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郵局出來,江洲帶著雲晚去供銷社。

雲晚興致缺缺,四處打量,今天人不多,三三兩兩,她閒庭信步,沒有什麼想買的。

江洲拉著她到糖櫃前,“覺得哪種糖好吃?”

“我不吃。我有好幾包奶糖,巧克力,夠吃好長一段時間的。”雲晚搖頭。

江洲扶額輕嘆,小丫頭一如既往的挑嘴,這裡以後可沒有巧克力賣,頭疼。

“你覺得別人會喜歡什麼?買點,當做我們的喜糖。”

雲晚聞言神色認真了幾分,開始仔細挑選,“這個,這個,還有最裡面那個。”

雲晚指著,江洲點點頭,朝櫃員道:“麻煩這三種糖各來一斤。不,各兩斤,需要多少錢票?”

櫃員是個年輕女孩,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她笑著道了聲“恭喜”,麻利地上稱,報出錢票數額,江洲遞給她。

雲晚朝她笑了笑,抓了一把糖過去,“謝謝你,請你吃糖。”

女孩接過,臉上笑嘻嘻,“那我就不客氣咯,沾沾喜氣,我最近有點倒黴,總是碰到些腦子不清楚不楚的人。”

“我媽媽最近在給我介紹物件,煩都煩死了。有一個胖子,說我太瘦了,不好生養,要我多吃點長胖點好。我就說,好啊,你拿錢拿票來,我保管吃成你這樣式的,他嚇得摔了個屁股蹲,慌不擇路地跑了。”

“感情是又要胖又不喜歡太胖,還不捨得錢,他怎麼不上天呢!”

“還有一個是瘦子,朝我哭家裡不容易,讓我把售貨員的工作給他妹妹,我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我當場就起身想離開,他叫住我讓我付一半的錢,我那個氣啊,抖著手付了一半的錢。”

“好傢伙,付完錢他立馬掏出一個飯盒裝桌上的菜,我讓他留下一半,畢竟我也是付了一半的錢的,結果他全裝了,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

雲晚被她一番抑揚頓挫的講述逗笑了,眼淚都要出來了,“你的名字是不是叫溫舒?”

年輕女孩也就是溫舒微微驚訝,沒想到雲晚記得她,當時安心確實是叫了聲她的名字。

溫舒點點頭,“是的,我叫溫舒。昨天國營飯店門口,我有注意到你,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雲晚,很高興認識你。”雲晚伸出手。

兩人友好地握手,相視一笑,溫舒報了她的家庭住址,“辦酒席可以通知我呀!我朋友不多,沒什麼機會吃席,我去給你賀喜呀!”

“好,確定了時間我通知你。”雲晚點頭應道。

江洲全程安靜地站在雲晚身後,只是他的瞳孔有些放大,這第一次見面,勉強算第二次吧,怎麼就這麼心大呢。

女同志之間的事真是難以捉摸,不理解,一點都不理解!

從供銷社離開後,江洲載著雲晚來到縣政府結婚辦事處。

兩人站到大門口,雲晚心裡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昨天才答應領結婚證,今天就來了。

雲晚轉頭看向江洲,他顯然是早有預謀。

“你有介紹信?”

江洲揚了揚貼身放著的紙張,低垂著眼眸,安靜地等著她的決定。

這時候他不想用言語影響她的決定,他想要她真心想要和她結婚,和他在一起,過一輩子,永不分離。

驀地身下的手被快速拉了一下又放下,雲晚走在前面,回頭看他,“走啊!”

江洲抬頭,眉眼俱是笑意,冷肅的臉如同冰雪消融般,只剩下滿腔的興奮喜悅以及不可置信。

“你是真的願意和我領結婚證做夫妻嗎?你會不會覺得勉強?你以後會不會後悔?”

雲晚一隻手撐著下巴,故作幽深,“這好像是要好好考慮考慮,不能草率,我們回頭再說吧。”

說完,雲晚立即往回走。

哼,又來這套,假客氣,說領結婚證的是誰?暗地裡著急忙慌打介紹信的又是誰?

江洲一把拉住她,“不能反悔,誰反悔誰是小狗!”

“略略略……”

兩人鬥著嘴走進了縣政府結婚辦事處。

五分鐘後,兩人手上各拿著一張紅色的結婚證書出來了。

獎狀樣式的一張紙,雲晚好奇地盯著摸著,江洲耐心地等她看完才給她沒收了。

“你不是有,這張是我的!”

“都給我保管!”

“不行,還給我。”

雲晚搶,江洲躲,兩人打打鬧鬧地往外走。

“媳婦!”江洲湊到她耳邊喊了聲。

雲晚感覺耳朵都不是自已的了,麻麻的酥酥的,胸腔裡湧出莫名的喜悅。

雲晚安靜下來,不搶了,推著他往前走,兩人走到路邊,前方不遠處站著那個說她“傷風敗俗”的老人。

雲晚悻悻地放下手,衝她點了下頭,沒想到對方竟然衝她揚唇笑了笑,可能不常笑的緣故,顯得有點僵硬刻板,但確實是笑著的。

雲晚撓撓頭,一臉莫名。

上次不還罵她來著呢,難道是她太可愛了?不忍心罵她了?

“看什麼呢?”江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什麼都沒有。

“沒什麼。”雲晚搖搖頭。

那老人已經走進去了旁邊的小巷子裡。

老人也就是王春麗,她年輕時候遇人不淑,男人丟下她和孩子跑了,往後她顛沛流離,孤身養育女兒成人。

女兒從小乖巧懂事,兩人相依為命,日子本也過得去。可是後來女兒被外鄉來的人騙了。

那男人走了,女兒不久後查出懷有身孕,死活要生下孩子,生產時候難產而亡,給她留下個外孫女。

王春麗神情恍惚地一路踉蹌地回到了自已的小破屋,周圍的鄰居見狀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王婆今兒個又上街罵姑娘小夥了?”

“唉,真是造孽啊!秀珍多好一姑娘啊,被男人騙了,一生都毀了,最後命都沒了。還有如意,兩個月了,沒有一點音信。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聽說有人看到如意和一個陌生男人站一起,你說她是不是和她娘一樣,和人好上了,然後跑了?”

“有這個可能,可是王婆不相信啊!非說她孫女是遇到危險了,滿縣城找不說,還四處罵談物件的年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