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宴

洛家除了本家之外，還有四個支族，這四個支族千年前分別啃食了拓的腦子、手、腳和軀幹，同洛家的本家一樣，原地晉升成神。

這四個支族分別居住在黎安周圍的幾個城市，目的是將黎安圍起來，這樣拓即便復生也逃不出他們的包圍。

可惜了，他們千算萬算沒想到居然有人將牙玉偷了出去，那個人就是洛竹北。

洛竹北八歲那年，自出生起從未見過面的父親居然罕見的回來了，她看著爺爺和父親父慈子孝的感人場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她之前就偷聽過家庭醫生對爺爺說他大限將至，這個時候叫自已父親回來，肯定不是因為想給他分得一份遺產，有她奶奶和夏家，她敢肯定她父親絕對一毛錢都分不到。

一週後她和父親被爺爺叫到半山腰的祠堂，洛景修說他大限將至，要給他們父女二人上族譜，認祖歸宗，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分到一份遺產。

洛旻自然是願意的，雖然這些年來他也認清了自已的身份，知道以洛斐和夏家的勢力，他是不可能繼承洛家的，但是能得到洛景修的認可，拿一份遺產有何不可呢，到時候他遠離君坦，仍能瀟灑快樂度過一生。

這樣異常的舉動早就引起了洛竹北的懷疑，她始終不相信自已的爺爺會繞過奶奶夏如熙給自已和父親分得一份遺產，否則，她這八年受的苦又算什麼，能主宰得了遺產的分配卻眼睜睜看著自已親孫女在洛家受苦不聞不問，這本身就是個悖論。

所以她在上山的時候，故意踩空，從石階上跌落下去，摔傷了腿。

她想看看洛景修的反應。

果然洛景修不顧她的摔傷，執意讓洛旻抱著她前往祠堂，理由是錯過了吉時就不好了。

到了祠堂之後，洛景修讓洛旻把洛竹北放在大廳門口，說等一會兒再讓她進去，開祠祭祖需要一個個來，洛旻被遺產衝昏了頭腦，並沒有懷疑洛景修的話。

洛竹北在門口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見四周無人，便瘸著腿進了祠堂想要偷看，但是她進去之後只看到洛家的祖宗牌位、一個香案和一個蒲團，並沒有看到洛景修和洛旻。

“別看了小孩，你爺爺和父親去了暗室。”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出現在了洛竹北的腦海中。

“你又是誰，怎麼知道他們和我的關係？”

洛竹北悄悄後退，仔細觀察著祠堂周圍，想要知道聲音的來源。

“我就在你面前的盒子裡。”

洛竹北面前是一個黃花梨的香案，上面有一個紫檀木的盒子，盒子上面蓋著一塊紅色綢布。她猶豫了幾秒，上前把綢布掀開，裡面露出一塊帶著血色的碧玉。

“你是玉石成精嗎？所以洛家才會把你供奉在這裡。”

這種能夠延綿上千年的家族，有點迷信倒也不足為奇。

“不是，我是個死人，我的精魄以鮮血為載體封印在了這塊玉石中，可是我在這裡待了上千年了，見不到陽光、土地和雨水，我快要消散了，你能把我帶出去嗎？

作為交換，我能讓你離開這個家，你爺爺根本就不想讓你們上洛家的族譜，他騙你們過來是為了奪舍你們的身體轉生，你父親是第一容器，而你是備選容器。要是你父親失敗了，下一個進暗室的人就是你了。”

“那你怎麼讓我離開，這裡戒備森嚴，還有無數私軍，八年了，除了今天，我連洛家的大門都沒有踏出一步，而且我的腿在來的路上摔傷了。”

“你身上有洛家的血脈，只要和我締結契約，我就能帶你出去，還能治好你的腿。”

“那你如此厲害怎麼還能被困在這裡很多年呢。”

洛竹北可不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洛家的人都恨不得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如若不是他們無法打破這塊牙玉，只怕我早就灰飛煙滅了，可是牙玉只能護我一時，我需要土地和陽光。

你身上雖然有洛家的血脈，但你與洛家人終究不同，我知道你恨他們，我也恨他們，既然我們目標一致，為什麼不能達成合作呢。”

拓雖然被封印在牙玉之中，可這天虞山的一切都瞞不過他，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孩為何出生，又為何過得如此艱辛。

“我怎樣才能和你締結契約。”

不管拓說的是真是假，她必須要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能活著。

“你先把我拿出去，放在陽光底下，到時候我自會與你締結契約。”

洛竹北依約將牙玉帶了出去，放在陽光底下，過了一會兒，牙玉中的血色逐漸鮮豔了起來，正當洛竹北驚奇於牙玉的變化，拓的精魄從牙玉中衝進她的腦海。

“我的身體被洛家的祖先啃食了，先借你的身體一用，你將牙玉帶在身上就能隱身了，整個天虞山任你進出。

等你重回洛家之時，便是你我分離之日，洛家一天不亡，我就永遠無法獲得實體。記住，一定要將牙玉時刻待在身上。”

拓說完這句話便再次陷入了沉睡，洛竹北將信將疑把牙玉拿在手裡，牙玉重新回到她手裡的一瞬間，她的腿傷立刻好了。洛竹北走出了祠堂的大門，那些在外面巡邏的私軍果然沒注意她，依舊在盡職盡責地看守祠堂。

洛竹北正要往山下行走，迎面撞見了夏如熙和洛斐，幸好她現在是隱身的狀態，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一心只想離開這裡，並沒有在意夏如熙和洛斐來這裡的目的。

後來洛竹北藉助牙玉的力量，拓印了一份天虞山的防禦圖，順便還從洛家搜刮了不少現金，她雖然從來沒有出去過，但是也聽老宅傭人的說過，外面的世界需要用錢來生活和消費的。

再後來就是她在成南遇到了養母林安芸，從此兩個人相依為命，生活了十幾年。

洛承業、洛珉天、洛正遠、洛寂塵和洛寂影，四個支族，五個族長，其中洛寂塵和洛寂影是雙生子。

家宴年年都有，只有今年有點特殊，多了洛竹北和洛曦南兩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私生子也就罷了，洛斐的夫人蘇染也不在。

“大哥你糊塗啊，一個黃毛丫頭，養著也就算了，怎麼還把她弄到公司去，那些董事都到我這來告狀了。”說話的人是老三洛正遠，洛家分族不分家，因此五家在集團裡都有話語權。

“正遠，怎麼說這也是你侄女，也姓洛。”洛承業看似是在幫洛竹北說話，實則加重了‘侄女’兩個字的讀音。

“就是啊三哥，什麼丫頭不丫頭的，以後洛家總歸是交到他們手裡的，不是嗎？”洛珉天抓住洛老三的痛點，持續煽風點火。

“總之我不同意，大哥，外人不清楚洛家是什麼情況也就算了，你身為本家嫡子還不清楚嗎，本家有一個彧辰就夠了，竹北和曦南就不該存在。”洛正遠絲毫不在意洛竹北和洛曦南的感想，就差沒明著說他們兩個該死了。

洛寂塵和洛寂影兩兄弟倒是一言不發，只顧著吃飯。

“大哥你要是狠不下心的話，我這個做兄弟的也不介意幫幫你。”葬禮上洛珉天就看洛竹北和洛曦南不順眼了，兩個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子而已，也敢出來同客人見面。

“竹北和曦南都是我的孩子，曦南還在上學，我讓竹北進公司熟悉一下業務而已，我知道洛家有父死而子承血脈的傳統，但是寂塵和寂影不也是一起繼承了南方的支族嗎？”

還沒等洛寂塵和洛寂影反駁，性急的洛正遠又接上了話茬：“那能一樣嗎大哥，他們兩個是雙生子，同父同母，曦南也就算了，竹北都不是你的孩子，一個從實驗室裡抱回來的野種而已，是不是真的姓洛還兩說呢。

你真的想讓這個野種替代彧辰成為本家的下一任接班人嗎，我洛正遠第一個不同意。”

身為話題的主人公，洛竹北絲毫沒被這些言論影響胃口，這些左一玄精心佈置的飯菜，都已經下了專門準對神族的藥，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三叔，竹北是我小叔的孩子，當初小叔也是很受爺爺疼愛的，家主的位子，能者而居之，竹北妹妹確實比我有天賦。”

洛彧辰本來在安靜地吃飯，努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誰知道洛正遠偏偏拿他出來說事，他只好站出來為洛竹北說話，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的小命還在洛竹北手裡捏著呢。

“彧辰這孩子，從小就善良。”洛承業的言外之意是說，要是洛彧辰狠狠心，也不至於被兩個私生子騎到頭上來。

“善良？”洛竹北隔著餐桌望著正在喝湯的洛彧辰，“他要是善良，世界上就沒有歹毒的人了。”

洛竹北在心裡譏笑。

洛斐看了眼自已的手錶，已經半個小時了，但是這五個人仍舊沒有要昏倒的跡象。

“下次讓一玄加大劑量，這樣也太磨嘰了。”

洛寂影是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他剛想出聲提醒，就看見自已的幾個哥哥紛紛倒在了餐桌前。

“食不言寢不語，你們廢話太多了。”洛竹北丟下這句話就把洛彧辰和洛曦南帶走了，給拓騰出空間。

這四個支族的族長，也同洛景修一樣，身上帶有各自的妖之血，拓本來就是這副身體的主人，他想要從這五個人身上取出自已的腦袋、四肢和軀幹是很容易的事情，接下來只要將這些妖之血互相融合在一起，拓就能重塑一具身體。

但是他失敗了，這些妖之血就像提前商量了一樣，無論他使用什麼方法，始終不能互相融合。

嘗試了幾次之後，拓終於明白，不是他無法融合妖之血，是東洲的世界規則制約著他，就像制約那群神族一樣，在沒有能與他抗衡的力量出現之前，他是無法擁有實體的，就像左一玄吸食再多的寒石淚結晶的能量，也只能停留在半神階段。換句話說，正是因為左一玄的出現，他才能夠復活，因為世界規則需要他來制約左一玄，在下一個神階的人甦醒之前，他和左一玄都只能止步於此。

“失敗了嗎？”

洛竹北和左一玄見拓遲遲沒出來，又返回了餐廳。

“不能算是失敗，只能說沒有成功，我雖然拿到了他們體內的妖之血，但是無法將他們融合在一起，重塑新的身體。”

“為什麼？這是你的身體啊，千年之前就屬於你啊。”

“問題就在於這裡，這世上萬物相生相剋，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千年前那五個異世神還沒有完全沉睡，所以世界規則允許我的存在，現在他們沒有重新現世，我也就不能重塑身體，獲得千年前的實力。”

“那現在怎麼辦，這都拿出來了，再還回去也不太好吧。”

洛竹北看著在空中互相飛舞的幾個血滴。

“回來。”

拓一聲喝令，那四滴血‘嗖’地一下落在拓的手心，變成了一朵花。

“雖然不能重塑身體，但我的東西怎麼能再還回去，洛家當年依仗我的神力才有了今天的榮華富貴，是時候讓他們嚐嚐做普通人的滋味了。”

“那這幾個人怎麼辦，送到客院還是直接扔出去？”左一玄努力扮演一個稱職的管家。

“先送去棲雲閣，不管他們還有沒有神力，怎麼說也是貴客，洛家的旁支，我們自已人再怎麼鬧不愉快，也不能讓外人看笑話，是吧。不過往後他們就得和洛彧辰一樣，看我們臉色行事了。”

“這下連可以依仗的神力都沒有了，我看到時候他們見了我還敢不敢那麼囂張，偷來的東西，永遠都不是自已的。”

雖然拓暫時不能擁有自已的實體，還需要繼續待在洛斐的身體裡，但對於這個結果洛竹北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剝離這幾個人身上的妖之血，往後她洛竹北在天虞集團，真就可以橫著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