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16年秋。

“蘇貴妃皇上召您了”李公公的聲音在外面愈發近了。“傳,說本宮知道了。”清冽的聲線,從屏風後傳出。蘇寧安直指門口,丫鬟們紛紛退下。

蘇寧安站起,抬頭望著屋頂,壓抑的自嘲笑笑,何時他蘇寧安卸掉一身戎裝,不負當年英氣,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帝宮之中,四面是宮牆,只有牆。連每天抬頭望向的天空都是四四方方的,窄窄的。

蘇安寧走向牆角,拿起早已落了灰的箭,他用手輕輕摸著,對比邊上那架木琴,這劍顯得分外老舊。

這劍…是外祖父給的,鎮國公之劍怎能不好?可如今它就只能塵封在角落。

此劍名為朝帝,想當年,蘇寧安於戰今場之上,攜長劍斬殺無數敵軍。可如今的下場就如同鎮國公府全部人一般,如同蘇寧安一般。

屋外落葉被風吹起,蘇寧安回神。淚珠成線從眼角滑落,滴在劍上,又落下。蘇寧安放下劍鞘,將劍拔出。

她,蘇寧安前半生於戰場,英勇殺敵,後半生卻落得一個困於深宮的下場。

這些年眼看著身邊人都離去了,怎麼也該是自已了。“我這一生不懼死亡,時至今日,唯覺得對不住的只有我的家人,外祖父,是我,是安安無能,這劍是你送我的,是我帶上戰場的第一柄劍,而今,我,用來見你,見我蘇家滿門忠烈,可好,待安安下去了,再與您老人家賠罪。”

又是一滴淚,蘇寧安扶手擦去,“這滴淚紀念我蘇家忠魂。”

語罷,蘇寧安抬手臉上流露出狠色,踹開房門,提著劍走向帝王寢宮。

“慕容宥!”蘇寧安被團團圍於眾御林軍之中。慕容清玄聞聲而來,褐色的眼仁動了動,“你可是要殺了朕”

“慕容宥,你可知我外祖父死前是如何說的,他說只要他鎮國公在一天,蘇家在一天,敵國就別想侵佔我國一步!有誰家像我蘇家一般,連十歲的孩童都送上戰場殺敵,就問別家捨得嗎!可外祖父說,只要我蘇家兒郎還在一個,就是年幼也要保家衛國!可是!當日攻打蘇家軍的,是你,是你派出的!我國公府上下,直至女子臨死都不知,我們拼死捨命保護的國家,擁護的君主卻是最後殺死我們的人!”

慕容宥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但一閃而過。

一語落罷,蘇寧安御劍嚮慕容宥刺去,可令蘇寧安未料到的是,慕容宥沒有躲開,反而手接劍鋒,鮮血順著手流下,蘇寧安滿眼不可置信,隨後她退開一步自嘲笑笑,閉上眼睛,眼淚奪眶而出。

下一秒,她向一把指著她的劍直直挺去,劍穿透了她的身體。“蘇寧安!”慕容宥睜大眼睛。

蘇寧安倒下時就連脊背都不曾彎。就像她當年征戰沙場一般。“滿門忠烈,只剩我一人。”她喃喃低語。

可她至死時卻不知道——慕容宥

那個她心中的昏君,她恨了一輩子的帝王。

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愛慘了她。

“安安,朕很愛很愛你,愛到朕可以,與你同死。”

後來啊,世人皆知帝王瘋了,整日說什麼要同白家小姐同死,害了一場大病,沒多久便駕崩了。

只是這些蘇寧安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