反悔。

只有好好考慮過，想清楚種種失敗後果，仍然願意同意，這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否則一旦遇到困難，前者會懊悔退卻，而後者卻會想辦法和你一塊共度難關。

戴垚給戴平戴安兩兄弟選擇，一方面是因為尊重他們，另一方面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好。”

龍言羽微微點頭，戴垚沒有著急要一個結果的做法，也讓他心中多了幾分對戴垚的認可。

“那你先休息吧，衣服我給你放在這裡了。”

戴垚看了一眼龍言羽的頭髮，房間裡暖風很足，談話的這麼會功夫，龍言羽的頭髮已經幹了，便也沒有繼續留下來打擾龍言羽休息。

拿出了一套睡衣，和一身乾淨的換洗衣服放在了龍言羽的床邊，戴垚轉身離開了房間。

現在還不算徹底逃出了包圍圈，所以戴垚也沒法安心在船艙裡睡覺。

現在天邊開始透著亮光了，戴垚打算開著遊艇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停靠。

房門關上，龍言羽走到床邊躺下，房間裡開著暖風空調，氣溫舒適，身上還蓋著溫暖的鵝絨被子，哪怕身體寒毒還沒有被徹底拔除，這麼溫暖的環境也能夠暫時壓制住身體的不適。

不過他卻沒心思享受這些，他的腦海裡不住地回想著戴垚剛才說的那番話。

“人人平等的新世界……”

龍言羽抬眸看著天花板，喃喃念道：“這樣的世界真的能夠存在嗎？”

因為戴垚的一番話，龍言羽的心亂了。

因為戴垚心亂了的人，不止龍言羽一個，還有戴平和戴安兄弟二人。

“哥，少爺說的，你怎麼想？”

戴安看向了兄長。

兩人雖然只差了一歲多，但是戴平更加成熟理智。

從小到大，戴安一直都追在戴平屁股後面，聽他的話。

“追隨少爺，前路情景不知如何，一旦落入朝廷手中，咱們……”

戴平看著弟弟，眼眸複雜。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那他不會猶豫，會選擇繼續追隨戴垚。

機遇和風險並存。

戴垚種種非凡手段，戴平知道繼續追隨戴垚，戴垚日後必定不會虧待他們，將來前程遠大。

但他不是一個人。

他自已願意冒險，但是願意讓弟弟跟著一塊冒險嗎？

人都有七情六慾，有私心。

而戴平的私心就在戴安這個弟弟身上。

“小安，少爺說要讓我們自已做選擇。”

戴平沉默半晌，這才開口道：“從小到大，你都是聽我的，現如今你長大了，也該自已做決定了。”

“這次，哥哥不替你做主，你願意選哪一條路，哥哥都支援你！”

受到戴垚的影響，戴平這是第一次放下了兄長的權威，沒有繼續對戴安的人生大包大攬。

而是將選擇權交到了戴安自已的手上。

無論戴安選擇哪一條路，他都會和弟弟一塊走下去。

“哥，我，我想繼續跟著少爺……”

戴安有些躊躇，但最終也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戴安雖然自幼被父母拋棄，最後淪為奴僕，但是戴平一直護在他身邊，所以他並不缺愛。

對於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樣平淡的生活，他並沒有太多的憧憬和嚮往。

與之相比，他更加痴迷於說書先生所描繪的那種充滿激情和冒險的熱血生涯。在他心中，這些故事中的英雄豪傑才是真正的男子漢，他們的勇氣、智慧和堅韌不拔令他心馳神往。

他渴望像他們一樣，踏上一段屬於自已的征程，去追尋夢想，去經歷風雨，去創造屬於自已的傳奇。而戴垚，現在給了他一個機會。他崇拜戴垚，儘管追隨戴垚可能意味著日後要面臨朝廷的通緝和錦衣衛的追殺，但他依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條道路，因為他感覺，跟著戴垚，以後他的世界可能會波瀾壯闊，可能人生會更加精彩。

他知道前方等待著他的將是無盡的困難和危險，但他並不害怕。因為在他內心深處，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著他，讓他勇往直前，無所畏懼。他相信，只要堅持不懈，總有一天他也能成為像戴垚那樣的人物。

“你決定了嗎？少爺說得很清楚了，這會很危險。”

戴平對弟弟很瞭解，心裡也猜到了戴安的選擇，見他說出來並不感到詫異，只是最後再次確認了一遍。

“男子漢大丈夫，一旦答應了少爺，那就絕對不能再反悔了。”

雖然戴平讀的書不多，但是也知道一諾千金。

一旦答應留在戴垚身邊，那以後可就不能再返回了。

將來即便因此死了，這也是他們自已的選擇，怨不得戴垚。

“嗯，我想清楚了！哥，我想跟著少爺！”

戴安肯定地點了點頭，態度堅決。

“那好，咱們留下來，跟著少爺。”

戴平看著弟弟，也最終做出了決定。

戴垚和龍言羽談完，回到客廳，就得到了兄弟二人的答覆。

“不再多考慮考慮了？”

戴垚有些詫異，他給的時間很充足，這兄弟倆完全不必著急，可以多想想再給他答覆。

“少爺，不用再考慮了，我們已經決定了！”

戴平和戴安兄弟倆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目光堅定。

“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那就留下來吧。”

戴垚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在船靠岸之前，你們還有反悔的機會。”

對於戴垚這話，戴平和戴安兄弟二人卻沒怎麼在意。

他們都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一旦做了決定，那就必然會堅持到底。

哪怕是撞了南牆，都不會回頭的那種。

不過這也很正常，這兄弟倆的心思要是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也不至於讀書讀不明白，轉而去學武了。

這會天色已經開始有亮光了，戴垚也沒耽擱，去了前頭的駕駛艙，發動遊艇，繼續南下了。

一直開了一個多小時，走了一百多公里。

不過戴垚對這個時代的地圖並不瞭解，他只能確定距離京城有一段距離了，短時間內不用再擔心錦衣衛的追捕。

至於遊艇現在所在的具體位置，他就不清楚了。

從銘江上出來，遊艇現在已經駛入了內陸河中。

這裡的水位吃淺，戴垚對地形不熟悉，擔心遊艇會擱淺，所以也不敢再繼續開了。

戴垚放出了無人機檢視四周的情況。

河流兩岸有幾個小村莊，此時正是農忙時分，農人都在田地裡忙活著。

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村莊還有一段距離，倒是沒見到有什麼人過來。

“就先停在這裡吧，等大姐生產完，再上岸打聽一下這附近的情況。”

戴垚選了一處避開了村人活動軌跡的位置將遊艇停了下來。

高強度連軸轉了兩天，戴垚這會也有些精神不濟，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現在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也必須得去休息了。

“冰箱裡面有食物，這個是電磁爐，這是啟動開關……”

戴垚在離開前，將冰箱裡的食物都塞滿了，其他人醒來後直接從冰箱裡拿東西就可以了，不用再叫他起來。

燃氣灶戴垚沒敢讓戴安他們動手，這東西沒他盯著，可不放心讓新手使用。

電磁爐的安全效能就高多了。

哪怕出問題了，電磁爐有安全斷電功能，它會自動斷開電源，防止發生事故。

“你們繼續在這裡盯著，餓了就自已從冰箱裡拿東西吃，等福叔他們醒來，你們就去休息吧。”

戴垚教會兩人使用電磁爐以及冰箱，讓他們繼續守著，而他則是準備回船艙休息了。

“好的，少爺！”

戴平和戴安應了下來。

戴垚想要糾正他們的稱呼，少爺小姐這樣的稱呼他實在是不習慣。

而且，戴垚也沒將這兩人當作奴僕，而是當作僱員員工。

這兩人以後要追隨他，這稱呼肯定是要改的。

不過戴垚這會太累了，也沒精力再說這些，等最終確認這兩人會留下來，再改稱呼也不遲。

“你還沒休息？”

戴垚回到船艙內，見龍言羽還沒入睡休息，忍不住皺眉道。

龍言羽神色複雜地看著戴垚。

他睡不著是因為什麼，戴垚心裡沒點數嗎？

“你的身體還沒恢復，無論如何，先將身體養好了再說。”

戴垚嘆了口氣，看著龍言羽勸說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了身體，你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雖然龍言羽不理解革命的意思，但透過前後語境，還是能夠明白戴垚是在勸說他注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