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很成功,她沒有幾年前的那種窘迫了,她也可以站在舞臺上肆意。

只見舞臺上的女人拿著話筒,溫柔的嗓音響起,“謝謝你們可以來看我的演唱會,演唱會結束會有簽名活動,感興趣的寶寶可以留下來。南臨最近有點冷,大家注意身體啊!”

臺下再次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站在臺上的江眠楓就只能零零散散地聽見幾句。“小楓好溫柔啊啊啊!”

“籤我心上!小楓!把名字籤我心上!”

……

粉絲們大多愛口嗨,可真到了江眠楓面前個個縮得跟個鵪鶉似的。一個小姑娘侷促地走到簽名地點,遞出一張江眠楓的照片。

“籤這上面,謝謝!”

江眠楓手上握著筆飛快地在照片上籤下自已的名字,笑著遞出去,“你就是剛才說把名字籤你心上的粉絲吧!我記得你……”

小姑娘的臉霎時紅透了,“我……我就是口嗨,對不起啊!”

“沒什麼的,我覺得你很可愛。妹妹還在上學吧!好好學哦,最近學生的壓力都蠻大的,加油,希望我下次能再見到你。”

“小楓……你真的好好,你……生日快樂!”小姑娘從包裡掏出一封信就轉身跑走了。

最後一位粉絲是一個男粉,他沒怎麼說話,將照片簽好字後遞給他時,她愣住了。男粉的臉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如春日融化的雪水,溫柔,漂亮。

是他!他來了!江眠楓猛的站起身來,將還未離開的粉絲們都嚇了一跳,就連眼前的男粉也停止了翻包的動作,愣愣的看著她。

江眠楓見此情景只得尷尬一笑,“對不起啊,我坐久了腿有點麻,站起來緩緩。”

沒準認錯了,眼睛像的人很多,也不一定是他,江眠楓努力平復自已有些激動的心情。

過了會兒,這位男粉終於找到了東西。他拿出來放在手裡,小心翼翼地將東西遞到她跟前,像是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似的。

江眠楓很是好奇,是什麼東西能讓這位男粉如此珍視呢?她將身子向前探,只看見了他白皙修長的手上捧著一封信,手有些顫顫巍巍地,好像一個不小心,就要掉在桌子上。信封的紙張有些泛黃,封面畫著一片楓葉,是素描。

沉默許久的男粉開口了,“生日快樂,這封信……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交給你,如果會給你帶來困擾,我現在這裡先說聲對不起。”他的聲音很好聽,讓人辨別不出他的年齡。

“怎麼會?”

江眠楓伸手接過這封信,信封有些老舊但依舊看得出來寫信的人對這信的小心翼翼。口被仔仔細細地疊好,封上,居然還貼上了郵票。

這郵票很精美,也很少見,是秋季滿漫山紅楓共同燦爛的景象。這要是落在她高中時期指定得高興個好幾天,畢竟她高中時候性格雖內向些,但就愛收集這些東西。

江眠楓在細細欣賞,黑色鴨舌帽下的眼神看著她眼中流露出悲哀心疼的神色,他靜靜地離開了,轉身離開了簽名的地點。

突然她發現了落款“TO小江同學:”,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轟的一聲炸響。這麼多年,愛叫她小江同學的只有一個,是他,他真的來了!

她看著還未走遠的身影追上去,“凌蕪,是你對不對?”

男人佇立了一瞬,他想回頭,但又不敢回去再看她一眼。女人依舊追來,卻在半路倒下。

“江老師!”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雖是深夜演唱會已結束許久,但沒一會兒各處的人都像是莫名竄出來一樣,沒多久就把倒地的江眠楓圍住。

溫聞在後臺做著後續工作,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溫哥,江老師暈倒了!我們已經打救護車了!”

他結束通話電話就拿著外套跑了出去,他看著倒地的江眠楓,沒人敢碰她,最多就是拿個東西給她墊著。他大步上前,將外套蓋在她身上,這麼冷的深秋,她為了表演一直沒穿外套,原本白皙的面板此時顯得更加蒼白。

溫聞彎下腰一把將她抱起,無人說出任何質疑的話。

在江眠楓的事業剛剛有起色的時候,就有人質疑兩人的關係,他當時是怎麼答的來著,他說:“我與江小姐不僅僅是經紀人與明星的關係也是朋友,她也是我的妹妹。沒有血緣關係,受人之託,照看他的妹妹。也請某些人管好自已的嘴,不要聽風就是雨,否則嘉娛的公關也不是好惹的。”

這麼久,依舊會有人質疑,但沒有人會擺在明面上來說了。

看著溫聞抱著江眠楓離開的身影,男人將鴨舌帽壓得更低,離開了人群。

……

病房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猛灌進病床上人的鼻腔裡。

她做了個夢,一個亂無章法的夢。有凌蕪,高中時的他。他笑著問她的名字,笑著逗她,突然場景轉換成了一個深幽的小巷,黑色的小巷中什麼銀白色的東西閃爍著,她想要走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突然又變成了家中哥哥與父母爭吵的畫面,她想上前拉住哥哥,問他為什麼不回來看她。

可是場景再次轉換,這次是車禍現場,她成了這次事件的主人公。她抱著一具屍體痛哭。她好傷心,可是她為什麼感受不到她為什麼傷心?她想看看死者的臉,但她看不見,就像是有誰不想讓她看見似的,她的眼前又是一片空白。她出現在了墓地,她眼前是一塊沒有照片的碑,碑上刻著“愛人江零之墓”,墓碑旁放著一個突兀的洋娃娃。

她記得這個墓,她常常來祭拜她,她之前一直認為這是座孤墳,直到有一次她看見溫聞來到墓前祭拜。他說,這是他愛人的墓。

終於最後她緩緩地睜開眼,她迷迷糊糊地看見了一個身影站在床前,他正舉著手機打電話。好像啊……

“哥哥……”身影轉過頭來,卻是溫聞。“哥哥在,怎麼樣了?”她眼裡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失落。

“哥,我怎麼在醫院?我記得在演唱會啊!”

“你長時間訓練,你又不肯好好休息,再加上低血糖。這不,喜提病假。”溫聞拍了拍手。

“你這一暈倒啊,公司快瘋了。粉絲們紛紛指責公司說他們不為藝人考慮,找時間發個微博,不然公司微博快要淪陷了。”溫聞順勢坐下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蘋果開始削皮兒,“不過醫生說最近最好別碰手機,我也不知道幹嘛。”

這時病房門被開啟,一對中年夫婦進門就朝著病床上的人撲來。“哎呦,小楓,醒了呀!好好的怎麼進醫院了?嚇死媽媽了。”

“媽,沒事兒,就是低血糖犯了而已。”江眠楓與媽媽相擁著,她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

溫聞站在一旁溫和地說:“叔叔阿姨好!”

江尚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多謝小溫了,多謝你照顧我女兒。”“叔叔,我該做的。”

不知道為什麼,如此溫馨的場面她卻覺得有那麼一絲詭異。她也沒有多想,只是認為自已很久沒有見到父母而太開心了。

江眠楓小時候被送到鄉下待過幾年,她的外婆不待見她,因為俞女士,她的母親當年不顧一切反對嫁給比自已大八歲的二婚的江尚洋,讓外婆被村裡人嘲笑了好久。

但又因為當時家裡景氣不太好,她還是被送到了外婆身邊。外婆好像真的很討厭她,將她關在小小的黑暗的房子裡,不給她吃東西。外婆好酒,喝醉了就打人,她小小的身軀上滿是紅痕淤青。

但外婆又很會偽裝,偽裝她很喜歡她這個孫女。

那段時間她的日子是黑暗的,她患上了低血糖,怕黑。很怕很怕老鼠,鄉下的小房子裡每到晚上老鼠就開始亂竄,老鼠很兇很兇,她的腳踝當時就被老鼠撕下一塊兒皮。很嚇人,但她不敢哭,吵醒了外婆她又免不了一頓打。

後來直到哥哥帶她走,她才逃離了這幾年暗無天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