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北青大學的招聘會,人影攢動

晴天的午後,夏日的陽光如水般音符一樣燦爛的流動,溼澈了不同的嫵媚的憂傷。

一帶眼鏡的肥胖男子用紙巾擦著汗,透過鏡框的上沿瞅了瞅楊修的穿衣相貌,最後才拿著楊修的簡歷吐槽道:“古典文獻學專業研究生?你不是來搞笑的吧。”

又是這番專業歧視,楊修默默的奪回簡歷,心裡一片陰霾。

他環顧著四周,看著同學們與面試官相談甚歡,心裡不由的產生一絲絲嫉妒。

自已高考以全校最高分來到了大學,苦讀十四年混得個畢業即失業。

愛好不能當職業,母親的勸誡猶在耳邊,五年前的自已毫不在意,沒想到母親的話是一語成讖。

再繼續面下去肯定還是繼續碰壁,他長嘆一聲把簡歷往地上隨意一丟,逆著人流走出學校,惶惶不知明日事。

人群裡一個帶著涼帽大爺遊走在各個企業校招桌前,帽簷被他的很低,像老年版的路飛一般。可能是相貌平平,或者是其他原因,他這奇特的穿著沒有引得任何人的關注。

他撿起被楊修丟掉的簡歷,眯著眼看了看,似乎發現什麼後,快步往楊修離開的方向走去。

“同學,同學,這本竹簡你看下能賣多少錢。”大爺在身後不遠處叫住楊修,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本破爛的竹簡遞了過去。

鑑寶的怎麼跑來找我了?楊修回頭想拒絕,然而回首間看這書籍像剛從土裡挖出來,聞上去土腥味十足,不由暗暗稱奇。

他拿過來對文字仔細辨識,竹簡大部分的字已經斑駁不清,唯有開頭幾個字還能辨識,他邊看邊在口中緩緩的讀出:“光和二年,楊修……”

什麼情況?讀完這幾個字後,整個世界的彩色都消失不見,我變成色盲了嗎?他驚惶失措,只見周圍的事物像被電腦控制一般,一片片真實的景象逐片轉變為水墨做的畫。

他感覺自已的身體也開始變輕,低頭看去身體的骨架也轉變成墨色,有面板的地方像是被空氣鏤空一般。

是那個書籍,那個大爺的緣故!他想轉身去詢問,卻發現自已身體像浮雲一樣緩緩的飄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看見那人。

他張大嘴發不出聲,想去抓同樣也在漂浮的大爺,對方卻依舊壓著帽簷,對周遭的變化無動於衷,彷彿失去連線的木偶一般。

身邊的大爺的臉突然模糊,緊接著周圍所有的物品都變得扭曲,楊修彷彿被繩索拖拽一般往下墜,耳邊反覆播放著到自已剛才說的話。

“光和二年……楊修……光和二年……楊修……”

巨大的震動,讓楊修像是失去氣體的氣球原地飛轉起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找東西穩固自已。

然而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旋轉,眩暈,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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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二年,權宦王甫及侯覽長期勒索敲詐下屬各郡國的錢財,以致地方豪傑對中央政權日漸不滿。

時任京兆尹的楊彪與陽球借輿論之力誅殺二宦及其黨羽,共查收贓款共計七千餘財物,引起仕林一片譁然,一時間楊彪聲名鵲起。

同年楊彪被身為太尉的父親楊賜打發回家,以歸鄉祭祖為由避開宦官們攻訐。各郡名士紛紛列隊相迎,聚會連連,慷慨激昂的演講和盡其歡的觥籌交錯彷彿透過這場勝利抹去龐大帝國裡所有的汙垢。

兩京驛道,恰逢冬季,漫天飛雪

“報主公,前方有人遭劫匪,賊人留下幾具屍體,已經帶財物離開現場。”一套著面板的黑色甲兵跪到楊彪的馬車前。

在上一站嗨到不行,此刻尚還微醺的楊彪隔著布簾道:“流民犯事,屢見不鮮,讓車隊快速透過。”

話音剛落,就有一陣妖風驟起,楊彪後面的馬車驟然翻倒,風沙迷眼間,整個馬車就被吹離了地面傾倒過去。

“少爺!”車伕楊普被吹倒在地上驚魂未定,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車裡的貴人。與此同時,楊家的護衛黑甲騎訓練有素,在妖風過後,立馬持械將馬車包圍起來。

當楊修睜開眼,發現自已正躺在一個雜亂的木製空間裡,幾個竹簡雜亂在四周,從前方的簾布口伸進一個樸實的臉。

“我在哪?”時空穿越的慣性讓楊修還是感覺到昏昏的,他想爬出去,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

“破開馬車!”一男子在外面說話後,只聽‘嘩嘩’聲後,楊修終於看見外面的世界。

銀裝素裹,竹林古道,一群古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已的眼前。

穿越了?寒冷的空氣刺激得楊修打了一個噴嚏,真實的感官讓他意識到,這不是夢,腦子裡像在載入資訊一樣閃過無數個畫面。

身邊一戴冕冠,著漢服的中年男人寵溺地看著他。楊修腦子裡慢慢的把碎片的記憶拼湊起來,他竟然變成東漢末年的楊修,眼前這位是最近在仕林中出盡風頭的父親楊彪。

尚是垂髫的楊修拉開馬車的的窗簾,屍首阻礙了去路,車外黑甲騎正料理著遭遇不測的一家人的後事。

這個家裡的男子臨死還護著孩童,已然風乾的血濺得他面目模糊。

施暴者顯然是慣犯,一劍貫穿兩個人的身體。家裡的女子不知所蹤,很難想象她們面臨的命運。

“這附近是龍門山上賊人劃下的道,這外鄉人觸了黴頭。”掾屬金旋嘆道。

楊修憋了半天最後實在是忍不住,跑到路邊不停的乾嘔起來,楊彪憐惜的看過去,拍了拍金旋的肩膀道:“趕路吧!”

楊修伏在窗臺上默不作聲,受到重大刺激後,滿眼都寫著憂鬱。

楊彪關注地問道:“修兒可是受了驚嚇。”

楊修思索片刻,想著前世的和平,想著今生即將來臨的亂世,緩緩道:“世道不清,無數百姓流連失所讓修如哽在咽。”

楊彪一怔,無奈道:“世人難教化,人心多貪嗔。這一路所見,你可有所得?”

當然是改變世界!楊修沉默幾秒後說道:“我當先讀書以內修於心,外修於行,後入世以行天下路,品人生苦,終入仕途以平天下不平事。”

關羽,呂布,趙雲……楊修腦子裡閃過一張張彩繪,真有如此英雄會在這個時代一展英豪?

貂蟬,甄宓,小喬……楊修心裡湧出出一段段佳話,真有如此佳麗能如演義那般絕代風華?

楊修惶恐的心漸漸變的激盪,看著身旁若有所思的父親,弘農楊家與汝南袁氏同為四世三公,但東漢末年的各大事件楊家幾乎都是偃旗息鼓。

按照歷史軌跡,自已還要被曹操用“雞肋”一事身首異處,真是世族大家的一大恥辱!

小腿漸漸有了力氣,馬車外的風景也逐漸有了煙火的氣息。

馬車緩緩進入洛陽,高大的城牆和喧鬧的市井無不顯示出帝國的餘威,在夕陽最後的光輝中聲嘶力竭地表現著自已的強大。

楊修很難想象這雄偉的洛陽城會被付之一炬的慘狀,現在距離黃巾起義還有整整五年,距董卓入洛陽還有整整十年。這兩個鉅變都是風口,我楊修就要做這風口起飛的人。

可是楊修低頭看著自已白淨的小手無奈的想起;我現在才十二歲,生理上起點也太弱雞了吧!

楊彪看見欲哭無淚的楊修,欣慰的點點頭。

這次避難性質的祭祖,不僅因禍得福在政治上更進一步,而且在與兒子難得的相聚交談中發現自已的兒子在熟讀經史的基礎上,竟也有遠高於常人的見底和主張,未來可期啊。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魯迅先生《而已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