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御用的搓澡師傅

在宦官的服侍下，朱棣一件件褪去了身上的甲冑，換上一身明黃色的袞龍袍。圓領袍服的胸口處跟兩邊肩膀上用金絲分別繡了一條五爪金龍。

朱棣換完了衣服，對著身旁的內侍說道：“你們去服侍世子更衣。”

皇宮裡等級森嚴，伺候人的宦官也分大小。皇帝住的地方叫大內，身邊的宦官叫內侍，而親王府邸的宦官只能叫做僕役。

兩名內侍上前，一左一右準備幫朱瞻圻脫掉身上的盔甲。朱瞻圻連忙擺手：“兩位公公使不得，使不得啊。”

宰相門前七品官，貼身服侍皇帝的內侍都是有品級的。讓領導的生活秘書給自已換衣服那還得了？

“奴婢名叫馬雲，他叫黃儼，都是卑賤之人，當不得世子爺一聲公公。”

名叫馬雲的內侍，個子很矮長著一張娃娃臉。這名字跟後世的某位大富豪同名，朱瞻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

“這是萬歲爺的口諭，世子爺不必避諱。”

朱棣去了浴德堂泡澡，兩名內侍服侍著他卸甲。

另一名叫黃儼的內侍，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躲閃，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朱瞻圻心生好奇：“這位黃公公可是認識我？”

黃儼尷尬一笑，強裝鎮定：“奴婢上次帶著世子爺去東宮，世子爺難道忘了嗎？”

想起前幾天的夢，朱瞻圻回過味來。這名姓黃的太監應該是三叔安插在宮裡的眼線。

朱瞻圻有意無意的問：“黃公公現在身居何職啊？” 黃儼見他沒有追究上次的事，心裡暗自鬆了口氣。“奴婢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

司禮監在內監二十四衙門裡排名第一，黃儼的官職應該是從四品。

朱瞻圻轉過頭問向那名叫馬雲的太監，“不知馬公公身居何職啊？”

馬雲躬身答道：“回世子爺的話，奴婢是尚膳監掌印。”

尚膳監掌管宮中的飲食，可以說深受皇帝的信任。

脫掉了身上的甲冑，身上只剩一件僧衣。一名小宦官前來稟報：“世子爺，萬歲爺現在召見您。”

“皇爺爺喊我一起泡澡？”朱瞻圻有些納悶，來報信的小宦官點了點頭。他跟在小宦官的身後，來到了浴德堂。上面掛著一副‘裕德澡身’的牌匾，其實就是一個露天的澡堂子，

永樂大帝正一絲不掛躺在池子裡，池子裡煙霧繚繞，除了上半身的赤膊啥也看不見。

朱棣見到他來了，招了招手。“乾站著幹嘛？還不快下來陪你爺爺泡澡。”

朱瞻圻嘴角抽搐，要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光著身子在下邊。他一定迫不及待的來個轉身翻騰兩週半的入水動作。

可是對方是個糟老頭子，一想到這兒，朱瞻圻就心裡膈應的慌。

朱棣見他站著原地不動，急忙催促：“你滿身是汗，身上的衣服都打溼了。”

看著池子裡乳白色的澡湯，朱瞻圻咬咬牙，為了漢王府的美好明天。他那點潔癖算什麼，朱瞻圻三兩下脫得只剩一條犢鼻褌，俗稱短褲。

在朱棣驚訝的目光下，朱瞻圻閉上眼睛，捏著鼻子一個猛子扎入了水中。一大片水花飛濺，嚇得一旁伺候的宮女花容失色。

朱棣被他濺了一臉的洗澡水，拿過宮女遞過來的毛巾笑罵道：“你這皮猴子跟你爹小時候一樣，就知道調皮搗蛋。”

朱瞻圻從水底潛了上來，幸好池底夠深，不然剛才很有可能撞個頭破血流。

差不多有一個操場大的御池裡，朱瞻圻像在泳池一樣游來游去，一會兒是自由泳，一會兒蝶泳，最後換成了蛙泳。

朱棣見他在水中跟一條魚一樣靈活，感到好奇：“瞻圻啊，你這水性不錯，是誰教的你啊？”

聽到永樂大帝問話，朱瞻圻下意識想說是游泳館打工當游泳教練的時候，考證練的。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已已經是人上人了，用不著打工了。

“回皇爺爺的話，孫兒小時候有一次掉進水裡差點被淹死，從那以後，父王就帶著孫兒天天去永定河練習游泳。”

朱棣回憶半天，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那時候他沒有放在心上，聽到手下人報信，連去看望的想法都沒有。

想起以前對這個孫子漠不關心的態度，朱棣有些愧疚的說：“爺爺以前對你的關心真是太少了。”

這句話讓朱瞻圻不知道該怎麼接才好，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國事繁忙，皇爺爺抽不出時間也是正常的。”

聽在朱棣的耳朵裡，頓時更加難受。回想起徐皇后在臨終前拉著他的手，囑託他要照顧好兒孫們。

前些日子，大孫子一棋盤掄下去差點要了三孫子的命。朱棣就感到一陣後怕，要是三孫子就這樣一命嗚呼，被大孫子給砸死了。他死後到了地下，沒有顏面再去見自已的心上人了。

朱棣靠在浴池邊唉聲嘆氣，朱瞻圻還以為他是不高興了。連忙獻殷勤：“皇爺爺不舒服的話，不如躺著下來，孫兒給您老人家擦擦背吧。”

朱瞻圻一抬頭，門外侍立的幾名內侍，很有眼力見的抬進來一張躺椅，擱在了邊上。

朱瞻圻從浴池裡站起身，走到了朱棣身後，給朱棣搓背的兩名宮女，就將工具遞給了他。

朱棣從浴池裡走了出來，趴在了長椅上。對著一旁的宮人笑道：“咱也是上了年紀的人，是時候該享享兒孫福了。”

看著朱棣後背上傷口密佈，一條一條跟毒蛇一樣猙獰。朱瞻圻對著一名女官問道：“有鹽巴嗎？”

那名女官愣神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吩咐外邊的人拿回來了鹽巴。

朱樉用手掌不停拍打著朱棣的後背，朱棣發出一聲呻吟：“真舒服。”

“你給爺爺搓澡為啥要先拍背呢？”朱棣好奇的問。

朱瞻圻笑了笑，“先給皇爺爺放鬆一下筋骨，待會兒搓起來可能會有點痛。”

他將長蘆上貢的雪花鹽均勻的塗抹在了朱棣的後背上，朱棣笑著說：“臭小子，你這是在你爺爺的傷口上撒鹽啊。”

朱瞻圻很認真的說：“鹽巴能去除爺爺後背的汙泥跟死皮。”

這年代沒有浴鹽，他用顆粒小的細鹽，大不了一會兒多使點勁，反正效果都差不多。

朱瞻圻叫人拿來了棉巾，他把毛巾打溼以後，抖成了條狀。用雙手拿著以後就在朱棣的後背上搓了起來。

打工專業戶的他，前世當過澡堂子裡的搓澡師傅，雖然時間不長，好歹也是浴場的銷冠。

頭一回給皇上搓澡，朱瞻圻想想還是有點激動。永樂大帝是我爺爺，等一會兒一不小心搓掉一塊皮，他應該不會怪我這個孫子吧？

朱瞻圻卯足了勁，在朱棣的後背上用毛巾使勁一推。朱棣發出一聲殺豬的慘叫，“你這小兔崽子收點勁，快疼死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