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湛見她不說話,短促輕笑,而後音色冷冷道:“向晚蕎,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你最討厭的顧景湛,不是你的心上人肖栩安。”

向晚蕎抬起那雙紅得像兔子的眼睛,看著他,“顧景湛,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你別不要我。”

顧景湛與她對視,心底的情感正隱隱作祟。

他永遠都不會不要她,是她一直想要從他身邊逃離罷了。

顧景湛見她淚眼汪汪的,那顆好不容易強硬起來的心瞬間放軟了下來,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你不愛肖栩安了?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他的語氣緩和了幾分,同時又帶著幾分試探。

向晚蕎搖頭,回答得很乾脆:“不愛了,再也不愛了。”

顧景湛沉默地注視著她,片刻後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彎下身,緩緩向她靠近。

“向晚蕎,我看起來很好騙是嗎?”

“不是的,我沒有騙你。”向晚蕎雙手緊握著他的手,眼神十分誠懇,“顧景湛,從今往後我不會再逃了,求你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嗎?”

為了表明自己的真心,她主動湊向前親吻了一下他的薄唇。

顧景湛瞳孔猛地一震,眼底帶過一縷詫色。

她剛剛親他了?

他的蕎蕎……親了他!

男人神色不自然地躲閃了一下,輕咳了咳,繼續裝作冷漠的樣子將她從懷裡拉出來,讓她在病床上躺好。

向晚蕎見他不給回應,心裡七上八下,雙眸直直地盯著他看。

顧景湛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紗布滲出血,眸中湧出幾分擔憂,立馬把護士喊過來給她處理傷口。

過後,病房裡再次陷入沉寂。

顧景湛面無表情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長腿交疊,骨節分明的手隨意搭放在大腿上,渾身散發著冷肅的氣息。

向晚蕎抬眸看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顧景湛,你還要跟我離婚嗎?”

顧景湛薄唇輕抿,眼神無波無瀾,語氣淡薄:“你想離,我們就離。”

“我不想!”

向晚蕎激動地開口,再一次向他表達自己不想離婚的訴求。

對於她的反應,顧景湛既驚喜又懷疑。

此時此刻,他也說不出什麼狠話,只是淡淡地嗯了聲,問:“餓了嗎?”

向晚蕎一臉乖巧地點了點頭。

顧景湛掏出手機,往瑰苑打了通電話。

向晚蕎的視線一直落在顧景湛身上,一刻都未離開過,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見了。

想起前世的種種,她眼裡又泛起了淚光。

既然上天給了她一個讀檔重來的機會,那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辜負眼前這個深愛著她的男人。

顧景湛結束通話電話,一抬眸便對上她那複雜的神色。

他心中冷笑,把腿放下,從椅子上起來整理了一下西裝,道:“等會兒李嫂會送些吃食過來,吃完以後,好好休息。”

見顧景湛又要走,向晚蕎急忙開口:“你不在這裡陪我嗎?”

“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他低沉的嗓音仍裹著幾分冷淡。

“那你晚上過來看我嗎?”向晚蕎追問。

顧景湛愣怔了一下,淡聲回道:“有空就來。”

說完,他便離開了病房。

向晚蕎望著顧景湛那道逐漸消失的背影,眼裡染上落寞的情緒,胸口悶悶的。

唉!

真是追夫之路漫漫啊!

顧景湛走出向晚蕎的病房後,沒有立即離開醫院,而是坐電梯去了8樓陸輕舟的辦公室。

陸輕舟給他倒了杯茶,語帶調侃地說:“不待在病房裡看著你那位尋死覓活的小妻子,怎麼有空跑到我這裡來了?”

顧景湛凝思片刻,一本正經地問:“失血過多是不是會影響到腦部神經?”

“怎麼?向晚蕎傻了?”陸輕舟轉念一想,又皺著眉頭說,“不應該啊!她除了身體虛點兒,其他指標都顯示正常啊。”

顧景湛往後靠在沙發背上,抬手揉捏著疲倦的眉心,“我跟她提了離婚,她不同意。”

“什麼!”陸輕舟臉上的笑意根本壓不住,甚至拍腿叫好:“湛哥,你終於幡然醒悟要跟向晚蕎那個女人離婚啦!”

顧景湛的手頓了下,淡淡瞥了他一眼,“怎麼?我離婚你很高興?”

“當然高興啦!”他低聲呢喃道,“誰讓那個人是向晚蕎,但凡換個人我都不一定這麼高興。”

陸輕舟向來不喜歡向晚蕎,她跟顧景湛結婚了半年就鬧足了半年,每天使出各種花樣作死,現在還鬧到自殺這一步。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京都那麼多名門閨秀,為什麼顧景湛就是非向晚蕎不可了?

為了她,什麼原則、什麼底線全都可以拋棄。

雖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但顧景湛和向晚蕎這樁鬧心的婚姻離了也罷。

“你說說,自從你跟向晚蕎結婚以後有過幾天消停日子,每天不是鬧這出就是鬧那出,反正你跟她也是有名無實,離了對雙方都沒什麼影響。”

顧景湛沉默,抿了口茶。

原本他是真的打算放手了,可剛剛向晚蕎表現出來的態度,又讓他萌生出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或許,他的蕎蕎真的想通了,真的不再逃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向晚蕎為什麼不同意離婚啊?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結果嗎?為了跟肖栩安在一起都鬧自殺了。”

一提起向晚蕎昨晚自殺的事情,顧景湛臉色驟變,難看極了。

陸輕舟瞥見,輕咳了一聲:“那什麼……湛哥,這次不管說什麼你都必須跟向晚蕎那個女人離婚,免得她跟肖栩安串謀在你身上打什麼壞主意。”

顧景湛骨節分明的長指捏緊茶杯,仍然沉默著不說話。

陸輕舟見他一句話不說,眉頭皺了皺,問他:“湛哥,你到底聽沒聽見我說話啊?”

“聽見了。”顧景湛淡聲回了句。

陸輕舟多少有些無奈:“聽見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