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側妃,進宮之後只見過皇帝一面,此後在近似冷宮的地方待了小半年。

沒有人煩我我其實挺開心的,勾心鬥角我不會,搞不懂我這種直來直去的人怎麼會被送進宮來,說來說去全怪那個算命的老頭,非當著我父親的面說我有皇后命,恰逢選秀,父親就託關係給我送進來了,此後我就和一個侍女一直住在這裡。

但今天侍女急匆匆對我說曹公公派人傳話讓我今晚好好準備準備,陛下要來。

我震驚得不行,一瞬間想了一百種方法逃避。

旁邊的侍女看起來比我還興奮,她一個勁兒說我祈福奏效了,但其實我每次都是給我自已祈的,誰管皇帝啊!我又不喜歡他。

為了讓她認清現實,我拆開隨身掛的福袋,從裡面抽出小紙條讓她看。

紙條上清清楚楚寫著:祝許鳶身體健康,好運常在。

然後她傻眼了,我則低頭小心翼翼把紙條再放進去。

待她接受現實才慌忙問道:“今晚怎麼辦?”

“沒事,我裝病,你去給曹公公帶句話,說許妃這幾日突感風寒,為了龍體安康,他肯定不會來的。”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說完她飛快地跑走了。

到了晚上,皇帝果然沒有來,我可高興壞了。

次日清晨,我正悠閒地曬太陽,突然又被告知皇帝今晚上要來,我簡直要瘋。

“煩死了,為什麼之前都抽不到我,這幾天跟瘋了一樣。”

“主子,這次該怎麼辦啊?繼續裝病?”

“得換一種法子了,不然會露餡,你去找找有沒有百合花。”

“我明白了,主子你是想利用百合花製造過敏的假象。”

“聰明,快去快回啊!”我豎起大拇指對她表示讚揚。

等她把百合花遞給我,我的胳膊上立馬就起了很多的紅疹子,我笑著說:“這樣就好了,晚上皇帝一來肯定覺得倒胃口,哈哈。”

“主子,快別聞了,差不多了,太多會出事的。”她慌忙將百合花撤走了,語氣裡滿是擔憂。

我擺擺手示意沒事,她還想多說幾句,我制止了她。

入夜,皇帝果然來了,我故意大幅度行禮,讓紅疹子暴露無遺,然後悄悄觀察他的神情,看到他眉頭一皺,果然是嫌棄的,心想目的達到了。

可接下來我卻無語了。

“你叫許鳶?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吧?”他問。

“回陛下,是的。”這問的什麼鬼問題,你不應該直接離開嘛,我在心裡想。

“你胳膊怎麼回事?”他又看了一眼。

“請陛下恕罪,臣妾今下午不小心碰到東西過敏了,今晚恐怕不能……”

“你想說你不能侍奉?”

“對對對,是的。”我毫不猶豫回他,還眼神示意侍女小蘭幫我說話。

小蘭剛想開口就被皇帝打斷了,“你可以走了,今晚上不用伺候你主子了。”

小蘭走之前一臉擔憂,我想叫住又不能叫。

待小蘭走後他才問我:“朕怎麼感覺你很高興,怎麼,你不喜歡被朕臨幸?”

“哪有的事,陛下你說笑了,作為妃子被您寵幸乃是天大的好事。”我笑著回答。

“是嗎?”他盯著我想要找出破綻。

最後由於我表情太堅定,他打消懷疑,我才鬆了一口氣。

就在我以為他終於要走了的時候,他卻說:“朕乏了,今天就睡在這了。”

“陛下,我這床太小恐怕不能睡,而且這裡晚上蚊蟲多,你會不舒服的,還有我過敏了,萬一傳染了怎麼辦?我晚上睡覺還喜歡打呼磨牙,我床品不好,我……”我搬出各種理由想讓他離開,但他充耳不聞當著我的面脫得只剩裡衣並且還躺下了。

救命!怎麼辦?我在心裡狂叫。

“你怎麼還不熄燈?快點朕乏了。”他拍拍右手邊的空位,語氣稍有點不耐煩。

我其實想說我去別地睡的,但看他的動作,我就知道今晚上逃不掉了。

於是我慢吞吞上床,過程中儘量不碰到他,好不容易躺下了,他卻說:“你睡覺不脫衣服?”

“啊,是啊。”我尷尬一笑,還以為他要強求我脫衣服,但等了半天他什麼也沒有說,我才安下心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睡著了,我心想機會來了,然後躡手躡腳地準備起身,這時耳邊冷不丁傳來聲音,“你還沒睡嗎?”

我嚇死了只好又重新躺下,也忘了回話。

他又問了一句:“夢遊?”

我還是沒回他,說不定他不喜歡有人夢遊呢。

但是事實上證明他壓根就不在意,因為我現在無法動彈了,他把我摟在懷裡了,雖然不是面對面,但是背面我也想逃啊!

這一夜我睡得痛苦萬分,也不知道睡沒睡,第二天一早,卻發現身邊早就沒人了。

我立馬坐在床上祈禱:求皇帝不要抽到我,求求了,求求了。

之後的一週果然沒有再來了,我高興地跑去還願。就這樣我又安安穩穩過了半個月,直到我真生病了,小蘭找不到人給我治,這才遇到另一個會改變我一生的人。

因為我不受寵,這幾天又恰逢幾個稍微受寵的妃子懷孕或是生病,太醫院的太醫都被叫走了,總之能治病的都被叫走了,而我現在真的生病了,我發燒了。

小蘭急的不行,她到處能治病的人,所幸最後找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齊戎,太醫院最高執行人的養子。

那日我躺在床上,小蘭興沖沖跑到床跟前,身後就跟著他,看到陌生男人來了我以為是皇帝嚇得想要起身,他卻叫住了我並對我說:“娘娘,你可以不用起身。”

仔細看才知道不是皇帝,但那一瞬間真的很像,看了一會兒我才向他問道:“你是太醫嗎?”

他說:“我不是,但是娘娘如果信我的話,臣也可以為你診治。”

我愣了一下,心想:原來太醫院也有不看地位的太醫。就這愣神片刻,他補充道:“娘娘要是還不信的話,我再找找其他人。”

“不是不是,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平日裡生病了根本就沒有太醫願意來看我,你算是第一個,我很意外而已。”

“娘娘你…”這回輪到他愣住了。

“不說別的了,你快給我看看吧!我感覺自已要死了。”

說罷他就給我診脈,不到片刻就有了決斷:“娘娘只是感染了風寒,這幾日氣溫驟降,再加上娘娘你的窗子沒有關嚴,所以才變成這樣。”小蘭聽了立馬乖巧懂事地衝去關窗,他則點點頭繼續同我說:“我給娘娘開幾服藥,只要按時吃不出三天就會好。”

“真的?!”

他點點頭順便起身從藥箱裡抓了幾服藥遞給小蘭,我則起身同他道謝,說完謝謝他便準備離開,走時還特意囑咐我一句:“娘娘下次如果身體抱恙仍可以找臣,前提是如果臣還在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整個人都帶著一點淡淡的悲傷,可面上卻很平靜,就像一潭死水。

我向來有恩必報便回他:“日後如果需要幫助儘管來找我,我會盡我所能。”他淺笑著點點頭就要轉身離開,我才想起來忘記問他名字了,於是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回道:“齊戎。”

齊戎這個名字日後便伴隨了我一生,但我知道我只是把他當作朋友,是那種可以放棄生命的朋友。

此後我多次派小蘭打聽到底太醫院是否有這號人物,畢竟我在宮中生活,需要時刻保持警惕。很快小蘭就得到確切訊息,此人表面上是太醫院齊太醫的親兒子,實際上只是掛名而已,他是養子,傳聞他剛出生就剋死雙親,這在當時是為大忌,足以讓許多人望而卻步。還有一個更加離奇的版本,說他是當朝皇帝的親弟弟,失散多年的那種。

我覺得沒啥,不就是雙親去世,他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辦法,人家父母還沒說啥呢,就有一些旁人在指指點點。至於皇帝的親弟弟,眉眼確實有些像,但誰知道呢,兩人在我眼裡可是完全不像的。反正經歷這次治病事故,我慢慢把他規劃到我的朋友圈子。

後來我接二連三去拜訪他,一來希望他教我一些醫術我好防身,二來也是想結交這個朋友,但他似乎每次都避而不見,這一天我總算逮住他了。

“你為什麼光躲我?”我問他。

“兄臺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沒有,你是齊戎,我就是專門來找你的。”說完我悄悄撕掉自已的小鬍子以示身份。

看到他眉頭一皺我就知道他認出我了,可還沒說明我的來意就被他拉到太醫院後面一處隱蔽之地,由於太過驚訝我沒留意自已的手腕被他捏著,直到他自個發覺。

他慌忙放開手背過身問道:“娘娘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這不是方便來找你嘛!我想拜你為師,學習醫術。”

“娘娘言重了,臣並不是太醫院的正規太醫,醫術並不精湛。”

我笑笑:“我不光想拜你為師,還想結交你這個朋友。”

“朋友?”他有一瞬間的詫異,我乘勝追擊:“對啊,朋友,上次你給的藥很有用,我也想自已學學。”

“但是娘娘,我們本就是天壤之別的人,您應該與我保持距離。”

“學習而已扯身份地位的幹什麼,再說了我只是一個棄妃,陛下又不喜歡我,沒人天天盯著我。”

“那也不妥,今日娘娘穿女扮女裝來找臣原本就很冒險,而且眾所周知與我有關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我建議您還是離我遠一點好。”說完他就準備離開,我反應快拽住他並說:“別人說什麼你不去理會就行了,你是什麼人只有你自已清楚。”

“但是…”他遲疑了再開口仍是一副冷漠哀傷的口氣:“多說無益,娘娘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我氣憤地直跺腳:“你這人怎麼不聽勸?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那些人憑什麼這樣說,我覺得你人就很好。”

他總算是笑了,“娘娘你似乎確實與其他人不一樣,但是日後您因為我受到傷害又怎麼辦呢?”

“以後是以後的事,你沒試過怎麼知道,再說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那…好吧。”他答應了。

此後我多次找他討教醫術,也算是入了半個門,他也漸漸與我熟絡起來,我們真正成為了朋友。

但是好景不長,有一天小蘭突然對我說皇上今晚上要慶祝元宵佳節,讓各位有才藝的妃嬪都踴躍報名參加,沒有硬性要求我就不參加,負責吃就好。

於是宴席上就出現這樣一番景象,一群妃嬪載歌載舞,有些受寵的甚至當眾與皇帝暗送秋波,太后坐在身旁也一一點評哪位妃嬪才德兼備適合做後宮之主,皇帝拍手叫好,我知道真正當上皇后的那肯定是有權有勢又有才的人,那幾位暗送秋波的美人不一定入得了太后和皇帝的眼,就我所知當今丞相薛定山的女兒才是最有可能的人選,畢竟她的母親與太后是兒時的玩伴。

果真到薛靈玉入場,大廳所有人都在為她歡呼,我也是,這次是後宮之主的最佳人選。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她跳舞的時候,我盯的太認真了,似乎與皇帝對上眼了,剛啃一口的雞腿瞬間掉在盤子裡,然後尷尬的我不知道怎麼辦,始作俑者好像還輕輕笑了。

完了完了,後半場我直接溜走了,美味佳餚我對不起你,說好不惹人注意怎地就被狗皇帝發現,希望他只是把我看成一個笑話,明天就忘了。

結果剛到住處小蘭就告訴我說:“剛才齊公子來了,還帶了親手做的湯圓送給娘娘,還給我一份,齊公子真是個大好人啊!”

“他人呢?”我焦急問道。

“人剛走,哎,娘娘你剛從宴會上回來這是又要去哪兒,娘娘—”我跑得太急,小蘭追不上我。

還好趕上了,在他出宮門前我叫住他:“齊公子,等等—”

他轉身就看到我氣喘吁吁,忙問:“娘娘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沒…什麼,我是想說你送的湯圓我收到了,還有這個送給你。”我遞給他一個福袋。

“娘娘你這是?”他接過福袋問我。

“還不明白嗎?保平安的,昨日我去廟裡求的。”

“臣怎麼能要這東西,太貴重了,臣不能要。”他急著還給我,我惡狠狠地說:“你不要的話,咱倆就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此話一出果真有妙用,他拿福袋的手懸在半空中一動不動,還是我將福袋從他手中取下系在他腰間,系完了我才退後一步說:“小小福袋而已,我為自已求了很多了,你是我的朋友,我當然希望你好,這是我的心意,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

“那臣…臣就收下了。”看得出來他很珍惜那東西,把它攥得很緊,不得不說這動作我很受用。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現在太晚了,一會兒宴會散場了人肯定很多,我們會被發現的。”我推著他向外走。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我卻早已轉身離開。

快速小跑回到住處才發現屋裡多了一人,媽的,是狗皇帝,要死啊!怎麼辦?

“許妃早早離開宴會,可剛才又去了哪呢?”

“我……”

面對皇帝的逼問我只好裝聾賣傻:“啟稟陛下,臣妾只是…哎呀,非要說得如此明白嗎?去拉肚子去了。”說完我故作尷尬地瞟了他一眼。

“哈哈哈,許妃果然了不得,難道是宴席上的雞腿有問題?”

果然這個狗皇帝就是看見了,我說他當時怎麼笑了呢!

我磕磕巴巴回他:“應該…不是,或許是臣妾有問題。”

“呦,什麼問題?說給朕聽聽。”他朝我眯眯笑,我又忍不住在心裡罵:狗皇帝。

“或許是吃得太多太雜,肚子一時受不了。”

“哦~原來是這樣,過來讓朕瞧瞧。”

我左扭右扭半天不動,腦子裡找各種藉口,最後只得憋出一句:“陛下,你又不是太醫,沒必要吧!”

“許妃,你就是這樣同朕說話的?”他語調瞬間拔高,好像是生氣了。

我嚇得一下子溜到他跟前,眼一閉心一橫:“那…好吧。”

然後我感覺有一隻手慢慢放到我的肚子上,那一刻我真的想跳起來,大概過了三秒吧,我還是控制不住跳起來,這一下直接把他撞出去了。

媽媽呀!我覺得今晚上我可能要交代在這了。

“對…對不起,”看著他捂著鼻子吃痛的樣子我拼命道歉,“對不起,臣妾有罪啊!”

他擺擺手,似乎是為了男人的尊嚴忍著痛向我擺手示意沒事。

我做錯了事只能後怕地待在一旁,這時候小蘭進來了,她瞅瞅我又瞅瞅皇帝,我用眼神示意她閉嘴,她聽話地站在我身邊,我們倆像罰站一樣看著皇帝慢吞吞坐在椅子上。

過會兒他才說:“你們不愧是主僕二人,站的姿勢都一樣。”

說完我倆各自瞅了一眼,果真一模一樣,再對視幾眼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完全把他遺忘了。

直到他咳嗽一聲,我們才停下,只聽他說:“許妃,今晚上朕要與你同睡。”

“啊!”我倆發出驚歎。

“怎麼?又不願意,朕怎麼感覺許妃不太喜歡朕呢?”

“哈哈,怎麼可能呢?作為陛下的妃子不喜歡您喜歡誰呢?”我解釋道。

“就是就是。”小蘭也替我解釋,我向她投去一個表揚的眼神。

“你們這一唱一和的,朕心情好就不追究了。”他轉身走向裡屋,熟練極了。

我苦惱地向小蘭招招手示意她早點去休息,她走時也提醒我要小心。

然後我就不情不願地走向裡屋迎接命運的審判,搞不懂皇帝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去那些有魅力的妃子那裡,非要來我這個一沒魅力二沒顏值,難道圖我搞笑啊。

事實上還真是圖我搞笑,因為我剛上床就鬧了個笑話,而他就眼睜睜一隻胳膊肘抵著床板手壓著臉,另一隻手隨意放在胸前,他笑嘻嘻問我:“怎麼這麼不小心?”

當時我呲溜一下差點滑倒在榻上,他不但沒救我,還嘲笑我,狗皇帝,真狗。

我氣得不想理他獨自側身睡覺,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里遠。他過會兒卻蹭過來問我:“你知道朕前幾日為什麼沒來找你嗎?”

“關我什麼事?”我嘟囔著。

“哈哈,許妃是真幽默,朕喜歡,比起其她妃子來說,朕更喜歡許妃你,快,臉朝著朕陪朕說會兒話。”

我就不動,但是也沒睡意就這樣聽著他說話。

“說起來前幾日政務繁忙,朕快要被那些酒囊飯袋氣死了。”

“朕好久沒這麼開心了,看著你朕懷念起小時候了,多麼無憂無慮啊!不用擔心說錯話,也不用擔心做錯事,倘若你不是我的妃子該多好,你應該做一隻自由的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果有機會我會放你走,這是我的承諾。”

“哦哦,知道了……”我聽著聽著睡著了。

我真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後來卻應驗了。

都說樹大招風,果然這幾日老有其他妃子過來拜訪我,說來說去都怪皇帝,我想再過幾天那薛靈玉也會來找我,這幾天我都快愁死了。

皇帝來了一次之後就有第二次,算算日子他已經來了五六天了,那些妃子聽到風聲都氣死了吧!我都害怕哪天過來給我下毒,讓我神不知鬼不覺死掉。所以這幾日我就很頻繁的為自已祈福,希望到時能替我擋災。

信不信神佛在個人,我雖然不是很信,但也總抱有僥倖心理,所以不信白不信。

這日我剛祈福回來就發現小蘭給我使眼色,我知道肯定是有人來了,果然薛靈玉還是來了。

“許姐姐,你不會怪妹妹突然到訪吧?”薛靈玉笑得眉眼彎彎。

我擺擺手:“怎麼會呢?有人來找我那肯定很好啊!”

“那就多謝姐姐了。”

薛靈玉確實比我小,但我不敢喊她妹妹,萬一人家喊姐姐只是客套嘞。

這會兒我倆並排坐著大眼瞪小眼,氣氛十分尷尬,直到小蘭奉上茶水我才忍不住開口詢問:“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那自然不是什麼小事,當然也不是什麼大事,”她抿一口茶才慢悠悠補充,“敢問許姐姐是如何討陛下歡心的?妹妹我可是十分好奇的。”

噗—我剛喝了一口茶水盡數噴了出去,還好我反應快背過臉去,要不一大半都在薛靈玉臉上。

“哈…哈,你言重了。”我打著哈哈不知道怎麼應對。

“難道許姐姐是有什麼過人之處?妹妹是來誠心討教的。”她一臉誠懇看上去真的只是想知道方法。

難道說這人和其她妃子不太一樣,我平日裡都不與她們交好,也沒留個心眼讓小蘭到處打聽,所以一開始我都會把她們當作半個壞人,畢竟前幾日好幾個妃子在我這陰陽怪氣,我坐在那裡聽她們指桑罵槐,對,我就是那個槐,但是我並不在意,言語攻擊對我是沒有用的,只有真正傷害我了我才可能反擊。我沒和她們對著幹,甚至還想方設法讚美她們,所以這些妃子也就覺得真沒意思,再後來肯定是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不來了,畢竟我油鹽不進,她們估計得想別的法子了。

那行吧,我也開門見山好了,於是我對薛靈玉說:“其實陛下不喜歡太聰明的女子,恰巧我不聰明,但也不愚蠢,哈哈。”

“許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神情很是激動居然上前握住我的手,這動作差點把我嚇死。

我拍拍她的手笑著說:“那什麼,你不用太激動,我說的都是真的。”

總之一番接觸下來我覺得薛靈玉不是壞人,接下來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使盡渾身解數教她,比如讓她多陪陪陛下,多聽他說話,不要在他面前耍心機,因為陛下是個很聰明的人。

她很高興決定就按這種法子辦,我祝她好運,但沒幾天她又來找我了,說皇帝壓根都不去她那,我安慰她也許是他太忙了,她很信任我,果然又老老實實待了幾天。

今天她沒有來找我,皇帝也沒有找我,齊戎也沒有。說起來我已經有段時間沒去看望齊戎了,我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好來找我,所以我自已去。

太醫院門口幾名小廝竊竊私語,看我走近才散開,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我進到裡面才看到裡面很多人在走來走去,瞅了半天還沒看見熟悉的人,直到一個白鬍子老頭問我:“娘娘,你怎麼會來這裡?”

“啊,我不是,你認錯人了。”我笑笑。

白鬍子老頭眉頭一皺嚴肅道:“娘娘,老臣雖老但眼睛還沒花,是男是女還是分得清的。”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裝的,實在是我的喬裝技術太差了。

“娘娘,請來這裡。”他帶我去到另一處了。

“娘娘你是來找小兒的吧?”

我點點頭,他繼續說:“你與小兒就此別過,往後就不要再來太醫院了。”

“為什麼?”我大聲詢問。

白鬍子老頭嘆了一口氣,再開口不復剛才的語氣,語氣裡滿是悲哀又無可奈何。

“陛下近日頭痛欲裂,太后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個會卜卦看相的,說需要找個與皇帝有血緣關係的子嗣獻祭。”

“他真的是皇帝親弟弟?”

白鬍子老頭不說話了,臨走前又透露給我一個訊息,現在去祭祀臺見他還為時不晚,去見最後一面吧!

於是我馬不停蹄趕去,剛到門口就被攔住,我生氣極了推搡那人,“讓開,我要見齊戎,你們這些半吊子,聽信讒言害人性命。”

“娘娘,我們也只是聽人辦事,你回去吧!”來人苦口婆心勸阻。

“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見到齊戎。齊戎!齊戎!齊—戎。”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娘娘,我在。”他來到我的面前,臉上很平靜,但是我很生氣。

“你就這樣任由他們害你?你怎麼不反抗?”我質問他。

“有什麼用呢?我無法反抗。”

“你都沒反抗怎麼知道你不可以?齊戎你腦袋裡在想什麼?”我像個老母親看著不幹正事整天偷雞摸狗的兒子一樣,恨鐵不成鋼。

算了,榆木腦袋,說多了也沒用,這種人就直接暴力解決最好。

於是我拉起他就準備狂奔,誰知道他站著不動,我又拉不動,得,估計還沒反應過來。

“你是我的朋友,你有難,我必須得救,你再不走,等會訊息傳到皇帝耳朵裡,我也被你害死了。”

他這次有了反應,眉頭一皺,張口準備說些什麼,被我攔住了。

我看這次有效果便繼續下猛料,“齊戎,你的人生不應該止步於此,你完全沒享受到皇帝親弟弟的待遇,從小受盡白眼,你甘心嗎?還有辛辛苦苦把你養大,讓你隱姓埋名還讓你學習醫術的齊老頭,你這樣他不傷心嗎?最重要都是我才剛和你做朋友,真的不想這麼快失去你,你明白嗎?”

這段話完全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盯著他期盼他能想明白。或許是我哪句話觸動到他了,他點點頭,然後笑了,說:“你說得對,我還不能死,還有我其實一直都喜歡你。”

我無法回應,但是如果這能作為他願意活下來的一個理由,我不介意撒下善意的謊言。

“讓他們走吧!”突然有人發話,我看向來者,是一個渾身充滿仙氣的女子,雖然面容稚嫩,還有點像之前我見過的人,但我實在沒有印象了。

但是我明確知道她是管事人,因為之前那攔著我的人都低下頭畢恭畢敬跟在她身後。

“謝謝。”我只說了這一句,不想多生事端,不該問的不要問,這句話我牢記於心。

於是我帶著齊戎走了,一路上很順利,好幾次被人看到,我都準備上前搏鬥,但是他們都直接轉身,嘴裡還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大家出奇的默契。

一絲異樣浮現我的心頭,但時間緊迫,來不及多想,我必須得在日落之前出宮。

很快我們就到達城門,最後一關依舊是很輕鬆的出去了。

一直到坐在馬車上我才開始細想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順利,難道是有什麼好心人在幫忙?

殊不知旁邊的齊戎一直看著我,等我抬頭時被那熱切的目光燙了一下,我輕咳一聲,他笑了笑。

我問,“額,那什麼,你知道一路上誰來幫我們嗎?你不覺得我們這一路太順利了?”

“這不好嗎?”他眨巴眨巴眼。

“我也沒覺得不好,就是覺得很奇怪,想知道誰在幫我們。”

“我猜也許是那個祭祀臺的女人?也許是我認識的人?”我繼續說道。

“哎,你說會不會是皇帝?他之前還說讓我做一隻自由的鳥,他是不是挺好笑?”我笑著繼續說各種猜測,直到打破所有的不可能,剩下那個我豁然開朗,隨即我也笑不出來了。

我好像欠了一個天大的人情,還把他丟下了,那個人雖然我不喜歡,但是他沒有強迫過我,還有那晚他說的話,他做到了,就在此時此刻。

“應該就是他。”齊戎篤定道。

“嗯,是他。”我點點頭。

再後來齊戎問我是否喜歡過他,我則搖搖頭,最多有好感,畢竟那麼標緻的人誰看著不賞心悅目。

我想通了很多,為什麼他經常到我的寢宮,我反而還沒被其她妃子迫害,這裡面估計他也參與了,在他的庇護下我活得瀟灑。沒了齊戎獻祭,他應該也不會死,我才不信這些神鬼說。

若干年之後,我和齊戎生活在一起了,有一天他回來還帶了一個陌生男人。

我正準備調侃他,誰知道一看那個人的臉,和齊戎七分像,我呆住了。

還是他先開口,“許妃,多日不見,過得還好?”

我笑著點點頭,不知為何鼻頭有些酸,但是我始終沒哭,只是看著面前這兩個人,心裡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