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匪患似乎很嚴重,一開始土匪只是從縣城繁華的地方突破。

幾天時間過去,連吳哥兒住的遠郊也時常有人經過。

有次吳哥兒正躲在土坑裡,突然就有幾個人進來了。吳哥兒沒敢抬頭看,幸好這房子足夠破,那些人坐了不久就重新出發了。

這些天一直這樣,吳哥兒想活命,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之身,怎麼都得試試,真的活不下去再說吧。

揉了揉蹲久了麻木的腳,吳哥兒躲在土坑裡看著太陽一點點的落下去。

等從土坑裡爬出來的時候,外面靜悄悄的。吳哥兒小心的往藏水罐的地方挪去。

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了。好像是人!沒得他起身逃跑,突然一隻手掐住了他。

四目相對間,一雙藍色的眼睛讓吳哥兒認出了人。那個人似乎也認出了他。倒是鬆了手上的動作。

沒等開口說話,就暈了過去。

吳哥兒蹲在地上,小口的喘著氣,這人掐的人生疼。氣不過,又踢了兩腳。

月色下,就算看不見,也能聞見濃濃的血腥氣。怕腥味把土匪引來,吳哥兒只能用水給那個男人擦洗。

好在外面有一塊石頭,上面長著一種白色的粉末。用來止血最好。

等採集到了足夠多的白粉,吳哥兒趕緊進去把粉末弄在那人傷口上。

忽然,身上出現了一雙細長的手,一個白色上面塞著紅布的小瓶子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那個人醒了。

吳哥兒也沒有囉嗦,把裡面的藥給那個男人仔細的抖了些,又包好了傷口。

兩人相互無言。吳哥兒包好了傷口後,就蹲在一旁吃饅頭。那個人也坐著,並不說話。吳哥兒忍不住白了自已一眼。

都這樣了,還這副好人心腸。

一旁,布加正控制內力療傷之際,一雙瘦削的手伸了過來,手裡有半個饅頭。之前在林子裡跟土匪鏖戰,又受傷暈了這許久。

腹中確實飢餓,顧不得道謝,趕緊拿過饅頭吃了起來。

一旁吳哥兒慢悠悠的說道:“先說好哈,等能動彈了就趕緊走。我是這附近的乞丐。我可養不起你。”

半晌,沒有聽到那個男人說話。吳哥兒正躺在窗邊,旁邊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知道了,小乞丐。”

真好聽,睡著之前,吳哥兒想著。

第二天,吳哥兒天沒亮就醒了過來。外面靜悄悄的,打好了一天的水。昨天那個男人還躺著。

吳哥兒本想自已去土坑躲著,又覺得不忍心。起身準備把那個男人拖進去。

一過去,吳哥兒直接呆住了。這個人也太好看了吧。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微卷的髮絲搭在前額。

面目清秀,又透著股粗獷。吳哥兒只感覺自已的心臟直跳。

緊接著,那男兒的眉毛稍微動了下,一雙藍色的眸子闖入了眼簾。

“有事?”那男子挑眉笑著問道。

吳哥兒緊張的捏了捏衣角,顫抖著聲音說:“這幾天…都有土匪,白天得去土坑裡躲著。”

那男子沒有懷疑,點了點頭。見吳哥兒不動彈。輕笑著問道:“好看?”

吳哥兒簡直被抓住了心神,等他反應過來,自已已經點了頭。當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男子笑了笑,眉眼上挑。說道:“你也好看。”

吳哥兒直接呆住了,不可思議的用手指了指自已,我?好看?

布加點了點頭,說道:“美人在骨不在皮。”

沒等他細想,外面就有了動靜,吳哥兒趕緊扶著布加回土坑裡。

土坑有點小,兩人躲著有點吃力。黑暗中,吳哥兒微紅了臉。

過了一會兒,上頭的屋子裡傳來喊聲。“布大人?您在這兒嗎?”

“布大人?”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立在窗前。其中一個人說道:“頭兒,都找過了沒有。”

一個粗獷的男聲響起。“從這裡外去密林那邊掃一遍。”

“是。”一陣陣聲音傳來,又往旁邊移去。

布加蹲在土坑裡也沒有出聲,縣裡有土匪的細作。抓了一些但還有藏的深的黑手。不然他們怎麼前腳查封了捨身牙行,後腳土匪頭子就起義了。

還不是想逼他們就範!

不過那捨身牙行的老闆確實不是個東西,不僅大肆採買人供給那些達官貴人消遣取樂,還哄騙良家子做工來欺辱。

感受著旁邊少年的呼吸,布加也覺得有些無措。那樣的地方和家庭,不知道這個少年怎麼撐過來的。

一直到外面的動靜都不見了,布加才小心翼翼的從坑裡爬出來。

吳哥兒剛想攔住他,就聽見那人說:“我有要事去做,你在這裡躲好。救命之恩,日後必當湧泉相報。”

聽完,吳哥兒收回了手。看著那黑衣男人遠去。自已這樣的人是配不上他這樣的明月的!還是想想怎麼活下去吧。

一連好幾天,那黑衣人都沒再出現。外面的動靜昨天就停了。吳哥兒小心的從房裡探出頭。找了些野菜煮著吃。

上次買的饅頭只有幾個了,每天只吃一個也撐不了太久。得省著點。

現在,吳哥兒都是儘量找多的野菜,煮好放在土坑裡慢慢吃。

讓他沒想到的是,晚上那個人又來了。只是身上的傷加重了些。

吳哥兒拿過了他手裡的傷藥,小心的給他上著藥。月光襯的這小少年十分溫和。

“布加。”忽然,那男子出聲說道。吳哥兒愣了愣。

那男子替他理了理頭上的布巾,繼續說道:“我叫布加。”

吳哥兒笑了笑,月光下的少年很鮮活。兩人沉默間,吳哥兒說道:“我沒有名字,我以前家裡人姓吳,後面他們把我賣了,我也就不姓吳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笑。黑暗中,兩人相互依偎著取暖。

之後的日子也很平靜,有時候布加會出去的久些,有時候又很快回來。不管怎麼樣,吳哥兒都會在破房子等他。

哪怕土匪大面積經過,他也沒有走。他怕他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就算是天上的明月,讓他試試也好。萬一月亮自已沉下來了呢?

吳哥兒倚靠在窗邊,這次布加已經走了好久,前天留了許多吃食。

吳哥兒不敢動,這是他們相識的唯一證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