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苑

向晚蕎從顧氏集團離開,開車回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曾經的她極其討厭這個讓她失去自由的牢籠,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從這幢別墅中逃離出去,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從顧景湛身邊離開。

可如今,她卻主動回到了這裡,有著與從前不一樣的想法。

王媽見向晚蕎站在屋門口,心裡咯噔一下,立馬戰戰兢兢地上前迎接:“小姐,您回來了。”

向晚蕎回過神,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衝她喊了一聲:“王媽。”

“小……小姐……”

王媽突然一陣恍惚。

這……怎麼感覺向晚蕎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前兩天她不是還在跟先生鬧離婚嗎?還鬧到了割腕自殺的地步。

當時那個場景實在觸目驚心,現在想想還有點發怵。

“我跟阿湛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以後還是叫我太太或者夫人吧,別再叫小姐了,不合適。”向晚蕎糾正。

結婚這半年來,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與顧景湛這樁婚事,加上心裡愛著肖栩安這個渣男,所以明令禁止瑰苑裡的傭人喊她‘夫人’或者‘太太’。

顧景湛知道她不願意,也沒有勉強她,只好順著她的意思。

聞言,王媽更恍惚了。

“太……太太。”她試探性開口喊了一句。

向晚蕎笑著答應了一聲,接著又語出驚人道:“王媽,一會兒讓人幫我把客房裡的東西全都搬到主臥去。”

“啊?”

王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愣愣地開口,跟她重新確認一遍。

“太太,您剛剛的意思是說,您要把您在客房裡的東西全都搬到先生的房間裡去?”

“是啊!”向晚蕎點頭確認,“我跟阿湛是夫妻,夫妻不就應該睡在一起嗎?”

王媽聽到她這麼說,頓時喜笑顏開,附和道:“是是是,夫妻就應該睡在一起,我立馬讓人幫太太您把東西搬到先生的房間裡去。”

說完,她行動迅速地安排了幾個人去搬東西。

安排好事情後,王媽又把目光放回到向晚蕎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看來這次死裡逃生,真的讓太太改變了。

想到這兒,王媽便在她面前替顧景湛說話:“太太,您別怪王媽多嘴說一句,其實先生真的很愛您,他……”

“我知道。”向晚蕎知道王媽想說什麼,“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跟阿湛鬧了。”

王媽滿眼欣慰地看著她,話語中帶著些許激動:“好好好,只要您能想明白,能跟先生好好過日子就好。”

向晚蕎微微一笑,“王媽,帶我四處轉轉吧,我想重新熟悉熟悉這裡。”

“好。”

逛著逛著,最後逛到了後花園。

引入眼簾的,是一片全部爛根腐爛掉了的鬱金香。

先前,向晚蕎為了報復顧景湛用卑鄙的手段娶了她,強行拆散她跟肖栩安,故意用水把這片鬱金香給澆死,只為了給他找不痛快。

因為,那是顧景湛最喜歡的花。

王媽見向晚蕎看著那片鬱金香出了神,便在一旁低聲說道:“當時先生在這裡坐了整整一個晚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這片被毀掉的鬱金香。本來第二天我想讓人給處理掉,然後再重新種,可先生不讓。”

“他說……”

王媽欲言又止。

向晚蕎哽著喉嚨,問:“他說了什麼?”

“先生說,即便重新種,也還是會被毀掉,只要他心裡的那株鬱金香一直嬌豔盛開就足夠了。”

紅色的鬱金香代表熱烈的愛意、愛的告白,象徵著我愛你。

他口中所說的那株鬱金香,是她。

前世今生,他都在渴望得到她的愛。

只是前世的她,醒悟得太晚了。

向晚蕎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將眼眶裡不停打轉的淚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道:“王媽,明天讓人把這片壞掉的鬱金香全部處理乾淨,重新翻土,我親自把鬱金香種回去。”

“好的太太,我明天一早就讓人處理乾淨。”

隨後,向晚蕎又囑咐說:“這件事不要告訴阿湛,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王媽臉上揚起欣慰的笑容,點頭應道:“好的太太,我會囑咐底下那些人一起替你保密的。”

“一定要瞞住,要選他不在家的時候動工。”

“我辦事,您放心。”王媽順嘴問了句,“還是種紅色的鬱金香嗎?”

“是。”

下午五點多。

顧景湛正在辦公室處理著桌上的檔案,忽然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斜眸瞥了眼,是王媽打來的電話。

顧景湛眉頭微蹙了蹙,隨後劃過接聽鍵,語氣冷厲:“什麼事兒?”

“先生,太太回瑰苑後就讓人把東西全都搬到了主臥。這會兒太太去了廚房,說是要親自下廚做飯給您吃。”

王媽偷偷將向晚蕎在瑰苑的情況彙報給顧景湛,除了鬱金香那件事情信守承諾沒說。

顧景湛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周身裹挾著的冷冽氣息也漸漸褪散。

他語氣緩和下來,吩咐道:“看著點兒她,別讓她受傷了。”

“是,先生。”

末了,王媽又多嘴說了句。

“先生,您晚上早點回來,別讓太太等太久。”

“太太?”顧景湛現在才反應過來這個稱呼。

“是啊,太太說,她跟您已經領證結婚了,再小姐小姐的叫不合適。”王媽笑盈盈地跟他說。

顧景湛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她是這麼跟你說的?”

“是。”王媽說,“先生,太太現在好像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顧景湛眼底的神色有些高深莫測,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輕敲著辦公桌桌面。

自向晚蕎從醫院醒來以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跟他大吵大鬧,也不再跟他提及離婚的事情,還說要跟他好好過日子。

這兩天,他一直逼自己去相信,不去懷疑她說的每一句話。

可她愛了肖栩安那麼久,愛得那麼熱烈,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

緘默須臾,顧景湛緩聲開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順著她的意思就是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