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與你,此生不負相見!”

“宜修,這是家族的意思。”

“你永遠都是景仁宮皇后……”

“不——”

因著胤禛那句“此生不負相見”,即使是死後,宜修仍舊是怨念滔天,魂魄進不了皇陵,被困在紫禁城數,她看到了胤禛的死,也看到了甄嬛的淚,直到青櫻斷髮!

青櫻發落的那一刻,她悟了!若我從未愛過胤禛,或者不那麼愛他,覺羅氏與德妃如何能在純元驚鴻舞后逼她退讓,縱使是胤禛求娶,皇阿瑪也不會讓一個當眾起舞、有婚約、勾引妹夫的女子玷汙愛新覺羅氏的族譜!哈哈哈……烏拉那拉與愛新覺羅氏,無論是她阿瑪費揚古與嫡母覺羅氏,還是她與胤禛,亦或是青櫻與弘曆,都是悲劇、悲劇……可嘆,可悲的,始終是她放不下的執念而已!是她的執念,將自已推入了絕境……

望著斷髮後的青櫻,她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睜眼,入目的是精緻的紅色紗幔,旁邊隱約有略微的呼吸聲,尚未回過神的她略微起身,盲目的望著周邊,撫摸著腹部隆起的床褥,那真實的觸感,讓她呆愣的不敢相信這一切,她回來了?

“小姐!小姐,您怎麼啦?可是哪裡不舒服,染冬,快去傳府醫!”床邊守著宜修午憩的剪秋聽到動靜立馬就爬了起來,瞧著宜修不可置信摸著肚子的模樣,還以為出事兒了,立馬讓屋外的染冬去傳府醫。現在小主子就是一切,一切都是小主子為主。

宜修聽著剪秋的話,這才回過神來,如今可不就是她懷孕5月,烏拉那拉府傳信要下月要讓覺羅夫人帶著純元來探望的時候兒。望了一眼熟悉的院落,這才確定自已是回來了!從無盡的仇恨深淵、不甘與解脫中回來了!淚水滴在手背,手心感觸到胎兒的心跳,昭示著這一切都是真的。

宜修緊緊貼著肚子,聽著胎兒的心跳聲,又似乎被紗幔上的梅花紋樣刺痛了眼睛,深吸幾口氣,扶著剪秋的手,緩緩起身道:“府醫來了,讓他候著。繪春,你去前院通報一聲,就說我不太舒服,讓貝勒爺來一趟。”

繪春應下轉身就走,剪秋則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家主子,生怕有一點磕碰。宜修望著滿心滿眼都是自已的剪秋,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純元尚未入府,此刻,自已與胤禛相敬如賓,弘暉也在,往後的一切都來得及更改。她露出一個安撫的表情,緩了緩聲音道:“別瞧著了,是孩子動了,想讓他阿瑪也看看而已。還不幫我梳妝,貝勒爺可是要來的。””

剪秋這才安了心,立馬和李嬤嬤忙了起來,梳頭、上妝、更衣,一氣呵成。等四貝勒進院的時候,宜修正款款坐在榻上,滿眼喜悅的望著她,水靈靈的雙眼彷彿藏滿了無數言語,想要述說對他的思念與期待,胤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小宜,這是怎麼了?”

“想爺了,不能見見爺嗎?”宜修滿臉的嬌羞惱怒,心中卻不見半分波瀾:若要徹底改變一切,就必須要改變胤禛對自已的過往印象,以前都是自已太傻,總想著要為他守好家,一切都替他著想,結果姐姐進門後,她再未能與他近身,徹底成了管家。

如此直白的話語,讓胤禛慌了心神,甚至是疑惑,疑惑中又帶了點喜悅:宜修這是怎麼了,以往可從未這樣過,爺,哦,不,我該怎麼回?若是直說,會不會傷了宜修的心,罷了,宜修還懷著爺的子嗣呢,縱她一次也是應該的。“怎麼會,可是孩子鬧你了,或是身體不適,府醫來了沒有?剪秋,怎麼伺候你主子的?”

剪秋誠惶誠恐的跪下來,剛要請罪,宜修就瞪了四貝勒一眼,轉而又怯怯地回了句,“爺真是威風,妾只是想見爺而已,若是不想見妾,何必朝著奴才動怒,可憐妾一片思念之情,都被爺給辜負了!”說著說著,淚水傾斜而下,似是受盡了委屈,引得周遭一干人,都對貝勒爺犯嘀咕:爺也是,宜福晉多好的人兒,還懷著孕呢,就被惹哭了,當真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

四貝勒胤禛一見此,忙摟過宜修,輕聲安撫著說:“是爺不好,是爺不好,爺不該亂想,是小宜想爺了,爺不該胡說……”

好一陣哄人後,宜修與胤禛才在塌上相對而坐,宜修拭著淚將胤禛的手按在隆起的腹上,“午憩時孩子動了,似是在與我打招呼,我想讓爺也看看,誰知爺是怎麼了,一臉的冰冷不說,還疑心我,都怪你!”

胤禛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宜修的肚子,瞧著這個明媚開朗似少女又展露母親柔情的女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往日的宜修,是他的鏡子,兩人都是庶出,不被父親重視,甚至就連成婚都是被他人隨意決定,德妃想扶持母族,讓他納烏拉那拉氏女子進府,烏拉那拉府卻塞了個庶女過門,對此他是惱怒的,可惱怒過後望著這個隱忍的女子,他被吸引卻又本能的厭惡著,兩人的關係不遠不近,何曾見過她這般肆意嬉笑怒罵、直白剖露愛意的摸樣?後院來人通知的時候,原以為是抬她為福晉的承諾,讓她得意忘形地想要插手前院,未曾想只是想讓他也與孩子互動一下?難道蘇培盛說得對,女子懷孕後陰晴不定,甚至性格也大變了?不過,這樣也好……

宜修面上依舊帶笑,眼神則不著痕跡打量著胤禛,她知曉他的想法與心思,前世就是太知道他了,才被猜忌、疑心甚至差點休棄,這也是她的劫,從一開始就被他吸引,愛上了就傻傻地付出一切,妄圖佔有他的愛,可帝王之家,何來的深情、何來的真愛,即使是姐姐,不也是死的早,才佔有一席之地。重生歸來,她再手眼通天,也是一個貝勒府的側福晉,與純元的母親覺羅氏、德妃烏雅氏相比,還有烏拉那拉氏,單打獨鬥,如何贏得過。

她再恨、再怨他,她的一生都繫於他身上,既然逃不開,那就打破一切重新來過,反正她現如今有孕在身,德妃雖預設覺羅氏運作純元驚鴻舞入府,但還不會允許覺羅氏把手伸到皇孫身上,尤其是康熙帝正處於壯年,絕不允許宗室插手皇子府裡的事兒,只要她豁得出去,扔的下烏拉那拉氏與胤禛,那麼,福晉是她的,誰也拿不走!

所以,在純元入府前,她得收攏住胤禛的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