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一聲鈴聲響起,週一把鏡子合上,不急不慢的收拾桌上堆放的化妝品。

原主這張臉和她長得有七八分相像,除了嘴角下的小痣,那是週一所沒有的。本來底子就好,原主的臉更是幾乎無可挑剔,但令她不解的是,女主包裡放了那麼多化妝品,但除了潤唇膏以外其他幾乎都沒有使用的痕跡。那放著幹嘛?當擺設欣賞?

她看不懂有錢人的行為,也不是很在乎。相對於這個,她更願意思考如何順利和餘淮生交上朋友。

餘淮生被鈴聲擾亂了思緒,淡淡了撇了她一眼。

她已經做好了接受各種麻煩的準備,沒想到這大小姐居然在她旁邊老老實實的坐了一整天。別說麻煩了,話都沒說幾句。

腦子被人打了?

她皺著眉,手上擦著眼鏡。

她可沒覺得對方能安分下來,現在只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似乎是發現了她的目光,週一收起了小包,轉頭看著她。餘淮生戴上了眼鏡,卻看見她站起來一動不動看著自己。

……她又想鬧什麼么蛾子。

眼鏡下的目光帶著不耐煩,終於,在僵持兩分鐘後,她開口了。

“讓開。”她說,另一隻手握著包甩到了左肩上。

“不要!”週一大喊,看著她站了起來。

隨著她的動作,週一的面前立馬出現了一陣陰影籠罩著她。週一不得不從低頭變成了抬頭,雙目盯著她劉海下戴著口罩的臉。

原主的身高算不上高,但也覺得算不上特別矮。剛好卡著160的線,但是對方站起來後自己卻只能到她的肩。她眨了下眼睛,猜測對方起碼得有170。

視線太過放肆,餘淮生終於有了點反應。她移開了視線,簡單開口說,“上趟廁所。”

週一哪會信她,她一讓開,這貨絕逼就跑沒影了。

“不讓!鬼才信你!不準走!”她叫嚷著,完全沒考慮過對方的感受。

教室裡的人已經快要走完了,剩下幾個值日生都在安靜打掃衛生,沒敢說話,生怕哪句話惹到這位大小姐然後被找上麻煩。

週一看著她抬起了手,以為要把自己推開。剛想說點什麼,就看見女孩一隻手撐著桌子,一隻手握著包踩著桌子翻了出去。

……不是,啊?

週一愣了,不僅她愣了,看熱鬧的幾個值日生也愣了。

“餘!淮!生!”他們聽見大小姐的大喊,然後就見女孩揹著小包跑了出去。

“你完了!我要弄死你!”這是他們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那是個春天,不熱也不冷的日子。是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週一憑著記憶找到了來接送女主的專車,她看著窗戶外不斷變化的景色,熱鬧市區與火燒紅雲,她記不清多久沒看過這樣和平安慰的情境了,在她後來的記憶中,她們似乎總是在逃竄,從一個地方逃到另一個地方,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活著,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他們這些人,為了活著拼了命,又為了活著去送命。

包裡的手機震動著響起,她收回了思緒,看著手機上的備註接通了電話。

“媽媽!”她的聲音立馬變了個調,乖的讓人不敢置信。

“甜甜呀,今天過得怎麼樣?媽媽聽說你今天突然要換座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呀?”電話那邊傳來的溫柔女聲帶著笑意,似乎發生了什麼好事讓她心情很好。

週一聽她說完話,才說自己在學校沒事,只是想交朋友才換座位,讓媽媽不要擔心。

媽媽鼓勵了她幾句,彷彿在她心裡自己的女兒永遠不是作惡多端的壞人,無論她做什麼,都是正確的。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原主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越來越心高氣傲,因為父母的寵溺讓她覺得自己不需要怕任何東西,就算惹出了麻煩背後也會有爸爸媽媽處理,她只需要開開心心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原主在學校的那些事情,原主媽媽當然知道。只不過她童年過得太慘,所以理所當然的想給女兒一個好的童年,卻沒想到把她一步步推向了地獄。你說她有錯嗎,好像也沒有,她只是太愛自己的女兒,捨不得打罵也捨不得讓她傷心,但你又說她沒錯吧,她卻又眼睜睜的看著這樣一個人的出現並且對於她的作惡置之不理。

而原主的爸爸,也知道這種事的發生。剛開始還會提了幾嘴,讓她別這樣不要影響同學之間的關係。後來女兒不喜歡,他也覺得無所謂不是什麼大事,就沒有再管過。

這一家子,在智商上都有點欠缺。

她看著掛掉的電話愣了一下,隨後關上了手機繼續聽著車裡的音樂想事情。

“001。”她喊。

小企鵝出現在她的面前,伴隨著嘭啪的音效。

“怎麼啦宿主大人!”它說。

週一沒事,她只是再想確定一下是不是假的。這個世界太真實,她有點拿不準。

001看著宿主喊了它又不說話,安靜的挑了個位置坐下。

“宿主大人是在為任務煩惱嗎?”它小心翼翼的開口。

週一低下了眼睛,說,“不是。”

001又沒有等到她的後文,眼巴巴的看著她。

週一忽略了那道視線,看著車子開入了別墅區,然後憑著記憶開門下車回家。

管家接過了她的外套,跟她說夫人有事出門了,飯馬上做好。週一調整了一下性格,模仿原主的語氣說話,“我要去洗澡,不吃飯了,不準叫我!”

管家習以為常的回應她,然後目送她上了樓。

週一回到臥室第一件事就是脫衣服然後躺到床上。

啊,床大就是好。

她躺在上面,像躺在一片棉花裡面,舒服的她閉上了眼睛。

然後,猛的睜開了。

不對,有監控。

她經歷了長時間的逃亡,對於這種東西已經刻在了身體裡的敏感。

她沒有在原主的記憶中翻到有關監控的畫面,那是誰,是誰在她房間安裝了監控?

她躺在床上,假裝不經意的在房間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原主窗臺上掛著的小貓掛飾。

她又翻了一遍記憶,發現這是之前學校舉辦晚會一個男生送給她的,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她一直在被人監視著。

她收回了視線,情緒一陣複雜。

原主有裸睡的習慣,如果監控對面的人安著不好的心思,恐怕第二天她的照片就會流露出去,然後出現在公眾視野。

她假裝沒發現下了床,然後拿起了小貓掛飾把它放在了旁邊玩偶的下面。

……

她泡在浴缸裡,大腦飛速運作。

那男生原主並不認識,也沒有說是誰要送給她的。那既然不認識,又為什麼無緣無故送她禮物,要不然是原主找過他麻煩他不甘心,要不就是背後另有其人。

她仔細想了一下,發現原主跟男生別說認識了根本就沒有來往,那就大機率不是第一種可能。如果是另有其人,那他背後的人是誰?

她嘆了口氣,想著原主都得罪過誰。

人很多但找起來也不算特別麻煩,郭甜甜雖然脾氣差,但也不是無差別攻擊人的傻子,她排除了幾個因為小事生矛盾的人,然後把重點懷疑放在了得罪程式深的人身上。

是宋嬌嬌?唐雅晴?李浩然?還是其他人?

她想了個遍,得不出結果。

想到傳過來前她的身份,自始至終都不是負責動腦子的那個。她只需要聽著,然後按照她的話去做,任務就能完成。

動腦子讓她找出兇手的程度無異於讓她做一道巧克力甜品,難如登青天,還是穿著18厘米高跟鞋登的那種。

煩躁的情緒伴隨著水聲在她腦子裡流動。

她起身從浴缸中離開,又躺回了床上。手上空空的沒什麼東西能拿,此刻想抽菸的心情達到了頂峰。

有沒有可能是餘淮生?是她乾的?

她想,卻又被自己剛開始的忽略蠢笑了。因為一個名字就對一個人放下了戒備和懷疑,她也是傻的一批。

話說回來,餘淮生啊餘淮生……

是巧合嗎?還是故意的?

她閉著眼睛思考,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

作為一個外來者,她的出現必然會使某些劇情發生改變,小小的一個舉動就會影響整個劇情走向,那既然這樣的話,是不是也就說明只要保證主角不死的情況下,之後的劇情發展都由自己掌握?即便劇情偏離正軌也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

她想著,突然笑了起來。

“餘淮生啊……”她念著這個名字,眼裡含著意義不明的情緒。

……

另一邊,餘淮生坐在電腦前,看著變黑的螢幕,專心的聽著監控裡傳來的聲音。

女孩一直沒有發出動靜,當她以為是睡著了打算關掉監控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陣笑聲,然後緊跟著的是一句輕到不能再輕的低喃,她聽的專注,那聲音即便再輕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餘淮生啊……”她聽見女孩輕喊。

心尖突然顫動了一下,被她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