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乘淵輕抬眼皮,淡漠地覷了他倆一眼,羅惜梅腳步一頓,那般傲然睥睨的姿態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絲膽怯之心來。

沈御章跟羅惜梅面面相覷,想去拉扯開沈溶月,又顧忌著陸乘淵這尊大佛。

陸家財大勢大,最重要的是在政商軍三界通吃,誰敢活膩歪了去忤逆他。

他沒發話,只好委屈女兒繼續硬扛了。

沈溶月下手傾盡全力,她氣喘吁吁地看著身體抖得厲害,毫無招架力的沈星柔。

唇角微微勾起,澄澈的眼底,閃過一絲滿意又嘲諷的冷笑。

拍了拍手,她有些筋疲力盡地站起身來。

下一刻沈星柔一骨碌爬起,屁滾尿流地躲在羅惜梅身後,淚如泉湧,身體戰慄猶如秋風中顫動的落葉。

陸乘淵目光上下慢慢掃過沈溶月,衣服被扯出了幾道口子,頭髮凌亂披散開來,臉上手上並沒有很明顯的傷痕。

又看了一眼對面慘不忍睹的沈星柔,兩隻眼睛烏青紅腫,兩邊顴骨高高聳起,嘴角歪斜。

他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愉悅欣慰的笑,沈溶月明顯佔了上風,這女人還不賴,打架沒吃虧!

沈御章目光在陸乘淵跟沈溶月身上轉了一圈,眼珠子一轉。

竟然對沈溶月噓寒問暖,問道:“月月,你有沒有事,都怪柔柔太任性不懂事,才會鬧出這一出,讓陸總笑話了。”

鼓足勇氣打探問道:“陸總,您跟我家月月是什麼關係呀?”

沈溶月聽著他喊“月月”,雞皮疙瘩一身,不客氣懟道:“別喊我月月,我嫌惡心。”

沈御章臉上僵了僵,握了握拳,儘量使自已面部表情和藹。

思忖著陳家已經靠不住了,要是能搭上陸氏那就飛黃騰達了。

陳家跟陸氏財團那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你這孩子,自家人打打鬧鬧,就別那麼計較放在心上。”沈御章一副慈愛長輩的口吻。

“沒辦法,我這氣量就這麼點大,我就愛禮尚往來,別人怎麼對我,我就怎麼還回去。”沈溶月直視著沈御章,不為所動。

沈溶月明瞭他態度轉變是因為身邊男人,下一秒沈溶月眼波一轉,挽上男人的胳膊。

她撩了下耳畔的碎髮,露出小巧精緻的粉色小耳。

水杏盈盈地看著男人,溫軟撒嬌道:“你一定會支援我討回公道的,對吧?”

他微微一怔,饒有興致看著此時狐假虎威的她,嘴角漾起淺淺弧度,嗓音散漫低沉:“那是自然。”

沈御章看這情形,轉身大喝道:“沈星柔,你過來,跟你妹妹道歉。”

沈星柔眼眶通紅,滿眼不可置信,顫抖著聲音:“爸爸,我才是被打的那個,憑什麼我要道歉?”

今天她被沈溶月欺壓的狼狽不堪,身上抽痛不止,臉估計被揍得判若兩人。

她一個受害者還要去跟沈溶月道歉,還有沒有天理?

“是你口無遮攔在先,才會鬧出這些事。”沈御章不顧哭得梨花帶雨的沈星柔,扯著她踉踉蹌蹌到沈星柔面前。

羅惜梅看到沈御章動真格,也膽怯了,陸氏她還是知道的,權勢滔天。

在陸氏財團人面前瞎蹦躂的話,他們捏死沈家就跟踩死螻蟻一樣輕而易舉。

羅惜梅湊在女兒耳旁低聲道:“柔柔,我們先吃眼前虧,低個頭,道個歉不會掉塊肉。”

“陸氏不是我們惹得起的,陸家那樣門第怎麼會看得上沈溶月,玩玩而已。”

“等以後沈溶月被丟棄如喪家犬,我們再......”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羅惜梅諄諄教導著沈星柔。

沈星柔被說動了,幽幽地看了一眼陸乘淵,才咬了咬嘴唇,輕飄飄地說:“對不起。”

毫無誠意的三個字!

“你說什麼,聽不見。”沈溶月語調冷漠,死死盯著她。

沈星柔氣惱地嘟了嘟嘴,只好故作鄭重再說一次,“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我錯了。”

沈御章向著陸乘淵殷勤道:“你看,陸總,我們已經道歉了,今天這事是不是就這樣過去了呢?”

沈溶月冷眼旁觀,看著沈御章一身的軟骨頭,心裡不禁為沈家升起一股悲哀。

陸乘淵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一抹精光閃過,竟然點了點頭。

沈御章看到他的動作,雙眼一亮,喜笑顏開:“那陸總,我改天找個時間去陸氏拜訪下您?”

只要有機會進了陸氏大門,離成功就近了一步。

他單手插兜,不置可否,懶洋洋地看了沈溶月一眼:“你說呢?”

沈溶月呆了下,不置一詞。

沈御章連忙向沈溶月說道:“月月,沈氏是我們沈家的心血,我們畢竟都是沈家人,血脈相連,你多幫幫說情。”

沈溶月寒聲道:“你們的所作所為可沒把我當沈家人。”

沈御章一愣,眼神閃了閃,“月月,過去我們有諸多不對,請你原諒原諒我們,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沈溶月不想再看他惺惺作態,轉過身子去。

身側傳來男人寡淡的聲音,吩咐沈御章:“記得跟徐特助約好時間。”

沈溶月聽見這聲吩咐,心底一沉,神色晦暗不明,垂下的手指蜷了蜷。

“好的好的。”沈御章鬆了一口氣,連連應聲,那姿態醜陋的只差叩頭謝恩了。

不遠處的沈星柔母女對視了一眼,嘴角浮出一股穩操勝券的得意,彷彿陸氏財團對沈氏注資已經十拿九穩。

果然還是媽媽老謀深算,忍一時之辱才能成大事。

沈星柔向沈溶月投去同情奚落的目光,呵呵,男人都是薄情重利的,尤其是商人。

她等著沈溶月被拋棄的那一天!

徐鵬悠閒地倚站一邊,看著他們喜不自勝,在心底為他們默默點了三根香。

以自家大BOSS睚眥必報的性子,他們怎麼還可能有好果子吃。

沈溶月看了眼男人手上的抓痕,弱弱地問:“手上的傷口,我們去樓上消下毒吧。”

陸乘淵抬手看了看自已手背,紅痕鮮豔,眉眼微動,點了點頭。

陸乘淵與沈溶月轉身往電梯走,她還不忘捎上奶奶的柺杖,沈御章等人亦步亦趨地跟著。

到了病房,徐鵬已跟護士拿了衛生棉跟碘伏回來,開啟藥水瓶就想往手上倒,給大Boss趕緊消毒。

陸乘淵手一揚,躲開,菲薄的嘴唇輕啟:“因誰受的傷,就誰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