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六一

一年級的第二個學期，我迎來了自已人生中第1個六一，很熱鬧，那是我第1次見到那麼多人，六年級的大哥哥，真的好高，小叔叔也在其中。

我一直記得站隊的時候，我們就站在他們旁邊 其中有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跟我們說，這次我們肯定是第一，你們拿個倒數就好了。那時候雖然也是很蠢，但也知道罵人了。我跟他說，這不可能，我們就算不拿第一，也不可能是倒數。

他又說，我聽說上一次學校合考你們班數學是全校第一是不是 ，我驕傲的跟狐狸一樣說沒錯，就是我們班我們雖然其他不怎麼樣，但是我們數學很好，他說希望你們下次還是，於是我說是與不是你都見不到了。但是他好像真的說對了，自那以後我們再也不是第一。而他再也沒有看到。

所有的比賽結束之後，他們班的確拿到第一，是他們最後一個第一，是在那個學校裡最後一個第一，許多年以後，我從他老同學的口中得知，他後來考上了高中還上了大學。我說不奇怪，那時候聽老師們說他成績就很好。因為他跟叔叔的關係很好，我那時候也常常在想以後還會不會再見到他。事實就是我再也見不到他。

也就是這個夏天，我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失去，3月3我失去了最疼愛我的爺爺，那天村裡死了一個人，也是個年邁的爺爺，媽媽一大早就趕著去幫忙，我們起床的時候，爺爺來了，很奇怪，他給爸爸帶來了一個菸斗，那是他親自做的，有三個，大伯一個，爸爸一個，還有一個他留給了自已，也是那天他把菸斗送給了爸爸，是爸爸最後一次見到他。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最疼愛我的爺爺。他看著我們就跟媽媽說。你們呀，要好好照顧這幾個孩子。我媽當時應該也和我一樣，什麼都沒察覺到，只是應著好。對我們來說，3月3是節日，是要殺雞吃肉的。媽媽就殺了一隻，當時就放在火爐旁邊，可是突然鄰居家的婦人來叫媽媽。說去老家那邊幫忙了。我媽說好好好，等等我，他胡亂拉著自已的衣服就走了。爺爺把菸斗給了爸爸之後也出門去了姑姑家，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沒過多久奶奶跑來說，你爸沒在你家嗎。這句話他是對著爸爸說的，我說爺爺早就走了，奶奶說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催促著爸爸趕緊去找找爺爺 ，這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就在前一天夜裡爸爸小叔叔，三叔叔和爺爺吵了一架，爸爸好像也似有所感，丟下了手裡的活就去找爺爺了，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爸爸突然就回來了，看到鄰居剛好也要去幫忙，他說你要去哪，鄰居說去幫忙，他說別去了，和我去抬我爹吧。我當時是看著爸爸的，聽到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掉了。鄰居說你開什麼國際玩笑呢。你爹好好的哪用抬，爸爸說我爹不在了，鄰居好像感覺到了爸爸的認真，說好，爸爸的眼睛裡藏著淚珠，我都看到了。我不敢相信，那麼疼我的爺爺就這樣不在了，我很難過，我哭著跑到山邊，想把媽媽叫回來，因為那裡可以看到老家，我知道媽媽可以聽得到，我拼了命的往那裡跑，我邊哭邊叫著媽媽，有人聽到了我的叫喊回答，我說你媽媽已經回去了，聽為此話，我坐在妹妹旁邊哭了起來，十幾歲的表姐，走到了我的旁邊，說回家吧，他們把爺爺抬了回來，不讓我去看，那時候我也是害怕的，第2天我聽他們說，爺爺離去的時候，最後去見的表姐跟表姐說，你們要好好聽你媽媽的話以後我就看不到你媽了，你們要好好照顧她，聽到這些話，我心裡充滿了怨恨，他都那麼大了，他為什麼沒有意識到，我埋怨他，不攔著爺爺，但凡他再懂事一點點，哪怕一點點就能留住爺爺，我就不至於那麼小的年紀就失去最愛自已的人，他沒有愧疚，至少那時候我看不到，我在哭，我的表姐，我的姐姐哥哥，他們都說我不懂事，說我小孩子鬧脾氣，我好恨，那個時候我就很討厭他們，討厭他們，明明一個一個年齡比我大，爺爺從來不偏心，誰對誰都很好，為什麼他們就像喂不熟的白眼狼，爺爺的離開讓他們一滴眼淚也不流，我好恨，可那一刻不管我做什麼，我都改變不了爺爺已經離開的事實。

我回到了家，媽媽把昨天殺的雞。拿來煮吃了，一大群人吃著，我突然就開啟門走了出去，我走到了爺爺的棺槨前，我沒掉一滴眼淚，我看著那棺槨好淒涼，那時候所有人都去吃飯了，沒有一個人守在棺槨前。

第4天是葬禮，我沒有去，但聽他們說有一個很年輕的女孩。跪在爺爺的棺槨前。哭的撕心裂肺，說你離開了以後，誰還來看我，後來我聽人說那是爺爺的外甥女。葬禮的那天來了很多很多的人，而我就靜靜的看著那些人來來往往，第5天是爺爺入葬來下葬的人，多半都離開了，還有一半是爺爺的至親留了下來。等待爺爺的下葬。爺爺下葬的地方，離家裡並不遠，聽他們說，爸爸首當其衝，揹著棺槨，一直到墓地，中途有人想要換一下爸爸都不允許。後來他們說，你爸爸應該是很討厭你爺爺的人。因為他的親生母親，你的親奶奶，病得很嚴重的時候，你爸爸流著眼淚，跑十幾公里去叫你爺爺，可他都沒有回來，不管不顧，才導致你奶奶離世。也因此你爸爸和你爺爺的關係一向都不是很好。

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我說不出怪他的話。他是我爸爸，是爺爺的兒子。那也是我第1次，知道我現在的奶奶是繼室。很多年以後，我又知道有另一個真相，現在的奶奶是第2任繼室，爺爺和第一任繼室有一個女兒，卻因為她總是偷竊，所以離婚的時候，爺爺連女兒都不想要。

那年秋天，我二年級了，我的老師是美術專業，是苗族，當然他也是我那個竹馬他的外公，更是他以前的校長，但是那兩年他並沒有和我在一起，這個時候他還沒有來到我們的學校，和我成為同班同學。

安老師是個很溫柔的人，可能是因為上了年紀的原因吧。脾氣也很好，所以每一次。他的課都特別的亂，校長也常常會批評我們，可是那時候的我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記得有一次。班裡幾個女同學吵架了，其中一個姓胡的女同學把自已的書撕爛了，他成績很好，我們做了八年的同學，後來安老師因為心疼她，就把自已的教科書給了她。

我跟其他幾個玩的好的同學開玩笑說，是不是我們把書撕了，安老師也會給我們再找一本。他們搖了搖頭，另一個懂事一點的女同學說。安老師哪裡有那麼多書。我說那倒也是。

後來某天，我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一下，突然把那個撕書的女同學名字寫在了黑板上，她回來之後看到了就坐著一直哭，剛好下午的第1節課又是安老師的，那堂課她都在哭，她有個堂姐和她一起是我們班成績最好的。也是上次和他吵架的那個，我看到他哭的時候，我居然在幸災樂禍，我心裡在想，有什麼好哭的，不就是寫你的名字嗎？你上次撕書的時候看你也哭的挺難過的，到最後拿著安老師的書，還不是一句謝謝都沒有。

搞得好像你的名字很稀奇似的，不管他堂姐怎麼勸他，他一直都在哭，那時候我們的班長是個男生，脾氣挺爆的，不過成績挺好，他大吼一聲說不要再吵了，哭什麼哭，煩死了，給你擦了不就好了。

說著就自顧自的跑到黑板前，把那女生的名字擦了，我以為這樣他就不會哭了，沒想到他居然哭了整整一節課，所以那節課安老師讓我們自習，關於二年級的記憶，似乎就只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