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裡是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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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手指不斷的敲打著曲子，腦袋裡冒出一句不符的歌詞
“我多想回到那個夏天”
新學校確實很新，樹都沒長起來，冬日陽光順著窗戶闖入，將教室鋪了滿格
我停下來
那是我很久沒有想起的歌詞
也是我很久沒想念過的人
（2）
學校很大，我還不太熟悉
這已經是我換的第不知道多少箇中學了
真的挺無聊，有時候會覺得每一縷從我身邊掠過的風都熟悉
（3）
我是被困在時間裡的怪物
可阿羽不是
我只見過她少年的樣子，但我確信那是我見過最像風與鳥的人
肉體在地上，眼中的光彩跟著靈魂遊離
我在她眼中看見遊動的雲，以及斑駁的樹影
那是我畫不出的風景
（4）
收到她葬禮的遨請函讓我愣了好一會兒
她還在我年少的記憶裡鮮活的跳動
送信人望了望屋內，又縮回頭，愣了好一會兒
“小同學，你家的大人…”
“我成年了，看著顯小。”我反覆撫摸著信件上的名字
沈羽。
你看，連名字也像鳥
“奧奧奧，不好意思…”
送信人不確定的看我幾眼，滿臉狐疑的走了
你看阿羽，人家還以為我是小孩子，你就成了老婆婆
（5）
夢中的阿羽還是年少的樣子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課堂上的聲音拖拖拉拉，斷斷續續，早上第一節的語文課著實要人命
阿羽望著望著書，眼神就往外飄
陽光落在阿羽的虹膜上就是永恆
阿羽懶洋洋的眯著眼，沒睡醒吧，我也好睏
沒睡醒的阿羽會不會撞上乾淨的破璃窗？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阿羽
我真的好久沒叫過這個名字了
阿羽阿羽阿羽
為什麼不給我回應？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我在大霧天迷失了方向
阿羽…
是了
我不會認出她了
（6）
我只敢遠遠的躲著看
踮腳，又放下
我不敢看阿羽的樣子
我還小，阿羽就是老太太了
山坡下的哭聲震天響，我茫然得格格不入
（7）
今天的晚霞在天空盛放了一朵花
管理員提著飯盒回著訊息慢悠悠的鎖門回家
我飛速溜進山坡下的房子
那是存放骨灰的地方，我看見他們把阿羽抱進去了
我還記得阿羽說過中考結束的夏天一定要去看海
（8）
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偷東西還是挺緊張
我把阿羽揣在懷裡，腳步飛快往家趕
我平時有在網上找一些線上的自由工作，寫小說，畫畫一類的
存的錢不多，但剛好可以買張往返的機票
不知道阿羽中考後去看還沒有
不管不管，我不知道那就不算
（9）
“阿羽。”我敲敲盒子
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轉了一圈又一圈
“看海。”
海浪一層一層的拍在沙灘上，月光照著像是游魚的鱗片
我和阿羽來的時間不巧，寒潮剛到，有些冷，我裹緊衣服
還好可以看見月亮，不然大半夜黑燈瞎火在海邊不知道看得見什麼
“早上四點的飛機，再不看就要回去了。”
（10）
大早上燈都不亮，我摸黑悄悄把阿羽放回去
“還記得我不？”我蹲在地上盯著她，“不記得的話帶你出去屬實冒犯了。”
她不說話
我嘆口氣：“好好好，拜哦。”
（11）
頂樓的風很涼，像是晚上的海水
我跟著海水沉浮，像是要渡過所有記憶與此刻相交的港口
做個好夢
（12）
做夢了
阿羽躺在冰封的水裡
封著好，封著就不會再變了
橙色從水天相接的地方浸入
我醒了
頭頂的天花板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