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靈光乍現,他是學過戲的,在原世界還大有一番作為呢。

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一敲。

“就這麼辦。”

初九與門衛說了聲,門衛就讓小司帶著他去了院長的書房。

初九到的時候院長正在與友人談天,友人見小司帶人過來便起身與院長道別。

“儀書看著是又有活兒咯,那像我,成天遊手好閒。”

“哪能和你比啊?你收一次租的錢都勝過我這戲院子半年的收入了。”

“唉~沒這麼誇張,走了哈。”

“行,慢走不送。”

目送著友人消失在門口,院長這才回頭看著初九。

“姑娘這是?”

初九無奈,初九委屈,但初九不說。

無奈地嘆了口氣,初九解下面紗。

“不是姑娘,我能唱戲。”

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院長倒吸了口氣,直接愣在當場。

初九許久不曾得到回應,於是抬頭看向院長才發現院長在發呆。

初九伸手在院長面前晃著,邊晃邊叫著院長。

“院長,院長,院長。”

連著喚了好幾聲,院長方才回過神來。

“咳咳,那個,你方才說了什麼?”

初九嘆氣扶額gpj.

“院長好,我叫初九,能唱戲,在這討個活兒。”

“哦哦,那你唱一段我聽聽,事先說好,我這戲院要求可不低啊。”

“好。”

話罷,初九閉眼回憶著自已會的曲子,挑哪首好呢?不一會便看好了《新貴妃醉酒》。

開口乾脆,戲腔婉轉動人,手也跟著舞動起來。

“愛恨就在一瞬間,舉杯對月情似天,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時戀,菊花臺倒映明月,誰知吾愛心中寒,醉在君王懷,夢迴大唐愛……”

—曲罷,院長竟還沉浸其中。

許久,院長才睜開眼睛,激動地拍手叫好。

“好,好啊!唉,初九小子可以啊。”

院長激動得按著初九的雙肩,一會又走來走去。

“初九小子,此曲我竟從未聽過,可是你所創?”

“這曲子叫《星貴妃最久》,仍是我一位前輩所創。”

“那位前輩竟有如此造詣,能否帶我見見他?”

“我那位前輩不在這世界。”

院長只以為初九說那位前輩逝世了,惋惜地嘆了口氣,又按住初九的雙肩,“唉~也罷,你今年多少歲了?”

初九知道他會錯了意,但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不然又該如何與他解釋?

“12了。”

“好,我就收下你了,期待你日後的發展。”

自那日後京城聽春院有位名角的事就傳開了,傳言那曼珠沙華美得不似人間能有,嗓音婉轉動聽,身段嫵媚動人,本人卻惹不得。

“為何惹不得?”

“傳言那位主啊,可記仇了,而且是有仇必報,手段極其狠辣,故因而得名曼珠沙華。”

“他如曼珠沙華般美豔迷人,卻又帶著劇毒,不動則已,觸之即死。”

“真有這麼神?”

“那可不,不信的話你可以去試試,只要你擔得起這後果,前不久那李財主的兒子公然調戲他,第二天就被春樓裡的舞姬割了命根,但曼珠沙華人很好,會用自已的錢給小乞丐修建學堂,會給我們這些窮苦百姓出主意。”

說著說著,農民大伯黑黝黝的臉上緩緩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父親,那血彼岸當真這麼厲害?”

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抬頭問著身邊那個衣著華麗的男人。

男人笑著揉了揉男孩的頭道:“真或假,去看看不就知曉了?”

一旁的小司會意上前詢問道:“王爺是要帶貝勒爺去聽春院?共訂幾張票?”

“夫人平日也最愛聽戲,將夫人那份也帶上吧。”

“是。”

“父親,母親也會來嗎?那太好了。”

(私設,小黑爺的母親是外國留學回來的小姐。

在親人之間不會那麼注重封建禮教,也是從小就讓小黑爺叫父母親,而不是父王母妃什麼的。)

男孩就這麼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問男人些問題。

男人看著男孩,笑著搖了搖頭。

還真是孩子心性,早上還鬧著要回草原呢。

與此同時,新飯店中,一個女孩使勁搖晃著一個女人的胳膊。

“娘~娘~娘~就帶我去嘛一帶我去嘛~去嘛去嘛~”

“不就一個戲子?傳的再神又能神到哪去?新月飯店請來的那些個戲班子還不夠你看?”

伊千琪被小伊欣月鬧的沒辦法辦公,只得轉頭看向小伊欣月。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看曼珠沙華,好不好嘛~娘~娘~”

伊千琪被她晃得頭暈,趕忙比了個停的手勢。

“好好好好好,我帶你去,帶你去行了吧。”嶼澤,我們的小月亮長大了,你看到了嗎?

曼珠沙華一天只唱兩曲,一曲開場,一曲結束。

許多人為了能見他或聽他的戲,天還黑就來候著了,到結束才走。

莫儀書忽忽忙忙趕到後臺,看著那正在梳妝的人兒驚住了,縱使這張臉他看了半年多,但每次忽然看到,也還是會被驚豔到。

“小九啊,今天來的大都是有名的大人物,你要千萬倍地小心,千萬千萬要沉得住氣啊。”

“知道了莫叔,您還不知道我嗎?”

“知道是知道,我也信得過你,但是……”

初九就在莫儀書的嘮叨中畫完了妝,這樣的嘮叨是他喜歡的。

他想,若是可以,他願意讓這小老頭嘮叨自已一輩子,但這終是不可能的。

“莫叔,我上臺了。”

“一定記住啊。”

“好一定。”

幕布起,戲開場,臺下烏泱泱一片的全是人,在幕布拉開的那一刻都刷刷地望著臺上。

“戲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戲腔婉轉動人,身姿輕盈舞動,水袖像是有了生命翩翩起舞。

臺下眾人,不論是懂戲還是不懂戲的全都看痴了。

此時此刻,眾人彷彿進入了古時的戰場,看到了亡國公主在那無邊無盡地戰火中翩翩起舞。

眾人看到了公主的倔強和傲骨,她雖為亡國公主,但她從未向權貴低頭。

她無法為國復仇,所以她以身殉國。

做不到與國共存,那就與國共亡。

她是一國公主,死也不會投敵,她會捍衛國家的最後一絲尊嚴。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情字難落墨,她唱需以血來合,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公主帶著記憶輪迴,這一世的她只是一個戲子。

她看到了她的父皇母后和兄長們,可他們都已不認得她,只從臺下匆匆走過,戲幕起又落,究竟誰才是過客?

“你一方唱罷我登場,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上個人唱罷,到公主登場,莫要嘲她如今只是風塵女子,也莫要嘲她人生荒唐。

她也曾問過蒼天為何但從未得到過回答,她也曾聲音洪亮地唱那國之興亡。

戲幕拉起又落下,他們終只是人間容罷了。

也許這就是蒼天給她的答案吧。

一曲罷,場內還是落針可聞,眾人還沉浸在公主的故事中無法自拔,直到初九下臺才將將回過神來,頃刻間掌聲如雷。

“哈哈,好,好啊!果真如傳言那般,猶似天上月,宛若在民間。”

看著還在發呆的兒子,王爺抬手將他張開的下巴合上道:“人都走了。”

紫琴也矮下身揉了揉他的頭道:“看呆啦?我還從沒見過我們的貝勒爺發呆呢?”

男孩把女人的手從頭上拉下來抱在懷裡,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母親,我看到仙子了,我能娶他嘛?”

“可他是男子同你一樣,你也願?”

男孩毫不猶豫:“我願。”

“可他比你年長五歲,待你長大,他可能早已老去,不復容貌,你可還願?”

“願!”

“那你就去追求他吧,母親支援你,但你也要受得住這世俗的輿論,更要變得強大來保護他,知道了嗎?”

“嗯,孩兒知曉了。”

而在他的斜對角,一個容貌精緻,身著中山裝的男人也低頭問身邊的小孩:

“紅兒,我將他請去長沙當你的師傅可好?”

男孩長得嬌巧可愛,若不仔細看,會覺得他是個女娃娃。

小二月紅用一雙亮閃閃的眼睛望著男人但也很是矜持地說了個“好”字。

“娘,娘,回神啦!”

伊千琪這才被喚回神來,那孩子真的是太美了。

對美的喜愛是每個人刻在骨子裡的,但只是對美的欣賞罷了,一見鍾情只對於極少數有著某些牽連的人。

但是有時候太美也是危險的,也有不少人會去將美摧毀。

“哼,娘還說不讓我來看,結果自已倒是看痴了。”

“阿月想不想要個哥哥?”

“哈?”

“我想收養這個孩子。”

“意思是讓他成為我的哥哥嗎?要!”

小欣月高興得蹦了起來。

而正在被議論的主人公正在後臺卸妝呢,濃重的戲妝竟也無法掩去他的美,反倒給他增添了些許古典韻味。

初九邊卸妝邊回想著剛才透過屬性面板看到的人,二月紅和他的父親,小黑爺和王爺王妃,還有新月飯店的那個小姑娘,跟著誰好呢?

是的,初九要開始佈局了,他要將一切都劃入他的局內,且要在不影響主線的情況下。

正當初九在腦子裡分析局勢的時候,莫儀書走了進來。

“小九小九,長沙紅爺要請你去當紅少爺的師傅,你去不?”

“去。”

初九放下面巾,他想好了,那就去主角身邊吧,將自已也化做棋子納入局內就能更好的掌控全域性。

畢竟不會有人想到局中之人,才是那佈局之人,不是嗎?

與莫儀書商量好定下時間後,莫儀書就去找紅爺去了。

初九剛從房裡出來,就見一個身著華麗的小孩站在門口東張西望。

看著小黑爺那童真的樣子,初九忍不住想逗逗他。

於是故作驚訝地高聲道:“哎呀!你是誰家小孩?”

小黑爺被驚到,猛地回頭。

眼睛被瞪得圓溜溜的,一副心虛的樣子。

“啊!”

可能是因為心虛,他小小地驚撥出聲。

隨後小小的人兒雙手揪著衣襬,低著頭不敢看他。

初九疑惑:這小黑爺這是怎麼了?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小黑爺聞言,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他。

當看清眼前人的容貌時,小黑爺的心跳頓時停住了,連帶著都忘了呼吸。

看著小孩這樣一副傻愣愣的樣子,初九擔心他是出了什麼事。

初九靠近他半蹲著身子,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嘿!你怎麼了?”

小孩被喚回神了,有些迷茫地和初九對視。

隨後反應過來什麼,小孩的臉全都紅了個透,隱約還能看到頭上冒的熱氣。

初九看著那臉紅的人愣住了,他這也沒幹什麼過分的事吧,至於羞成那樣?

就這麼幹站了好一會,小孩才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叫齊格清,你,你叫什麼?”

看著面前這個彆扭的小孩,初九終是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他笑得很輕,也很好看。

“我叫初九,今年十二歲,很高興認識你。”

“我七歲半,等我長大後,可以娶你嗎?”

初九隻當是兒童的三分鐘熱度,便笑著應道:

“可以啊,不過我可不當妾噢~”

“一定不會讓你當妾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齊格清的眼中是滿滿的堅定。

但初九沒有看到就是了,初九也不會想到日後的黑爺會將他這句玩笑話記了一輩子。

“小格子,你不是戰王殿下的兒子嘛?來我這……難不成是想棄武從戲?”

“我……不是……我就是……不過是你的話……也不是不行……”

齊格清剛退下的紅芸又攀上了他的臉頰。

初九:啊啊啊,臉紅紅的小瞎子也太可愛了吧,想擼,嗚嗚嗚~

初九本就是個資身萌物控,要不然也不會被一句“哥哥,父親也不要我了。”給騙得再次入了網。

想著想著也就直接上手了,一把將齊格清拉入懷裡就開始了他的擼崽大業。

一番蹂躪過後,齊格清茫然的趴在初九腿上,頭髮亂成了雞窩,臉上紅芸不減反增,大眼睛裡飄著水霧。

齊格清覺得他現在整個人都是飄著的,就這麼茫茫然地被初九拉到了梳妝檯前,直到初九重新把他收拾乾淨齊格清的魂兒才回來。

初九看著人終於回過神來,便將一個小玉瓶和一串手鍊交於他手中。

玉瓶裡有5顆補血丹,手鍊是從那片池水裡撈出的石子打磨後用自已的靈力孕養而成,可以有效剋制黑爺的背後靈。

“小格子,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怕是沒機會教你了。”

齊格清將東西小心收好後抬頭看他,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那我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嗎?”

初九輕笑,揉了揉他的腦袋道:

“一定會的。”

“好,到那時,你就教我學戲。”

其實不教也可以,齊格清只是想和初九待在一起。

初九溫和地應了聲好。

看著那張驚豔世間的臉齊格清“啵”地一口親在初九的左臉上,然後紅著臉跑開了。

初九怔愣了一瞬,伸手撫上還殘留有口水的臉,輕笑著搖了搖頭。

看著從牆上離開的身影,初九有些無奈。

這孩子,明明就有門啊。

還有……他不會……也是翻牆進來的吧?

“唉~”

他也不想他們受苦,可現在他的任務還沒開始。

他不能對劇情大幅度改動,否則小世界會直接崩塌。

到時這方小世界的所有生靈都將被抹殺,沒了束縛的貪念會四散出去汙染其他的世界。

不過等到他的任務開始後,他就能借保護主角的名義慢慢地一點點解開小世界和劇情線的聯絡。

劇情線,從出生就被定好的命運嗎?還真是討厭呢。

到了最後一場戲,初九登場,這次他沒畫濃妝,只描了眉,上了口脂。

一襲紅衣,更顯得肌膚似雪,簡單的髮飾將青絲定於身後,右腳上戴著靜心鈴,一步一響。

他上臺沒同之前一樣直接開曲,而是向眾人作了一禮隨後道:“謝諸位近年來的捧場,也謝莫院長的收留之恩,明日我將辭別聽春院,這最後一曲,我想唱點不一樣的,此曲才是我所作。”

而臺下早在他登場的那刻就靜了下來,而聽了這番話後又像開水一樣沸騰起來,隨後樂聲一響,場內又再次安靜下來。

伴隨著音樂,臺上的人兒開始舞動起來。

“看啊明月江水中,聽那流水伴風聲,

日落江中月如霜,窗前思該向何方,

窗外花落又歸根,哪似我飄搖無居,

風吹落葉遊天跡,我順流水闖天地,

年少莫閒家中坐,海天中會有神蹟,

看啊明日掛雲中,聽那離人哭訴聲,

是誰朝去夜無歸,獨留思人在家中,

何人一去不得歸,唯有妻女哭斷城……”

唱至中旬,連樂師都忘了奏,全場安靜得落針可聞。

只餘臺上人婉轉動聽的歌聲與那舞動間腳上鈴鐺的叮噹聲。

“一日登臺終生戲,臺下也置身戲中,

深陷其中自難拔,誰知是戲是人生,

誰知是戲,是人生~”

一曲罷,終以一滴淚收場。

許久之後,臺下後知後覺地傳來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聲。

戲幕落下,眾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掛上了淚珠。

一戲演終生,聽春院今日的幕布落了,可明日還會再次拉起。

但聽春院從今日後將不再有曼珠沙華,曼珠沙華在聽春院將成為一個傳說。

而初九將開始自已的演戲之旅,可能是一時,也可能是終生,誰又能知那是戲還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