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捲過長街,院子裡的梅花漸漸露出了花苞。

轉眼間,吳哥兒到捨身牙行已經兩個月了。他們這種賣了死契的叫死工,戶籍身份都捏在牙行手裡,生死自然也由牙行的老闆決定。

若是不聽話,打死也不吃官司。官府也是承認的。

在另外一邊的院子裡,也有賣了活契的女孩子。早晚家裡要來贖人的。還有一些牙行招來做工的女孩子也住在那邊。

吳哥兒手裡洗著衣服,望著院門口走過的女孩子們,他們都穿著自已家的衣服,看起來又暖和又厚實。

笑聲如銀鈴聲般在冬日裡迴響,還有些膽大的女孩子,跟打手管事的開著玩笑。

這樣的場景在他們這裡是不存在的,死工住的宿舍一派死氣沉沉的,每個人臉上都是麻木的神情。

“別看了,管事的出來了。”身旁的小玉提醒道。

吳哥兒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小玉是跟他同批賣過來的女孩子。這些天,陸陸續續有些女孩子被大戶人家買走了。

還好在這裡他們還可以暫時依偎。

管事的出來關了院門就進去了,他的房間裡有幾個女孩子脫了外套跪著地上伺候著。

吳哥兒揉了揉發酸的腰,中午吃的饅頭和水已經不能再支援他繼續高強度的勞作了。不過手裡的活是不敢停的。

這裡每個院子都有管事的,他們掙的錢乾的活都是管事的業績,要是那個偷懶了,就是一頓好打。

想到這裡,吳哥兒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他不知道在這裡生病是個什麼下場。

以前自已生病,都是苦熬過來的,不僅要幹活,連吃藥的錢娘也是捨不得出的。

有一次自已發了高燒,在河邊洗衣服,洗著就倒下去了。等自已醒過來,已經泡在了水裡一天。

水的冰冷把他身體的溫度降下去了。回了家,娘還以為他跑出去玩了,也是一頓好打。

不過,讓他也沒想到的是,他很快就看到了在這裡生病的人的下場!

院子裡梅花開的時候,雲安縣來了陣陣寒潮。凜冽的寒風呼呼的刮進來,他們身上單薄的被子是撐不住的。

一大早起來的時候,就有幾個女孩子無力的倒在了床上,爬都爬不起來。管事的望著他們陰笑著。

其他人站在房裡大氣都不敢出。

一群男人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的衣服扒光,隊伍裡有個女孩子想要給妹妹求情,也被管事的狠踹了一腳。

等扒光了女孩的衣服,當著他們的面輪流糟蹋了這些女孩子,連那個求情的女孩子也沒有幸免。

加上風寒,那些女孩子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完事後,連衣服都沒有給穿,拖著這些女孩子扔給了外面的嬤嬤,讓拉去接客。

隊伍裡的人都嚇得渾身發抖。管事的笑眯眯的看著她們說道:“還真以為自已是個人物了。

你們的命都是牙行的,一天天的就想著偷懶,要不是有貴人會來咱們牙行買僕人,你們啊,早就送去花樓接客了。

也就是我一天心善,慣的你們這些臭毛病。”

話還沒說完,做工的管事就來點人了。

吳哥兒趕緊跟著小玉出去做活了,在這樣的虎狼窩,不曉得撐得到什麼時候。

晚上做完工回來,因為白天那幾個女孩子的事,管事的人沒有給他們飯吃。房間裡擁擠的地方雖然寬鬆了不少。

但是每個人都麻木的躺著湊在一起取暖。

日子緩慢的向前,不過聽說牙行的大老闆要來。這些日子吳哥兒和其他幾個女孩子都在院子裡擦洗。

吳哥兒正在給梅樹修剪著枝丫,忽然他看見了一雙藍色的眼睛盯著他。嚇得他幾乎要叫出聲來。

那人隱藏在草木之中,對著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吳哥兒瞭然,趕緊閉上嘴。

不過卻接管了這附近的活計,他們活的像狗,如果這個人落在那些人手裡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管事的看他一直在做這附近的活計,以為他在偷懶,磨洋工。連罵帶打的扇了他一巴掌。

吳哥兒不敢反駁,低眉順眼的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草木之中,布加沉默的望著那個少年,那個少年有著一雙澄澈的眼眸。

等吳哥兒把活計做完,悄咪咪朝那個地方望去。那個人已經不見了。看來沒有被發現。

來不及放下手裡的活計,一聲淒厲的女生打斷了他們,眾人紛紛抬頭望去。

只見一個女孩子被吊在死工堂屋的樑上,管事的站在一旁正拿鞭子抽著。

一鞭子下去,人直接沒了半口氣。吳哥兒和院子裡的其他人嚇得不敢動彈。

那女孩子叫了一會兒就不出聲了。管事的坐在凳子上喝著茶水休息。過了一會兒,一個打手推著板車過來。

管事的淡然的說道:“拉去配鬼婚吧。”

等到了晚上,還沒吃晚飯。他們一群人就被集合在了院子裡。

之前那個陳阿婆也來了,坐在太師椅上,對著眾人說道:“別人都說我是菩薩心腸,叫我陳菩薩。

看來我平時還是太慣著你們了,讓你們逮了機會見天的跑出去撒野。

今天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怕是不知道我老婆子的厲害。”

說完,管事的讓每個人頂了一個大桶在頭上。看來今天的晚飯又沒有了。

人群裡,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頂著。

看見她們這副卑微討好的模樣,那老太婆倒是笑了起來,說道:“瞧,這不就聽話了。”

這一頂就一直頂到了月亮上了枝頭,中途有幾個撐不住,倒了下去。

木桶在院子裡摔的乒乓作響,沒等人反應過來。管事的鞭子就招呼過來了。

堂屋樑下的地上,那個女孩子的血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