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齊爾和塞爾溫的訂婚儀式在霍格沃茨開學後的第三天舉行——也就是今天,半個月前貓頭鷹便送來了請帖。

艾莉西婭一大早就被叫醒梳妝,她半眯著眼睛,壓抑著心中因為早起帶來的煩躁。家養小精靈有些害怕,認真卻又小心翼翼的地為主人梳著頭髮。

等在妹妹門口的德拉科見艾莉西婭梳妝完,出了房門,斟酌道:“今天扎比尼和諾特家也會到場,宴會開始後的第一支舞依舊是我們跳,但爸爸的意思是讓你和諾特也認識一下。”

艾莉西婭輕輕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麼。

純血家族的孩子一向訂婚都比較早,像羅齊爾和塞爾溫這樣畢業才訂婚的是極少數。

曾經也有馬爾福娶過混血巫師,但那畢竟不是多數,所以,盧修斯還是希望女兒可以嫁給一位純血,如果是斯萊特林的純血就更好了。

家庭結構要簡單,家世不可以差馬爾福太多,脾氣也要好。

算上這些雜七雜八的要求,最後篩出來的也就只有西奧多·諾特了。

當然,這只是盧修斯心中的最佳人選,他不會強行控制女兒的婚姻。如果她愛上一個拉文克勞或赫奇帕奇的純血,盧修斯也會欣然同意——混血也勉強可以點頭。

格蘭芬多的蠢獅子不行,麻種巫師也不行。

看著正在下樓的可愛又得體的女兒,盧修斯感受到了一絲老父親的心酸。

他暗暗決定,哪怕以後艾莉西婭的婚事定下了,也不要太早結婚,起碼要在家裡留到二十歲,不,二十三歲。

“日安,父親。日安,母親。”

兄妹倆同時向父母問好。

納西莎笑著摸了摸他們的頭說道:“既然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一家人很快就到了塞爾溫莊園門口,就在盧修斯和塞爾溫老家主客套時,隨著他們進門的艾莉西婭受到了矚目,馬爾福一如既往的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一個褐色頭髮藍色眼睛的男孩隱在人群中,看向了那個像是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女孩,一個馬爾福。

父親希望他交好的女孩。

他是見過德拉科幾面的,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艾莉西婭。馬爾福把這個小姑娘護的很好,她也只是第二次參加大型的宴會。

艾莉西婭感受著來自各方的目光,並沒有四處打量,她筆直的站在那裡,笑意寫在她的臉上。她的哥哥德拉科就站在她的右側,站姿挺拔,目光從容,時不時側頭跟妹妹說著些什麼。

西奧多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們,直至他們進到了舉辦宴會的大廳。

“走吧。”老諾特拍拍兒子的肩膀,跟著眾人一起走了進去。

冰冷的訂婚誓詞,疏離的親吻,千篇一律的假笑。艾莉西婭雖然可以適應這種場合,但是並不是很樂意參與其中。德拉科心有所感的牽起了妹妹的手,輕輕捏了捏以示安撫,一直到儀式結束,舞會即將開始時才放開。

只見他對著妹妹彎腰鞠躬,伸出了右手,認真而紳士地問道:“美麗的小姐,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你跳一支舞呢?”

“我永遠都不會拒絕你的邀請,先生。”艾莉西婭笑容真切了許多,狡黠的衝德拉科眨了眨眼。

他們在舞池裡優雅的旋轉著,默契的猶如已經演練了上千萬次一樣,隨著音樂尾聲的到來,德拉科微微低頭,輕聲詢問道:“準備好了嗎,西婭?”

“嗯,放心吧哥哥,沒關係的。”艾莉西婭同樣輕聲回答著。

在上一場宴會中,她的舞伴只有德拉科一個人,跳完了第一支舞,她就會到一旁休息。

西奧多·諾特是艾莉西婭第一個馬爾福以外的舞伴。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告訴過她,一般情況下,小女巫都會嫁給家人外的第一個舞伴。

沒等她從回憶中回過神,諾特就已經來到了二人面前:“先生,我可以請這位小姐共舞嗎?”

得到了德拉科的首肯後,諾特才鄭重的邀請了艾莉西婭。

當第二支舞曲響起時,艾莉西婭的手已經搭在了諾特的肩上。後者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諾特比德拉科還要高一點:“西奧多·諾特,我的名字。很榮幸認識馬爾福小姐。”

“叫我艾莉西婭吧。”女孩一向懂得如何同初次見面的小夥伴拉近關係,只不過諾特的態度跟達芙妮他們比起來稍顯冷淡。

西奧多應聲回答,卻沒有再展開話題。

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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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不同的地點,已經回到美國的託尼摸了摸貓頭鷹的頭,大聲歡呼道:“去吧,金加隆!”

聞聲而來的霍華德·斯塔克正巧看到兒子放飛了一隻……貓頭鷹?

他嚴肅的看著兒子,在託尼毫不感到意外的目光下開始了他的訓斥:“在美國養貓頭鷹是不合法的,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託尼,哪撿來的送回哪去!”

又來了,這種命令的說教,從小到大他聽了無數次。

託尼別做這個,託尼別做那個;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出去,我在工作……

本來有解釋打算的大男孩帶著些氣惱懟了回去:“父親,你已經老到看不清東西的地步了嗎,別說我手裡什麼都沒有,哪怕有也只會是蝴蝶,飛來飛去不回家的那種。”

他諷刺的衝著霍華德冷笑了一聲,轉身便朝門外走去。幾天來的調查並沒有讓他發現任何關於那個世界的資訊,唯一的切入點就是這隻貓頭鷹,還有英國那個小姑娘。

希望魔法界的貓頭鷹會記得回斯塔克家的路。

對託尼而言,那個世界一切都是新奇的,未知的,所有的答案只能在一次次探索中得來。不過,或許馬爾福莊園裡的那個小姑娘會喜歡他送上的禮物?

託尼惦記的小姑娘則累的不輕,婚禮結束時已經很晚了。

回到家中的艾莉西婭洗了個澡,她長嘆了一口氣,揉了揉依舊有些發酸的臉頰,覺得有些疲憊。女孩背對著柔軟的大床,微微屈膝。

“嘭!”

耶,著床成功!

女孩感受著完全陷進床中的舒適,雖然有些心虛,但不一會兒她就徹底放鬆了,反正爹地和媽咪不會知道的。

沒等她好好休息一番,一隻眼生的貓頭鷹就“篤篤”的啄上了臥室的窗戶。能被馬爾福莊園放進來的貓頭鷹,它們送來的信件都是沒有惡意的,艾莉西婭從小就知道這點,或許這是莊園魔法之一吧。

她無奈的捶了一下床,起身開啟窗戶把這隻貓頭鷹放了進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貓頭鷹是怎麼帶著一本書飛了這麼遠的?

她把信封和書都拿了下來,開始讀信。

艾莉西婭最先看了一眼落款處,表情有一些僵硬。託尼·斯塔克!只有無禮的美國人能幹出這種事!她才不信託尼沒聽出來自已話中的客套。

雖然女孩很想把這封信揉成團丟出去,但她忍了下來,秉承著禮貌從頭開始看。

“親愛的馬爾福小姐:

下午好(或許是晚上好,再或許是早上好)

這隻貓頭鷹的名字是金加隆,我想你會對這個名字感興趣的。”

艾莉西婭笑出了聲,心情也好了許多,這的確是個有趣的名字。

信中的內容大概是他當時的話並沒有不尊重她哥哥的意思,並表示對她上次提到的關於霍格沃茨的故事很感興趣,最後感謝了她友好的介紹。

“原諒我冒昧的打擾,期待你的回信。

PS:書是有關麻瓜物理的,我想著,像你這樣聰慧的女巫,應該不會拒絕瞭解一下讓許多麻瓜避之不及的物理,這也是我近期研究的方向。希望你喜歡。

——想和你成為朋友的

託尼·斯塔克”

一本關於麻瓜物理的書。

艾莉西婭放下了信,下意識皺了皺眉,而後盯著那本書,半晌也沒有碰一下。

家裡更厭惡麻瓜的其實是母親,聽說布萊克家是追求純血的激進派,他們甚至不屑和混血通婚,為了血統的純淨選擇近親結婚,所有不尊崇家族理念的人都會被除名。

而納西莎那一代被除名的就有兩個人,一個是堂弟西里斯·布萊克,另一個是她的親生姐姐安多米達·布萊克。

她永遠記得,自已的堂弟,身為布萊克家族繼承人的堂弟走向格蘭芬多長桌時的自豪,怎麼會忘呢,從西里斯·布萊克與那個波特擊掌開始,斯萊特林長桌上的竊竊私語就沒有停過,一道道或嘲諷,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都像刀一樣刺在一向高傲的納西莎心裡。

斯萊特林世家出了一個格蘭芬多。

父親的囑咐還在她耳邊環繞:“西茜,西里斯有些叛逆,性子野慣了,一向無拘無束,到了斯萊特林怕是會闖禍,你多照看一下,盧修斯已經成了級長,有處理不好的事情可以找他幫忙,到底是不能讓西里斯在學校吃虧的。”

布萊克家族裡出了個親麻瓜派。

納西莎握著叉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見此,盧修斯凌厲的目光頓時掃向了四周,長桌上的議論聲這才小了些。

她在盧修斯面前丟臉了,這個認識讓納西莎更加不好受。

西里斯·布萊克。她一遍遍的在心底念著這個名字。

小天狼星,沃爾布加親自取的名字,天上最明亮的那顆星星,意味著他將為布萊克家族帶來璀璨奪目的未來。而此刻,這個名字像是一個屈辱一樣,深深刻在了納西莎·布萊克的心裡。

還有安多米達,納西莎那個被除名的姐姐,愛上了一個麻瓜出身的赫奇帕奇男巫。年紀尚輕的納西莎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麼自已的姐姐會願意為了一個麻種巫師捨棄布萊克,捨棄家人——她居然和那個麻種私奔了。

該死的泥巴種,哄騙了她的姐姐做了那樣令人抬不起頭的事情,又再一次把布萊克家族推向了輿論的頂峰。

最初,她在得知安多米達和赫奇帕奇戀愛時沒有什麼意見,甚至在知道那個男人是麻瓜出身也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頂多是嫌棄,並沒有告訴極度厭惡麻瓜的大姐。她認為,安多米達只是談個戀愛而已,到了該分手的時候自然不會含糊。告訴大姐反而會讓事情惡化,貝拉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在事情不受控時,納西莎有些慌了:“你居然要跟他公開戀愛?別告訴我你們不打算分手了。”

安多米達注視著眼前面色極差的妹妹,眼中的神色只能用複雜來形容,她疲憊的開口道:“西茜,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幸運,愛上的人剛好是一個純血巫師。”

二人不歡而散,這次談話後,她們彷彿開始了一場沒有盡頭的冷戰,不久後,安多米達便被除名了。

早就該想到的不是嗎,布萊克家的人都是這樣,他們骨子裡就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認定的事情,哪怕代價再怎麼沉重,後果再怎麼慘痛都不會放棄。

沃爾布加,西里斯,雷古勒斯,貝拉,安多米達,甚至包括她自已,都是這樣。

或許他們的理念和目標不同,但他們絕對都是布萊克——固執,或稱得上是偏執又瘋狂的布萊克。

納西莎不像貝拉一樣偏激,也不像戀愛後的安多米達一樣主動了解麻瓜,她是遊走於兩方中間的存在。但是在安多米達除名後,她對麻瓜的厭惡幾乎是瞬間暴漲,從不會爆粗口的淑女說出了人生中唯一的一句髒話:“那個該死的……泥巴種。”

沒人知道那天站在窗前的納西莎是什麼心情,永遠都不會有人看到她那天的無助和憤怒。

她從小一起玩鬧,一起練習魔咒,一起瞞著父母互相看作業,一起在斯萊特林休息室裡聊天,一起在黑湖旁看日落的姐妹,再也不會和她同行了。

納西莎滿腦子都是安多米達決絕的目光和貝拉狠絕的詛咒,永遠端莊的金髮少女不由暴露出了自已最脆弱的一面。

在黎明來臨前,請允許她在黑暗裡哀悼。

寫在最後:不介意的話大家可以開啟作話,因為我有好多解釋都放在那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