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聽晚抱著書回到了教室,池硯舟已經醒了,懶懶的靠在椅子上,低著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前面的陸祁安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只聽得見池硯舟從鼻子裡發出的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算是回應。

在周槿的幫助下虞聽晚把書碼放整齊,正好趕上第三節課上課。她照著才領到的課表拿出主修書,又把桌子收拾好,等著上課,身旁的人瞥了一眼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不著痕跡的把目光收回。她歪眼看了眼身旁的人,池硯舟兩條大長腿正大喇喇得敞著,似是感受到女孩的目光,按熄了手機,隨手甩進空蕩蕩的桌子裡,又從為數不多的書中抽出一本嶄新的教材擺在桌上。

虞聽晚斂了思緒,見老師走了進來。

“起立,敬禮。“

“老師好~”

“都坐下吧,今天我們來講第一課···”說著轉身開始寫板書。

上課的正是英語老師徐林興,留著一頭地中海,在講臺射燈的光照下,頭頂跟白紙燈一樣。身體微胖,戴著一副框框眼鏡,隨手都揣著一個保溫壺,裡頭泡著養生茶。額頭上橫著三條皺紋,看起來兇歪歪的。

女孩正準備在新書上寫名字,從旁邊伸出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的手指在她桌角輕叩了兩下。

“同學,借根筆。”

虞聽晚轉頭對上少年的目光,還沒反應過來。再加上她性子本就屬於那種比較溫吞的,做事也是慢慢來,一步一步慢慢做。

“借根筆。”池硯舟又說了一次。

“哦。”慌張的回過神,去筆袋裡翻,隨手拿了一支面上的筆遞過去,剛遞出去又覺得不對,自已怎麼遞了支粉色。此時虞聽晚心裡快尷尬死了,為什麼每次和他相處總會變呆?

池硯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笑。但什麼也沒說,轉手接了過去,按出筆,在手上絲滑地轉了一圈。

“謝了。”

“嗯。”虞聽晚輕輕的應了一聲,趕忙把頭轉過去,裝作不在意,臉早就紅成桃子了。

窗外的蟬鳴配上教學區傳來的上課聲,這應該就是屬於少年們最質樸的時光吧!

上課途中,虞聽晚偷偷用餘光瞥過眼去看他,寫的一手瘦金體,字如其人飄逸狂放—

—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

“終於下課了,哎喲,我這老腰都快廢了。周槿站起來轉過身。

“走吧,今天本小姐帶你去闖闖。”拍著胸脯對虞聽晚說道。

“我們不去食堂吃午飯嗎?”

“這年頭誰還在食堂吃啊,中午有兩個小時午休時間可以外出。而且你才來不知道我們學校的飯菜有多難吃,但是是免費的,平常只要幾個是憑成績從初中硬升上來的家庭境況不太好的才在那裡吃。”

“嗯,咱班裡就有一個。”說著朝她揚了揚頭,示意她向那裡看。

“看見沒,那個是季源洲,就是這種,常年穩居第一。人也挺好,翩翩公子的那種,溫文爾雅,他應該是繼你同桌之後最受全校女生歡迎的了。不說了,走,帶你去小吃街吃那家土豆粉,那味道簡直一絕,,還有一家砂鍋米線也很好吃。今天我請客,隨便吃。”周槿非常豪爽地說道。

“好,聽你的。”點頭說到

她從座位上起來,從桌子裡拿出手機,才留意到旁邊座位上的人還沒離開,本來想問一下但又覺得自已有點多管閒事,但轉身又想到池爺爺的擺託,有點搖擺不定。

還沒想好開不開口,旁邊一直保持安靜的人說到“一起吃。”聽起來似是在徵詢別人意見,可實際上就是個陳述句好吧,不容一絲質疑。

“我和周槿約好中午一起吃。”

池硯舟懶懶地抬起眼皮朝周槿看去。

周槿頓感自已如芒在背,從頭到腳都散發著肌無力,不敢拒絕,支支吾吾地說不清。

“她沒問題.”沒等周槿說話,先一步開口,目光又落回到虞聽晚身上。

不是大哥,你哪隻耳朵聽見人家說可以沒問題啦。虞聽晚暗自腹誹道

她轉身又看了看被奪走話語權的周槿,最後還是應下。

可憐的槿在池哥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默默地被支配了。但周槿思維立馬跳脫出來,wc,這兩人不對啊,剛來池少就叫來一起吃飯,關鍵是連蘇玥一個眼神都沒分她一個,這就坐在一起吃飯啦,這兩人要是沒點貓膩,我周槿不姓周。

“等一下,陸祈安馬上過來。”

沒等一會兒,陸祈安就吊兒郎當地走來了,不見其人但聞其聲。“池哥,走唄,吃飯去!”沒個正經樣子,但手抄在兜裡,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喲,小仙女也在啊,走唄,一起。”

“走吧。”池硯舟從座位上起來,單手抄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邁開腿向門外走去。虞聽晚拉上週槿在後面跟上。

一路上,陸祈安那小嘴就一直叭叭叭地沒停過。周槿嫌他聒噪,兩人本就是同桌,後來半程路都在那裡互嗆。虞聽晚看著兩人覺得挺好玩的,其餘三人似乎都習慣了這種狀態。傅寒和池硯舟走在最前面,兩人正在聊著什麼。

“哦,對了。還沒給你介紹吧!”陸祈安突然轉過來說“剛剛兩個都是好兄弟,我們四個從小一塊長大,這個是陳景,這個是傅寒。”

陳景性子較開朗人也比較鬧騰,和陸祈安一個樣,傅寒性子較沉穩,最大的樂趣莫過於調侃池硯舟。

前面的兩人停下腳步轉過來看著,傅寒向虞聽晚微微頷首。陳景沒等陸祈安說完就湊過來到兩女孩跟前:“哎,你就是住在池哥家那個小妹妹吧!哎喲,嘶—。”“你丫陸祈安有病呀,踹我幹嘛!”

“陳二,你是出門時腦子忘家裡了吧,不是小仙女住 那兒,池哥家誰還準住。”說完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你管我,陸死皮!”忿忿地瞪了一眼他又湊回來繼續說。

“以後有啥事,就來找我們。”話還沒說完,“這用你說嗎,池哥就人同桌!”

這下陳景沒理他又接著說“池哥雖然在外人看起可高冷,實際上挺悶騷的。你應該也聽過不少關於池哥的言論吧,平常對街那邊職高的狗混混欺負人,被池哥看見了池哥才跟人打架,從來不會不管不顧,反正以後有啥問題,隨時來找我們,我們肯定站在你身後。”

“悶騷”她確實從來沒把這個詞聯想到池硯舟身上過,偷偷瞟了一眼身邊的人,好巧不巧,池硯舟也正往她這兒看,兩人對視。嚇得虞聽晚趕忙轉開視線。像是做錯了了事。只聽見身旁的人壓低聲音說了一聲“膽子。”隨後輕笑了一聲。

虞聽晚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扯過頭去,氣鼓鼓像只河豚一樣瞪了一眼,池硯舟當然也注意到了她不友善的目光,轉過來輕笑了一下,絲毫沒有因為她的動作有不適,反而被女孩取悅到了。

六人並行走在午後的梧桐街上,兩個女孩站在中間,兩旁站著四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陸祈安又和陳景吵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嗆個不停,絲毫沒有火藥味,反而像兩個小學生在鬥嘴。

虞聽晚揚起頭“他們兩個從小就這樣嗎。”這句話顯然是在問池硯舟。

“嗯,這兩人從小吵到大,倆傻缺。”池硯舟微微低頭就著她的話回答道。身旁的女孩突然笑起來,眼裡盛滿了盛夏的天,還有他。他的心彷彿被誰不重不輕地捏了一下,趕快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