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豪傑聚 沙丘谷底爭

徐行一行人行至北城門外一片樹林中。這片樹林頗為寂靜，上方盤旋著幾隻鳥，不時嘰喳幾聲。天已經亮了，日光被樹擋著，照不下來，卻可在樹葉子上尋到它們的影子。

“師父，”徐行頗為擔憂地說，“我們這算是謀反嗎？”

殷青山搖搖頭，道：“你說呢？”

徐行看著在頭上自由自在的鳥兒，“我覺得，應該不算吧。”

殷青山不再搭話，樊先大聲問道：“殷大人，現下我們應去哪裡？”

殷青山抬頭看看天空，再看看自己一群人，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何事不可為？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行彷彿已經習慣了走遠路，倒也不覺得累。小時候，他每天要步行十幾里路上山砍柴，現在想想，那時的日子，才真是逍遙快活。不禁想到自己已經好久沒有下棋了，惋惜了一會兒。

突然，徐行似乎想到什麼似的，眼睛猛地一眨，愣在原地，道：“師父，我的馬還在城內。”

殷青山倒是不以為然，侃侃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緣自會相見，無緣就此永別。好馬會尋主的。”

徐行只好忍痛放棄了回城找馬的念頭。

學會放手，才能有所獲得。

在這林蔭小道中行走，也頗為愜意，一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間已到了正午時分。眾人腹中皆無物，可無一人喊餓喊累。這群人的性命，早已綁在一起。

終於，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見前面是一個小縣城，並不繁華，與金陵城相差甚遠。眾人哪有功夫看這許多，二話不說就進了城門，滿大街地找，找到了一家小酒館。走進一看，這酒館的生意真是慘淡，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連小二都沒有。

“有人嗎？”樊先歇斯底里地喊道，“小二！”

徐行笑道：“樊兄，若再這般喊下去，恐怕有人也要被嚇跑了。”

“也是，也是。”樊先自言道。

正沉默者，裡面出來一人，是個老漢，裹著頭巾，鬍鬚半白，恭恭敬敬地說道：“各位客官，要點什麼？”

“先來五壇酒，再上些牛肉和冷盤。”樊先大張旗鼓道。

“好嘞！”

這下可找著大客戶了，老漢想。

徐行道悄悄對樊先低聲道：“樊兄，你這是要痛宰師父一頓？”

樊先嘿嘿一笑，道：“哈哈，反正不是咱請客，多吃點，多吃點。”

殷青山冷眼旁觀，哼了一聲，表明自己還存在，某兩人不要太囂張了。

“諸位，”殷青山道，“今天殷某請客，大家儘管吃，管夠！哈哈哈哈”

眾人坐了好幾張桌子，盡情享用著酒菜。

酒過三巡，徐行叫來老漢，道：“老伯，你這店平時，生意好嗎？”

老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道：“客官，不是老朽自誇，這要是在平時，我這店那是門庭若市，人都擠不下，排隊都排到對面去了。”

徐行心底生疑，道：“那今日，怎會如此冷淡？”

老漢笑了笑，道：“客官是外鄉人吧？”

“是。”

老漢神神秘秘道：“此地名叫夏陽縣，出了西城門，往西再走十里，有一個大峽谷，喚作萬山谷。今日下午，江湖人士在谷中舉辦比武大會，好多武林高手都去了，看客也是不少。這人恐怕都去圍觀了。”

“原來如此。”徐行自語道。

“師父，”徐行求殷青山，“我們去那峽谷看看吧。”

“就是，就是！”樊先也跟著附和道，“說不定徐行兄弟一上，那些什麼高手都得甘拜下風。”

“好吧，”殷青山道，“那就去吧。”

眾人吃好喝好，都幹瞪著眼，等著殷青山付賬。殷青山笑了一笑，想道，唉，有什麼辦法呢，都怪自己太有錢。之後，他無奈地把銀子遞給了老漢，老漢喜笑顏開地接了過去，不料殷青山又道：“不用找了，你也不容易。”老漢立馬拱手，連聲道謝。

眾人一齊往萬山谷奔去，徐行仍想著自己的馬，心中隱隱不快。

出了西城門，眾人越走越遠，竟走到了一個沙丘中。又走了許久，全然不見峽谷的影子。

“那老頭莫不是在騙我們？”樊先道。

徐行摸一把汗，吹一口氣，抿了抿嘴唇，道：“不急，再走走看。”

於是眾人繼續向前走去，沙丘中，空氣異常乾燥，眾人全都口渴難耐。眼中盡是數不盡的看不完的沙子。

終於，徐行看到前方有一個峽谷，足足有幾百米寬，原來這就是萬山谷。峽谷外都站滿了人，上前一看，徐行不禁驚歎一聲，那峽谷中正是人山人海，一眼望去淨是腦袋。

一行人走上前，迎面走來一個人，打扮的清清爽爽，那人拿著個水壺，惹得眾人眼紅。道：“各位，要不要下去觀看比武？如果要下去，可以買票。”

“這峽谷這麼深，如何下去？”樊先大聲問道，把那人嚇一跳。

那人道：“諸位請看，那邊有階梯。”

眾人沿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有一豎排階梯，直通向谷底。

“那就買吧。”殷青山道。

眾人欣喜若狂，又買了幾壺水，都似寶貝似的抱著。

徐行帶頭下了階梯，果然一排壯觀景象：只見谷底中央有一方擂臺，氣勢恢宏，引人注目，擂臺外面圍滿了人，喧鬧著，嘶吼著，歡呼著。

眾人費盡周折地找到了片空地坐了下來，樊先開啟一壺水，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口，半壺水已經不見蹤跡了。

此處勉強能夠看清檯上狀況，徐行安坐下來，靜等開戰。只見一個紅衣服的人走上了擂臺，那人長得十分矮小，若不是徐行還算高點，恐怕都看不見他。

那人長得雖矮小，可嗓門卻無比之大，就連顧外站著的人都能聽見他說了什麼。那人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諸位——靜一靜！靜一靜！”

滿穀人聲，竟被他一人的聲音給生生壓了下去，人們無不表示驚歎。都不作聲，靜靜聽他說話。

“諸位，今日武林高手在此舉辦這次擂臺賽，承蒙大家捧場，我在此宣佈，比武勝出者，可獲白銀萬兩！”

臺下一片狂歡。

紅衣人又說道：“還有呢，別急，比武勝出者，還可獲十位美人！”

頃刻間，十位女子走上臺去，個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出水芙蓉之姿，國色天香之貌。回眸一笑，便驚豔了這全穀人。

樊先暗自吞了口口水，眼睛一下不眨地注視著，生怕錯過什麼。徐行倒是不為所動，靜靜地喝著水。

紅衣人言猶未盡，道：“還有——比武勝出者，可獲楊鳳展，楊大俠之劍！”說著，臺下一人便端出了一把劍。

此話一出，引起了更大的歡呼。

徐行猛地一驚，站起身，遭身後人一陣痛罵，徐行不管不顧，極目望去，看見那劍和自己的劍像極了。可這是楊鳳展親自贈與他的，定不會是假。這麼一來，臺上這把劍應該就是假的了。

谷中人渾然不覺，都以為那劍是真的，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萬兩銀，十美人，在江湖人眼中都不及這把劍。

“諸位，今日凡有能力者，都可以上臺應戰，且看誰笑到最後！祝各位盡興而歸，比武——開始！”

頓時，鼓聲震天，谷內人聲鼎沸。

首先，一個胖子走上臺去，赤手空拳，光著膀子。那人先是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肌肉，而後囂張地說：“儘管上來！”

臺下一片喧雜，不一會兒，一個瘦子走上臺去，一襲白衣，黑髮飛揚。拿著一把劍，對胖子行禮道：“幸會。”

那胖子不顧這許多，不由分說地衝了上去。瘦子只覺腳下微顫，像是地震一般。胖子出拳，瘦子側身躲過，正欲還擊，不料胖子又是一拳，而且那一拳極為陰毒，竟是朝著自己的襠部而來。

瘦子趕忙騰空躍起，在空中踢了一腳，正中那胖子臉上。那胖子一臉的橫肉，飛沫噴出，嘴中溢位血來。瘦子罵道：“你這死胖子，竟使出如此不堪之招式！”不料那胖子趁他不備，變拳為爪，抓住了自己的衣領，道：“你這死瘦子，跟乾柴似的！看我不踩死你！”只可惜瘦子在空中，無從借力。情急之下，衣袖一動，飛出一把飛鏢來，胖子本想躲過，無奈自己太笨重，還抓著一個人，實在是不好躲。於是，飛鏢正中胖子腹部，胖子忽然倒地，鮮血流出。

紅衣人走上臺去，道：“我宣佈，本輪，這位好漢勝出！”拉起了瘦子的手。

那胖子還沒死，拽住了紅衣人的褲腿，差點把他拽倒，紅衣人對屬下道：“把這死胖子抬出去。”

“是。”

徐行看得入神，問殷青山道：“那瘦子是誰？”

殷青山喃喃道：“梁飛辰的徒子徒孫。”

徐行大驚，問師父道：“您怎麼知道？”

殷青山不再作答。

“那那胖子是誰？”徐行又問道。

“不知道，無名之輩。”殷青山道。

“還有誰！”瘦子在臺上大喊道。

“師父，讓我殺了那梁飛辰的徒弟，為楊大俠報仇！”徐行橫眉道。

“不急，”殷青山泰然自若，“該你上時，你再上。”

徐行甚為憤慨地坐了下去。

剛坐下，就看見一個人又走上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