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病—小願

蘇慕小心翼翼觀察蘇洛。

“小洛，以後小願就陪著你，怎麼樣？”

蘇洛 “隨意。”

蘇慕聽懂了這句隨意的含義：既然當時就已成定局，現在的挽問又有什麼意義？

蘇洛：兒時的心願，在成年後完成，當初的期驥已然消失，這個遲來的小狗又有什麼意義呢！

蘇幕嘆了口氣，道：“先留著吧，就是能陪伴著你也好。”

蘇洛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窗外發呆。

小願似乎察覺到眼前人的冷漠低落，也不怕生，就跑到輪椅前，我小爪子扒拉著蘇洛的褲腳。

蘇洛看著眼前的小願，思緒也飄回到多年前的一個晚上。

那天夜裡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小蘇洛悄悄從床上下來，站在臥室的陽臺上，看著夜空，低語道：“天也在哭泣嗎？它也被他的父親漠視了嗎？”

“嗚.嗚.嗚”微弱的叫聲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清晰。

樓下路燈旁邊，草叢裡走出一隻小狗，小狗仰頭看著樓上的小蘇洛，小蘇洛也藉著路燈昏黃的光看著小狗的模樣。

小狗的眼睛像暗夜中的星星，照亮小蘇洛昏暗的世界。

小狗成為蘇洛在此夜的慰藉。

蘇洛飄遠的思緒被褲腿傳來的感覺打斷。小願見蘇洛沒有理它，臥在輪椅旁，用爪子扒拉著蘇洛的腿。

蘇洛回過神後，用手輕輕撫摸小願的頭。或許是眼前的小金毛與那時的小狗，都有一雙亮的眼睛，蘇洛竟感覺兒時的那隻小狗現在就在他的身邊。

蘇幕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希望的火苗又亮了幾分。

敲門聲擾亂屋內的和諧，伴隨著敲門聲的傳來，清亮的童聲也在房間響起。

“洛洛哥哥，我來找你畫畫啦！”

蘇慕上前開啟了門，一個小小的人站在門外。

“蘇幕叔叔好，我來找蘇洛哥哥畫畫。”小凌害羞的笑笑。

“小凌來了，你蘇洛哥哥在陽臺呢。”蘇幕摸摸小凌的頭。

小凌照常去病房角落找到自已的小畫架，把它拿到陽臺。

剛到陽臺，宋凌就發現一隻小金毛窩在輪椅旁，眼睛亮了起來。

宋凌“洛洛哥哥，這隻小金毛是你剛養的嗎？之前沒有在病房看見過它。”

蘇洛“是。”

蘇幕走到陽臺“這是我今天剛帶過來的，叫小願。”

宋凌“好可愛的小金毛啊！”

小願好奇的看著眼前不大的小孩兒，走到小凌的身邊，轉轉看看。

最後，小願依舊回到蘇洛身旁，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蘇洛，好似在說，我已經檢視過了，這人沒有什麼威脅。

這可愛的小模樣一下子就戳中了小凌的心。

宋凌：“洛洛哥哥，我可以摸摸它嗎？”

蘇洛：“嗯。”

宋凌小心地摸著小願毛茸茸的頭，看著小願沒有反抗，動作逐漸放肆起來。宋凌的小手逐漸從頭部到了小願的耳朵。

宋凌邊摸著小願邊問道：“蘇洛哥哥！它好可愛。它叫什麼名字啊！”

蘇洛轉頭看著窗外說：“小願。”

在窗外，蘇洛好似看到那夜樓下的那隻小狗在朝他微笑。

他突然就很想畫一幅畫，一幅小狗的畫。

蘇洛鋪開畫紙，揮動畫筆，小狗躍然紙上。

昏黃的路燈站著一隻小狗，小狗靜靜站著，雙眼在夜間透著渴望和天真。夜空中的點點星星，每一顆都閃著獨屬於自已的光芒。

宋凌看著身旁的小狗與畫中的小狗，笑說：“這畫上的小狗和小願長得不像呀！”

蘇洛喃喃道：“自然不像，本就不是同一只狗.。”

宋凌抬頭看著蘇洛，“哥哥，你說什麼？”

蘇洛搖搖頭，手上畫筆仍舊未停畫作漸漸完成，蘇洛耳邊慢慢出現聲音。

“你怎麼配活著 ，你害死了她，你為什麼不去死！”

“是你害死她們，你就是原罪.”

“你不配活著，你不配擁有生命，你不配，你不配。”

聲音一道比一道顛狂，一聲比一聲嘶啞。蘇洛手中畫筆掉落，雙手緊抓住雙腿，一遍一遍地重複， “我沒有”“我沒有”　。

宋凌聽到動靜，撿起地上的畫筆，說：“哥哥，你怎麼了？”聲音帶著哭腔。

蘇幕聽到聲音，從房內走到陽臺，看到蘇洛呆坐著流淚。

蘇幕將蘇洛從陽臺抱到病床上，小願緊緊跟著蘇幕的步伐，然後守在蘇洛的床邊。

蘇幕邊給醫生打電話,邊將宋凌送到病房交給查房的護士。

醫生收到訊息後，緊急往病房趕來。

蘇洛坐在床上，不住地掐著手心，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始終喃喃道：“我沒有，我沒有。”

蘇幕心疼的坐在病床旁，拉住蘇洛的手，懊悔到：“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和你的母親。”

小願在病床邊焦急的轉著圈，看著病床上的人。

蘇洛下意識的收回了手，手指死死的掐著手心。耳邊的聲音如同童年的夢魘一般揮散不去，一直折磨著他。

“你不配，你不配”

“你為什麼不去死，你誰都保護不了。”

童年那隻小狗的慘狀一直浮現在他的眼前。沒有知覺的雙腿始終提醒他只是一個廢人。

蘇幕看著蘇洛收回的手，心中忍不住的鈍痛。

“咚，咚，咚”終於，醫生來了。

小願緊張的叫了幾聲。

醫生快步走到蘇洛聲旁，給他打了一劑鎮定劑。蘇幕將蘇洛輕柔的放在床上，和醫生來到外間。

醫生一臉嚴肅的說：“他剛才做了什麼事，見了誰？”

蘇幕“他剛才一直在畫畫，小凌在他旁邊和小狗玩。”

醫生：“他畫的畫呢？讓我看看他的畫。”

蘇幕去陽臺取回了他的那幅畫。醫生看著畫，說：“他畫的小狗和你送給他的小狗是一隻嗎？”

蘇幕端詳著畫，說：“不是，不是同一只。”

醫生：“看樣子，問題出在這幅畫上。他住院前養過狗嗎？”

蘇幕尷尬的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醫生無語=_=

“那有什麼人知道嗎？”

蘇幕想了想，給管家打電話詢問了一下。

管家說：“小少爺之前說過想要一隻小狗，但您並沒有同意，也就沒有養狗。不過，當時院子有一隻不知從哪裡來的小狗。後來，少爺住院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醫生“管家先生，你見過那隻狗嗎？”

管家“見過，還照顧過一段時間。”

醫生“那麻煩你來下醫院。”

管家到了醫院，看見蘇洛畫上的小狗，篤定的說：“這就是那隻小狗，小少爺經常和他一起玩。”

醫生“那在小少爺出事的那三天，你見過這隻狗嗎？”

管家努力回想：“沒有，應該沒有，當時為了找小少爺，把別墅都翻遍了，沒看到小少爺，也沒看到狗。”

蘇幕思索良久，說：“可能與他那三天的經歷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