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獨孤雄神清氣爽的從主屋走出,而蘇玉蘭還滿身疲憊的在沉睡。

昨晚凌帝傳召讓自已早上進宮覆命,本還想在溫柔鄉里多睡一會兒的獨孤雄不得以起床,但沒有驚醒自家娘子,躡手躡腳的穿好衣服出了屋。

丫鬟們都掩著嘴笑,獨孤雄看丫鬟們的神情也不在意,而是吩咐旁邊的嬤嬤,“聲音都小點,別打擾到夫人,讓廚房把湯溫著,夫人醒了給她端過來。”

劉嬤嬤恭敬行禮:“是,將軍。”

吩咐完這些洗漱好後獨孤雄就出了府,騎上戰馬朝著皇宮去了。

昨天回來太晚來不及去宮裡覆命,索性到了今早再去,皇帝應該也不會太在意。

半個時辰左右終於來到皇宮,相比其他大臣的府邸,將軍府離皇宮較遠。

到了勤政殿,獨孤雄讓內侍去稟報,自已在殿外等候傳召。

現在離早朝時間還早,凌帝正在用早膳,聽到內侍的稟報,用完了早膳後不急不慢的起身往勤政殿走去,召見了獨孤雄。

“臣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獨孤雄看到主位上,雙膝跪地,磕了個頭。

凌帝看著桌上的奏摺,許久才似想起跪在地上的獨孤雄,開口:“獨孤愛卿,請起。”

獨孤雄跪在地上的時間心裡面已百轉千回。

他真是最討厭來皇宮了,這皇帝老兒一天天的吃飽沒事幹,總喜歡召見自已,來皇宮一趟得脫層皮,看皇帝這態度,是對自已不滿了,可想了許久也沒有想起,自已到底是哪得罪了帝王,只能將頭埋的更低,等著皇帝說話。

“獨孤將軍為大凌戍守邊疆辛苦了。”

“能為大凌盡綿薄之力,是末將的榮幸。”

\"唉,不瞞愛卿,朕近日時常夢見高祖。\" 凌帝皺起眉頭,重重地嘆了口氣,彷彿心中壓著千斤重擔。

獨孤雄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凌帝若有所思的神情,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也不敢輕易開口詢問。

他知道皇帝陛下此刻需要一個安靜的聽眾,便默默低下頭,表示自已願意傾聽。

過了一會兒,凌帝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凝視遠方,似乎穿越時空回到了過去。

\"高祖在夢中責備朕不孝啊!\"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與困惑。

聽到這裡,獨孤雄心頭一緊,不禁暗自思忖:難道是因為自已家族的事情嗎?

凌帝接著說道:\"朕自問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並未犯下什麼大錯。而且一直謹遵祖訓,努力維護國家安定繁榮。可為何高祖會突然託夢指責呢?\"

正當獨孤雄忐忑不安之際,凌帝話鋒一轉:\"於是朕鼓起勇氣詢問高祖原因。高祖告訴朕,當年他與獨孤家一同浴血奮戰、平定天下,然而戰爭結束後,卻未能讓獨孤家享盡榮華富貴,反而令其子孫後代世世代代鎮守邊關,飽受風霜之苦。他自覺有愧於這位曾經並肩作戰的好兄弟,因此特來託夢,希望朕能善待獨孤一族。\"

說完這番話,凌帝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之情。

而獨孤雄則如墜千斤——他明白了凌帝此番召見自已的用意所在......

“皇上,這定是高祖顯靈了,在暗示陛下治國有方,如今四海昇平,邊疆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陛下可選黃道吉日祭拜高祖。”什麼情況下先拍馬屁總是沒有錯的,有沒有用另說,現下也猜不到帝王的心思,獨孤雄最討厭這種彎彎繞繞的事情。

“高祖定是怪罪我苛待了獨孤將軍 ,所以思來想去,想到一個辦法。”聽著獨孤雄奉承的話,凌帝心中有點得意,又接著說。

“這些年,獨孤將軍實屬不易。為保大凌和平,與家人長期分離,朕慮事不周,實感愧疚。現今邊境無戰事,將多年來南征北戰,為大凌傾盡心血,朕銘刻於心。念及將軍年事已高,卻仍在邊境飽受風霜,朕欲召回將軍,一則讓將軍與妻兒團聚,安享天倫之樂;二則也可圓高祖之願。不知將軍意下如何?”說完,凝視著獨孤雄,觀察他的反應。

獨孤雄咯噔一下,果然進宮就沒有好事情,自已老了?他這個年紀正是壯年得志,哪裡老了?

而且這哪是高祖託夢,是皇帝想奪他的兵權,幾乎是第一時間獨孤雄就想到帝王的用意。

心中雖憤恨,但皇帝畢竟打著為自已好的名義,自已拒絕不是要惹得皇帝不快。

只能硬著頭皮“多謝陛下體恤,能和妻兒一起頤養天年,是臣記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臣還以為自已至死都要馬革裹屍。”

看著獨孤雄如此識趣,凌帝也挺滿意,他本來以為要多費心思,才能讓獨孤雄答應留在京中呢,為了削弱獨孤一家在峪西關的兵權,他這次把一家人都召回京,為的就是趁他們不在自已可以派去掌控兵權。

“聽到愛卿如此說,朕也就放心了。”

“既然愛卿沒有什麼意見,這幾天就整理一下軍務,朕派人和獨孤將軍交接。”得趁這老匹夫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兵權奪過來。

“臣遵旨,只是陛下臣此次回京,三子皆帶回京,若是一直閒賦在家,也恐三子不安。”

聽到皇帝如此的迫不及待,獨孤雄心裡更是拔涼拔涼的,伴君如伴虎,人家需要你的時候一聲一口愛卿辛苦了,愛卿沒有你,這江山如何守住,不需要你的時候一口一個你,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然而此時此刻,絕對不能流露出絲毫的遲疑之色,否則憑藉皇帝那縝密如絲的心思,恐怕將軍府歷經數代所積累下來的無上榮耀就要毀於一旦了。

不僅如此,還必須憑藉自已多年累積下來的赫赫戰功,替家中的幾個兒子謀得一官半職才行。

“愛卿無需擔憂,貴府的三位公子皆是馳騁沙場、威名遠揚的少年將軍,此番回京之後,朕自會妥當安排他們的官職。”

獨孤雄聽聞皇帝此言,心中稍安,但還是恭敬地抱拳施禮道:“謝陛下隆恩!”

緊接著他又說道:“微臣今日來得倉促,忘帶兵符在此,等微臣返回家中取來便呈上。”

凌帝眼中光芒閃爍,微笑著回應道:“無妨,此事不必著急。朕已特意命人準備好豐盛的晚宴,以此來恭賀大將軍的勝利歸來。屆時,大將軍可將兵符交予朕。此次將軍回京乃是大喜之事,今晚不妨帶上令郎與家眷一同前來赴宴吧。”

“臣遵旨。”朝著凌帝拱了拱手。

凌帝此時心情很好,了卻一樁心事,“哈哈,好了,早朝時間到了,愛卿退下吧!”

“臣告退”

獨孤雄退出勤政殿後眉頭緊鎖,這一趟回京是福是禍不可知啊,看凌帝的態度,是想卸磨殺驢,也不知將軍府的榮耀還能儲存到幾時。

嘆了一口氣,早上的神清氣爽在面見凌帝后萎靡不振,一下子像老了幾歲,眼裡流露出滄桑感。

自已的三個兒子從小帶在身邊,就是想讓他們早早獨立起來,不依靠將軍府,三個孩子也爭氣,沒有讓他失望。

看來從武這條路算是走到頭了,將軍府在武將中威望太高,當今帝王怕是不會再允許家中子弟在軍中謀職了,只能從文了,不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自已的大兒子倒是不擔心,從小智計無雙,在京中的這攤渾水裡面也能如魚得水;二兒子這個單純的性子也不適合為官,哪天給自已捅出簍子怎麼死都不知道;三兒子文采了得,只是性子淡然,也不太適合官場,唉,最後算下來,竟只有大兒子能扛下這些。

滿懷心事的走出皇宮,騎著馬回了家中。

將軍府的侍衛看見大將軍回來,上前牽馬:“將軍回來了。”

“嗯”

獨孤雄進府後讓人把獨孤無雙叫到書房。

獨孤無雙進入書房,看見父親一臉愁苦,問:“父親今早進宮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看了看大兒子,獨孤雄皺著眉頭說道:“陛下讓我們交出手中兵權,此後留在京城。”

聽完父親獨孤雄的話,獨孤無雙倒是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之色。事實上,自從皇上降下那道將他們父子召回京城的聖旨之後,他便已經料到會有如此結果。

看著大兒子臉上那副淡然自若、彷彿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獨孤雄心中感到十分欣慰。

果然,相比於自已這個只會打仗的老將,大兒子眼光更長遠,對朝堂的動向也更加敏銳,更能揣摩帝王的心思。

“無雙啊,依你所見,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才好呢?若是將所有兵權都拱手相讓給皇帝,以他的性格,恐怕我們這將軍府也難以長存於世了。”

獨孤無雙眼神幽深地緩緩開口:“兵權自然是要交出去的,但交出的只能是那二十萬大軍的兵符,至於那十萬鐵骨軍,則絕不能輕易交予他人。”

獨孤雄不禁憂心忡忡:“可若是我們執意不肯交出鐵骨軍,只怕會令凌帝對我們將軍府越發憤恨吧。”

然而,獨孤無雙卻鎮定自若地回應道:“無論我們是否交出鐵骨軍,凌帝都會對將軍府心存忌憚。既然如此,倒不如給自已留下一條退路,畢竟這鐵骨軍本就是由我們將軍府一手培養起來的精銳之師。”

父子倆一臉凝重,書房的氣氛頓時陷入緊張的氛圍。

然而,究竟該以何種藉口來說服皇帝呢?鐵骨軍向來神出鬼沒、行蹤飄忽不定,只有當凌國面臨重大危機之時方才現身。

獨孤無雙思索良久後緩緩開口:“昔日,此軍隊確實曾由祖父掌控;可如今嘛……只要我們一口咬定祖父未曾將軍隊兵符轉交予我們之手,那皇帝即便心存疑慮,恐怕亦無計可施。畢竟,祖父離世太過倉促,未來得及留下隻言片語也正常,如此一來,真真假假難以分辨,便任由那幫皇室子孫去胡亂猜測好了!

一旦朝堂之上的諸位皇子獲悉此事,必然會蠢蠢欲動,他們的勃勃野心會讓朝堂陷入混亂,就給了我們將軍府喘息的時間。”

獨孤雄聽罷此計,心知目前已無暇思索其他更為高明之策,唯有先行渡過眼前這場難關,再徐圖後計方為上策。

這幾年,皇帝為了削弱他們手中的兵權,在戰事吃緊時還剋扣兵器、糧草,前方的戰士叫苦連天,要不是自已早做了準備,戰士們早就餓死在了戰場上,哪還有力氣保家衛國。

獨孤無雙對皇帝暗中下刀子行為,充滿了鄙視鄙視,只為了自已的私慾,完全不顧將士的死活,這種人不配為帝王。要是將全部底牌都交出去,將軍府最後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自已父親愚忠,他可不能糊塗。要真到了魚死網破那天,這支軍隊就是最後的退路。

為了以防萬一,獨孤無雙自已仿造了一枚骷髏符,將真正能號令鐵骨軍的骷髏符送出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