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等我

在他們離開後，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營帳中。

掃了一圈沒有看到想看的人，輪椅還在原地。

夙白離落寞的站在輪椅旁，手裡拿著獨孤映月給他的字條。

月兒，你就這樣走了嗎？甚至連告別都沒有，為什麼總是這樣，小的時候也是一句告別都沒有就消失了，現在也是如此。

為什麼就不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但他也知道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只能默默的祈禱獨孤映月一路順利。

他知道送去京城中的信已經起了作用，他也發現了軍營中混入了人，在探查到是來救獨孤映月的就沒有管，甚至還幫著他們引開巡邏計程車兵。

他的內心是糾結的，希望他的月兒可以一直在他身邊，又希望她能夠逃離這裡。

如今她走了，留下了他為她做的輪椅，彷彿也在告訴他，月兒和他永遠走不到一起。

月兒，現在的我確實太渺小了，你等著我，下一次見面時，我就有能力保護你了，不讓你再受苦。

夙白離在獨孤映月離開後，就拼命的在戰場上廝殺，人也變得越發沉悶，他的叔父看著他不要命的樣子，只能嘆息。

寒域關從此出現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敵軍聽到他迎戰都嚇得灰溜溜的退了回去，沒有人敢對上他的眼神。

夜影一行人救出獨孤映月後就加快了路程，往京城趕。

很順利，身後也沒有追兵，大家也鬆了一口氣。

停留在一個小鎮上稍作休整，獨孤映月這幾天趕路身體變得更加虛弱了，每天還要承受毒發的痛苦，毫不意外的發起了高燒。

此刻正昏昏沉沉的的睡了過去。

夜影憂心忡忡地注視著她，心中滿是憂慮，看主子的樣子應該是很在乎這位姑娘的，要是繼續走下去病怕是會更加嚴重。

原本他打算加速前進，但現在看來，這種情況下只能先停下來休整幾天了。

於是，他下達命令讓手下守住客棧。

夜雪和三七也決定向他們道別。這兩位姑娘儘管連續數日奔波勞累，面容略顯疲憊，但身體狀況仍然較為堅韌。經過一天的休息調整之後，她們已經基本恢復過來。

如今也已經逃了出來，她們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新的生活，行走在陽光下，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讓吹來的風任意灑在臉上。

“多謝恩公救我們出來，以後山高水遠，後會有期。”夜影也沒有留她們，本來就是順帶的，不可能一直帶著她們。

“從這一直走下去，就是平州地界，平州對外來人口還算優待，二位若是沒有去處，可以暫時過去。”衛一這幾天和三七也相處的不錯，看著兩人要離開，特意告訴她們。

“嗯，我們曉得了。”

看著兩人剛逃出軍營，應該也沒有什麼盤纏，夜影讓下面的人準備了些吃食和盤纏給她們。

“千萬使不得，能逃出寒域關已經很好了，哪還能再要恩公的東西。”夜雪連忙拒絕。

夜影簡單直接的說道：“好不容易你們才逃出來，不想在路上被餓死吧！拿著吧，這個時候就不要推脫了。”

將包裹直接塞進夜雪手裡。

夜雪只能收下，感謝道：“那這就算我借的，之後有錢了一定還你。”

夜影沒有理她，轉身走了。

夜雪知道，這人是看她們兩個女子，無依無靠又身無分文起了憐憫之心。

獨孤映月還在發燒自已就離開有點不道德，但又有這些人照顧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帶著三七也就離開了。

“三七，你打算去哪裡？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了一段後夜雪開口。

“我也不知道，現在還沒有想好。”三七抓了抓頭髮 ，她之前是被人坑了才不小心到了軍營，現在回去估計大家也不會歡迎她，她得找另外的地方。

“你有什麼打算嗎？”

夜雪看向她，語氣堅定，“我要去京城，京城有我想要做的事情。”

“京城？”

“對，京城，恩公給我們的盤纏可以支撐我們到京城。”

三七低下頭也考慮了一下，反正現在也沒有地方可去，就先跟著夜雪吧，兩個人也能相互照應，畢竟也一起出生入死過。

“那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得到三七的回答，夜雪點頭：“好，那我們就一路南下。”

說完兩人步履堅定的朝著京城出發。

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在山間，給整個山脈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微風輕輕拂過，帶著山林間特有的清新氣息，吹拂著兩位少女柔順的髮絲和裙襬，彷彿在她們身邊翩翩起舞，為她們護駕一般。

“首領，那兩位姑娘已經離開了。”衛一稟告。

夜影坐在房間中喝著茶，聽到衛一的稟報點頭也沒有說什麼。

“獨孤小姐如何了？”

衛一嘆了一口氣，他聽衛七說的時候都心疼床上的姑娘，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不是鞭打的就是被刀傷的，腿斷了，還中了毒。

“衛七看過了，他中了毒，再加上之前受傷過重，一時間怕是好不了。”

聽到中毒，夜影震驚，“中毒，什麼毒？”

“是南疆那邊，天下第一毒-噬魂，以衛七的能力怕是解不了。”

“而且這毒吧，白天看著沒有什麼事情，到了晚上就會毒發，痛的人死去活來，這姑娘也是堅強，這毒應該是中了很久了，逃亡的路上一聲不吭，咬牙堅持了下來。”他挺佩服獨孤映月，這毒要是下在他身上，沒有人陪在身邊估計早就撞牆了。

“衛七也沒有辦法？可以緩解嗎？”看到獨孤映月臉色蒼白，夜影心中劃過一絲心疼。

“只能暫時封閉她的五感，讓她感受不到疼痛。”衛七走進來回答。

“盡力而為吧，等到了京城，主子應該會有辦法。”

說著三人沉默了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

*******

逃離了寒域關，獨孤映月一直緊繃的弦鬆了。

好似又回到了過去。

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西北邊境，比起寒域關來說，這裡的沙漠一望無垠，漫天黃沙賦予了西北邊境神秘的色彩，但沙漠中最美的當屬夜晚的星空，繁星璀璨，宛如一顆顆寶石，她和三個哥哥就這樣躺在沙漠中，一起欣賞夜晚的景色。

那是她跟隨父親的時光，她因為調皮被父親帶在身邊調教，但哥哥，們都很溺愛她，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送來給她。

“四妹，你以後要是嫁與他人結婚生子，不要哥哥們了怎麼辦？”獨孤無塵百無聊賴的說道。

“二哥，怎麼會呢，就算以後我不在家了，我還是會時常回來的，你們可不能不理我。”

“怎麼會呢，你永遠是我們的小妹，不管走多遠，將軍府永遠是你的家。”

“要是那男人欺負你，回來告訴哥哥們，我們把他揍得滿地找牙，給你出氣。”

“那你可別忘記這話啊！”少女依舊一身紅衣，讓她的臉龐顯得愈發張揚。

“那二哥心目中的妻子是什麼樣的？”獨孤映月有點 好奇。

“我的妻子啊！讓我想想.....”獨孤無塵手枕著頭，望著一望無際的星空。

“一定要是溫婉賢良，飽讀詩書，還可以時不時的撒嬌賣萌，和她生的孩子，要是男孩的話，我就教他武功，女孩的話讓他孃親自帶、好好待在家學習，可不能像你到處亂跑，到現在衣服都要讓哥哥們給你縫。”獨孤無塵眼中滿是嚮往。

“嘁，二哥，你好沒有出息，人家都是立志當大將軍，怎麼到你這就抱美嬌娘了。”獨孤映月嫌棄出聲。

“大哥呢？戰爭結束後，你要過什麼生活？”獨孤映月轉頭看向大哥。

獨孤無雙沉默良久，看著星空似想看透什麼？

獨孤映月等的都快睡著了，他才輕聲開口：“希望以後不要有戰爭，能和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

“大哥，這場戰爭結束後，我們就會回到京都過上你說的日子。”

獨孤無雙深邃的眼眸充滿憂愁，“但願吧！只是京都的日子怕是沒有你我想象中的那麼好。”

獨孤映月覺得大哥有點杞人憂天了，“怎麼會呢，回到京都後，沒有戰爭，日子肯定比現在好的。”

“回到京都後，我要讓娘給我買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飾，吃遍京都。”

“三哥呢？”

大哥無絕靜靜聽著幾人的話，沒有開口，他一直是個忠實的聆聽者。

要是你不主動和他說話，他能夠一整天都不開口。

“我啊，每天讀讀書，彈彈琴，會會友人，豈不快哉。”

“三個就沒有想過回去後考個狀元當官？”獨孤映月有點意外，畢竟三個哥哥中，三個文采斐然，更是熟讀四書五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去考取功名太可惜了。

“我們將軍府已經夠招搖了，狀元的名頭再落在獨孤家，朝中的大臣怕是又要搞事情了。”

“我沒有什麼志向，只求這一生家人平安順遂就行。”獨孤無絕聲音低沉。

那時候她還不瞭解三個哥哥的擔憂，只覺得他們活的太累，人的一生這麼短暫，何必為了別人的眼光活的這麼累，瀟灑肆意的活不是更好麼？

後來，她回到京都，三個哥哥還是在戰場上拼殺。

而她每天鬥雞走狗，和獨孤映雪玩的不亦樂乎。

京中的貴女圈她們融不進去，索性也就不硬處，別人怎麼說她也不在意，如果沒有遇見上官珏的話，她這一生可能真的會和她所料想的那樣過的幸福美滿。

有疼愛自已的丈夫，身後還有三個哥哥支援，有爹疼娘愛。

可為什麼要讓她遇上上官珏呢 ，為什麼當初就沒有聽大哥的話，一頭陷在上官珏的身上。

明明大哥不止一次告訴她上官珏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愛她。

可她當時為什麼聽不進去呢？是為什麼呢？

想了許久，終於想了起來，上官珏說大哥是見不得她好，想要毀了她的幸福。自那之後她和哥哥們的關係就越來越疏遠。

她昔日為何如此愚鈍，落得如此下場實都是咎由自取。

當兄長們的頭顱出現在眼前時，她的內心已然崩潰。

那些承諾保護她的哥哥們，如今只能靜靜地長眠於那亂葬崗中。

無人敢為他們殮屍，無人敢去祭奠他們，他們會不會在黃泉路上遭受凌辱？還有那映雪，自幼未曾遠離家門，一直渴望與她一同闖蕩天下，可如今卻再無機會見識外面的世界，永遠止步於十六歲的花季。

她是那麼地怕疼啊，小女孩被砍頭時該是多麼絕望啊！但好在還有哥哥們相依為伴，或許也不會害怕了吧！

只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界，她想就這樣睡過去吧！

可是二哥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獨孤映月，你有什麼資格死，我們將軍府一家都被你害得死無葬身之地，你有什麼資格死？你死了，誰來報仇？這是你應該做的。”

“不，二哥，我沒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原諒我好不好，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二哥對她從來都是呵護有加，為什麼會對她說這種話。

“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諒我.....”睡夢中的獨孤映月一直重複這這句話，額頭的汗水打溼了枕頭，她的雙手死死的抓著被褥，臉上滿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