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深雨急

“嗯，還是熟悉的口感……”

龍言羽吃著麵條，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吃過晚餐，戴福回船艙裡休息了，戴平和戴安兩人一個在駕駛艙，一個客廳窗戶口看守盯著江面。

戴垚也沒閒著，將空間裡堆積的碗筷放入洗碗機洗碗消毒，做完這些又緊接著開始替龍言羽熬製藥水。

得等龍言羽體內寒毒都祛除了，這藥才能停下來。

才剛吃完飯，外面天色就完全黑了，豆大的雨滴也噼裡啪啦地落了下來。

不過遊艇隔音，門窗這麼一關，屋內並不覺得吵鬧。

龍言羽沒有回船艙，他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大雨，想到了什麼，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在想什麼呢？”

藥水在灶臺上熬著，戴垚泡了綠茶，來到了龍言羽身邊，遞給他一杯。

“戴垚，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你清楚嗎？”

龍言羽接過茶，看著戴垚問道。

“不知道，我從沒離開過京城，對外面的地形可不瞭解。”

戴垚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能確定從驛站逃出來後，這一路南下走了將近一百多公里。”

因為連南下的地圖都是龍言羽提供的，龍言羽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戴垚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龍言羽想了想說道：“我們有可能到了陽州這邊。”

“陽州？”

戴垚看著龍言羽神色不對，問道：“這個地方有什麼問題嗎？”

“陽州連續兩年發生了山洪，水淹千里。”龍言羽皺眉道。

“山洪……”

戴垚握著杯子的手漸漸收緊，有些緊張地問道：“可是，這地方你也是第一次來，應該也不確定這裡就是陽州吧？”

他白天才說了山洪，不會真被他烏鴉嘴給說中了吧？！

“淮北地區近幾年乾旱水澇，旱的是京城附近，澇的是陽州……我們應該還沒離開淮北境內。”

燕王有謀士，雖然足不出戶，這些謀士也能夠給他帶來天下各地的訊息。

對於這些密報，龍言羽也可以檢視，因而他對天下情況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下午，當雨水剛剛下的時候，龍言羽並沒有特別在意。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雨聲越來越大，他逐漸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淮北地區一直以來都面臨著水資源短缺和乾旱的困擾，即使有降雨，通常也是輕微而短暫的。但現在，這場雨卻越下越大，彷彿要淹沒整個世界。

龍言羽心中湧起一股不安的情緒，他想起了那個特殊的地方——陽州。雖然同屬於淮北地界，但是陽州這裡氣候和地理條件有些與眾不同，經常會出現異常的天氣現象。龍言羽開始懷疑他們應該是處在陽州的地界，心中不免有一種莫名的緊張。

“這……”

戴垚語塞，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沒事的，即便山洪，這船也能扛住。”

龍言羽聽見這話，面色並沒有好轉，他神色憂慮地看著窗外。隨著雨勢的不斷加劇，江中水位上漲很快，水流湍急地流淌著，這雨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停。

戴垚莫名看懂了龍言羽的想法，雖然他們能夠扛過去，但是那些普通百姓可未必能夠扛過去。

這次若是發大水，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流離失所。

想到這裡，戴垚心情也忍不住沉重起來。

雖然戴垚為人自私，在能力有限的情況下，他只會想辦法照顧自已人。

比如逃跑的時候，他只帶著戴家人和龍言羽逃跑，捨棄了其他人。

但是不代表戴垚願意見到災害。不管在哪個時代，大家都流淌著炎黃血脈。

而且，戴垚清楚，龍言羽心中是裝著這個天下的。

他奪取皇位不是為了自已掌權，只是想要讓天下百姓過得好一些。

“等之後上岸，我看看能不能幫幫這裡的人。”戴垚看著龍言羽，想了想，開口說道。

雖然這不符合戴垚往來的做法，但是既來之，則安之，要融入到這個時代。願意嘗試去做這些事情。

“戴垚，不要輕易上岸，更不要輕易災民接觸。”

龍言羽卻沒有答應戴垚的提議，搖頭拒絕了，“災民不是那麼好救的。”

他雖然想要救人，但不能拿戴垚的安危去冒險。

災民數量一多，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去救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龍言羽能力有限，戴垚身邊又是一群老弱婦孺，而且他們也不能像對錦衣衛一樣對災民出手。

一旦發生哄搶，很容易將自已折在裡面。

此外，若是下船救災，不僅需要考慮人為造成的災難，還必須要考慮到天災的影響。

在江面之上，他們擁有堅固的遊艇，可以在洪災來臨之際找到安身之處。然而一旦登上陸地，還有可能面對如泥石流這般接踵而至的自然災害時，他們是否具備抵禦這些災害的能力還不得而知。

龍言羽雖心繫蒼生，一心想拯救無辜百姓，但他絕不會不顧及周圍的環境因素，輕率地行動，更不會讓身邊的人身處險境。

“放心，我有分寸的，有能力咱們就幫一把，沒能力咱們也沒辦法，盡人事聽天命。”

戴垚明白龍言羽的擔憂，這種天災不是人力所能夠抗衡的。

“言羽，藥水煮好了，先回房間泡藥浴吧。”

戴垚見藥水已經煮好了，將思緒壓下去，和龍言羽一塊回船艙了。

船外的雨越下越大，等到龍言羽泡完藥浴出來，窗戶上像是掛上了水簾，已經完全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了。

這麼大的雨，水位線上漲是非常快的。

“言羽，你看這雨自雲端降落，要去潤澤萬物，人降臨世上，總要做些什麼的，有的滋潤了土，有的打溼了花，他們不知道將會變成什麼，但他們不惜縱身一躍，我在想，人也應該有這樣的勇氣，有這樣的決心，雨不可自控，人可自立志，應該有所綻放，留下痕跡，剎那風華好過碌碌無為，所以說，要不要一起來改變世界？”

“對了，你早點休息，我今天不在船艙裡休息，我在客廳裡休息。”

外面下這麼大雨，又有可能會爆發山洪。

戴垚需要在駕駛艙盯著，以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情況。

另外，今晚戴雁玉還在生產，她那邊戴垚也需要盯著，肯定是沒法安心在船艙裡休息的。

“好。”

龍言羽微微點了點頭，他現在幫不上戴垚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戴垚擔心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戴垚叮囑完這才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陷入了沉默，只隱約能聽見一些風雨拍打窗戶的聲音。

龍言羽看著外面瓢潑大雨，壓下了心中的煩亂，開始打坐調息。

接下來的情況很危險，他多恢復一分實力，對他們眼下的處境就多一分助力。

另外一邊，戴垚來到了駕駛艙，開啟了探測器檢視外面的情況。

雨下得很大，說是瓢潑大雨也不為過。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大風。

“江舟同泛波間行”

“忽遇狂風驟雨傾”

“天地蒼茫雲墨染”

“浪翻濤湧人飄零”

看著這狂風驟雨，不禁吟道。

還好遊艇的穩定性很好，因而此時遊艇還不太晃盪。

為了防止有重物被衝過來撞到了遊艇，戴垚想了想，還是將大燈給開啟了。

“戴平，戴安你們仔細盯著，如果有上游發現什麼東西，第一時間通知我。”

戴垚叫來了戴平戴安兩人，讓他們盯著上游方位。

船上有探測器，不過為了防止機器失靈，戴垚還是加上了一重人工監測的保險。

“是，少爺！”

戴平戴安兩人恭敬地應了下來。

戴垚安排好一切，拿出了一條毯子在駕駛艙上躺著閉目養神。

戴平的心理素質很好，即便危機時刻，他也沒有自亂陣腳。

與其在這裡乾著急消耗精力。

還不如趁著現在有時間空閒，抓緊時間休息，之後即便發生了情況，他也有精力來應對。

江面上的遊艇亮著兩盞探測燈光，如同鑲嵌在夜色中的明珠。

樓下主艙裡，戴雁玉面容痛苦，額頭上冒著汗水。

她要生了。

“大小姐，堅持住，再使點力！”

蘭兒在一旁給戴雁玉擦汗，同時握著她的手給她加油打氣。

戴奶奶和戴夢一則是在床尾接生。

“已經看見頭了，大姐用力！”

戴夢一抬頭看著戴雁玉，唿喚鼓勵道：“大姐，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出來了！”

“啊~好疼，蘭兒，我好疼！”

戴雁玉疼痛難忍，她精神本就脆弱，眼下這麼痛苦，她已經生出了放棄的心思。

“大小姐，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婉兒，婉兒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蘭兒自幼伴隨著戴雁玉長大，立刻就看懂了戴雁玉的想法，立刻說道：“婉兒還這麼小，大小姐，你還要陪她長大，送她出嫁的呀！”

“婉兒……”

戴雁玉想著女兒，眼看著要睡過去，手上突然用力握緊了蘭兒的手。

她不能死，她答應過婉兒要給她做新衣服。

衣服還沒做完呢！

“蘭兒，拿參片放在大姐的舌下，讓她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