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太醫!!快傳太醫!!”碧溪堂上下亂成一團。

一刻鐘前*碧溪堂

趙病乙難得去了碧溪堂一趟,懶洋洋地躺在榻上,看自已女兒跟胡稜擊劍。嬴瑛曼的劍術明顯進步,木劍舞的徐徐生風,眼見著要逼近胡稜的臉頰。

胡稜猛地閃身,一劍劈向嬴瑛曼,她躲閃不及,身上捱了一木劍,突然嬴瑛曼覺得頭暈目眩,她捂著頭,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逐漸失去了意識,身子向下栽倒,鼻孔有鮮血淌下,胡稜見情況不妙,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

冰湖等侍女也紛紛丟下手中的東西,圍在嬴瑛曼身邊。

“華平!方心,快去傳太醫!”趙病乙連忙從榻上起身,撥開宮人們層層包圍,伸手探了探嬴瑛曼的鼻息,搶過冰湖手上的帕子,擦拭著她口鼻處的血跡。

胡稜扶著嬴瑛曼的頭,只覺得手中有什麼東西,小宮女冰氺也注意到了胡稜的手,嚇得語無倫次:“胡公公,頭髮,都是殿下的頭髮……”胡稜定睛看到他滿手脫落的頭髮,頓時面如土色。

不久,方心帶著太醫們匆忙趕到,一番診察後,面色凝重。

“華平殿下可是服用了硫磺和少量硃砂?”其中一位太醫問道。

硫磺!?硃砂!?

無論是趙病乙,還是碧溪堂的宮人們,無不心頭一緊。所有人都看向負責試毒的胡稜。

“華平可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趙病乙審視著胡稜。

胡稜跪在地上努力回想著:“燕窩羊乳羹,紅豆糕,三殿下送的酸棗蜜餞,豆苗疙瘩湯,炙羊肉,入夏以來進的最多的還是銀耳桃膠酸梅羹!”

硫磺味酸性溫,微量服用可治疾病,外用解毒殺蟲療瘡,內服補火助陽通便,可過量服用,輕則心神不寧,脾胃虛弱,心悸,重則危及生命。

如若以硫磺熏製銀耳和桃膠,輔之以味酸的梅子,便難以察覺。

“所有食物都由奴才試過才呈給殿下的……”胡稜的聲音越來越低,“奴才居然不知有人在殿下飲食裡動了手腳!奴才該死!”

此時,嬴瑛曼掙扎著睜開眼睛,她艱難地跟胡稜對上眼神,隨後又無法控制得合上。

“查!給寡人仔細地查!寡人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在寡人眼皮子底下動手!方心,帶人去搜!”

太醫們稀稀拉拉跪了一地,“陛下息怒,臣等定當竭盡全力,保公主無恙。”

“陛下,人抓到了!”方心扭著冰凌,一把推倒在地,“在宮女冰凌屋子的炭火裡,發現了沒燒乾淨的硫磺和帛書。”

嬴瑛曼合上眼,如她所料,帛書珍貴,不是冰凌一個小宮女該有的東西,冰凌這一世,還是背叛了她。小丫頭想攀高枝,手法還是太稚嫩了。

“冰凌!!華平殿下待我們姐妹不薄!”冰湖冰氺見證據確鑿,不由得惱怒,“你怎麼能下得了手!”冰湖一巴掌打在冰凌臉上,白皙的小臉立刻腫起紅色的巴掌印。

冰凌跪在地上,不斷落淚,她年紀小,受不住疼,便把事情都說了。她見了永和宮裡一個小宦官,他給了一封帛書,帛書上那人說,只是讓她用足量硫磺燻銀耳,就讓她去太后宮裡當差,她不明所以,想著去太后宮裡更有前途,就……就幹了傻事。

趙病乙心裡已經有了決斷,他審視著這個小宮女,她恐怕是年紀小被人忽悠著了道,可按照勤法,只要懂人事的小孩,犯了事,都得律法處置。

他對方心眼神示意,方心即刻掏出一根麻繩,乾脆利落地套住冰凌的脖頸。

“陛下饒命!奴婢,奴婢不想死……”冰凌掙扎著,兩眼死死地盯著她兩個姐姐,“姐,姐姐,救我……”

冰湖冰氺都緊緊合上眼,不敢看妹妹那絕望掙扎的樣子。最終冰凌還是在麻繩下斷了氣。

*永合宮

“你可真是膽大包天!”趙太后得知了碧溪堂發生的事,不由得怒斥旁邊給她按摩的信陽伯廖靄。她是想整治趙病乙這個不聽話的東西,可毒殺他女兒無疑也會讓自已走上死路。

信陽伯怒其不爭地瞪了趙太后一眼,隨後給她按摩的力道不由得重了些:“如今華陽殿下失蹤,趙瑗被殺,趙琮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唯一有希望搏一把的只有那個華平,臣有預感,這個華平是個威脅,只能趁她還未成氣候……”他比劃比劃自已的脖子,眼神狠厲。

“不行,如果你這樣做,無疑讓哀家的錚兒……”趙太后想到那個流落在外生死不明的兒子,心如刀絞。

“太后!”信陽伯連忙打斷她,“太后還年輕,要是咱們努力一把也未嘗不會有……”

趙太后面上一滯,隨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她神色慌張地望著四周,見沒人偷聽,才微微鬆了口氣:“混淆王室血脈,你不要命了!”

“敬侯生死不明,難道太后就要一直被趙病乙這個畜生壓一頭嗎!?”信陽伯不由得不耐煩,這個女人真是蠢到家了……

趙太后努力平復著情緒,最終還是沒繼續說什麼。她作為先王的妾室,終於熬死了韓先王后,苦盡甘來做了這太后,可不能因為一個華平功虧一簣。

*碧溪堂

今夜是錢太醫照看嬴瑛曼的病情,胡稜見侍女們心情不好,自作主張讓她們告了假,他悄聲溜進房間,把碎金子塞給錢太醫。

“勞煩錢太醫。”胡稜客客氣氣地請他去一旁的屋子喝茶。

錢太醫終於鬆了一口氣,天知道他在王上面前裝作不知情有多難。

胡稜把自制的解藥喂嬴瑛曼服用,不久,嬴瑛曼醒了過來,她嘆息道:“冰凌沒了?”

“嗯”,胡稜又給她餵了一些參湯,他撇撇嘴,“關心她做什麼,我說你也真是犯小人啊,東湖來的宮女背叛你,姖美人搞你,嬴瓊曼搞你,現在連太后都想要你命,你的仇人都快比我多了。”

“不過你也挺狠的,為了抓出那個下毒的,還自已給自已加料,不要命了!”胡稜無奈,小殿下可是差點歸西了。

嬴瑛曼苦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這不是還有你嗎?要是我沒了……”

“打住,打住。”胡稜連忙制止她繼續,她要是死了,自已的躺平生活怎麼辦……

趙太后,信陽伯……嬴瑛曼默默記下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