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袁術、曹操等人做為洛陽根正苗紅的官二代,在大漢這個社會風氣裡不出意外的成為了無惡不作的紈絝子弟,十年來禍害的足跡遍佈整個洛陽甚至於整個司隸區域。

可以這麼說,以二十世紀的法律來判這哥幾位的話,直接統一判個死刑沒有一個會喊冤枉的。

嫡長子的袁基早早被袁家選為下一代接班人,疊加上年齡的差距,他很少在同輩的圈子裡晃悠。

不同的是,身為袁家嫡長女,娃娃親又許給楊家嫡子,袁秀自然而然的成為這群二世祖裡的大姐大。

小時候是在一起騎馬掏鳥窩,長大後這群二世祖們漸漸難以約束,嫁入楊家的袁秀往往成為幫他們收拾爛攤子的人,袁術、曹操等人看見袁秀比看見自已親孃還尊重。

此時剛滿二十三歲的曹操聽袁術還敢在阿姐面前遷怒於他,立馬找回二世祖的嘴臉拍桌子就吼道,“你還有理髮飆?你把自已外甥拐跑,害得我捱了頓無妄之災,你看!你看!”

只見曹操也把自已紅彤彤的耳朵指給眾人,二個活寶與阿姐面面相覷,忍不住笑出聲來。

楊修父親楊彪自小循規蹈矩,婚姻也是遵從父母之命一直到二十四歲才和嬌妻成婚。

老夫少妻並沒有影響夫妻感情,兩夫妻婚後妥妥的如膠似漆。楊彪乾咳了一聲表示自已還存在著,讓剛露出少女狀的夫人羞紅了眼,轉而又繼續教訓起兩個小弟來。

楊彪看見兒子,嘴角不自然的上翹很是驕傲的通知道:“陛下昨日聽誦你文章後想見你一面,你與為父明日一起上早朝,陛下會在早朝後與你見面。”

之後楊彪與兒子談起入宮的禮儀,一旁袁秀也豎著耳朵,高亢的聲音也漸漸變小,最後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袁術與曹操二人見狀也停止打鬧,紛紛與阿姐招呼完準備告辭而去。

臨走時,曹操特地與一直偷偷瞄他的楊修行平輩的禮儀,並朗聲道:“後日未時,我曹府後庭舉行詩會,希望楊修小侄定要前來捧場。”

也不等楊修有所回應,曹操就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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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楊修睡眼朦朧的隨父親上車,撥開馬車看著烏漆的天空不禁感慨,上輩子沒有看見洛杉磯四點的太陽,今日算是看到了洛陽四點的月亮。

如今東漢皇宮早已經重建史稱北宮坐落於洛陽北部,面積約為180萬平方米。其中設有有東宮、西宮(或稱長秋宮)、長樂宮和長信宮等宮。

楊修這次要前往的是用作皇帝朝宮的東宮,按照流程他應該跟隨父親隨朝臣從神虎門向東進崇德殿。

可剛行至城牆第一關卡,一騎馬武將就攔住去路,喊話楊家馬車,

“陛下要楊修一個人隨他向南去玉堂殿候駕。”

“見過馮將軍!”楊修這一路昏昏呼呼,沒曾想進宮碰到昨日在袁府有一面之緣的將軍。此時馮芳一改昨日酒後浪蕩,鎧甲在身更顯英姿。

“不敢稱將軍,在下羽林郎馮芳!”馮芳此刻也認出這是眼前是昨日袁術旁的小子,但他絲毫不敢怠慢。

雖不識楊修,但小小年紀昨日可隨意進出袁府,今日更是被請入可窺探皇帝私生活的玉堂殿,必定不是尋常人。

“昨日小子在袁府見將軍器宇軒昂,心想將軍必定是武藝高強戰功赫赫之人,今日一見果如所想。修從小就嚮往成為金戈鐵馬的將軍,那日見將軍更是堅定了以武報國之心!”楊修見面就白送一通跨越時空的彩虹屁。

馮芳出生司隸本地普通家庭,因使得一手三尖刀,格爽快憨直,有俠義之心,好打抱不平,在本地遊俠裡頗有威名,後參軍因武藝不凡被吸納進羽林軍。

建寧元年,外戚第一次對宦官集團發起挑戰。被楊修父親搞死的宦官王甫矯詔令少府周靖和護匈奴中郎將張奐領虎賁、羽林、廄馬芻、都侯、劍卓戈士,共一千多人圍捕時任大將軍竇武,竇武兵敗自殺,被王甫梟首於洛陽都亭。

在那一場戰鬥中,馮芳在朱雀掖門陣斬竇武麾下多名偏將一戰成名,得宦官集團重用升為今日羽林郎。

楊修百般吹捧,馮芳一路沒繃住笑臉,此刻要不是在值守便要拉著楊修去展示下武藝,喝一壺老酒。

到達禁內後,馮芳把楊修鄭重交接給負責守衛的護衛,他對這個世家子弟已經是相見恨晚。

迎楊修進殿的是一個人穿著袍子的年輕人。

楊修隨著一個沒有鬍鬚的將軍走進一書房,楊修本著結交一個是一個的想法,繼續和無須將軍套近乎,“將軍可也是羽林的?”

誰知道這高大的“將軍”瞥了楊修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小子也真是的,看咱家這穿著!哪裡是什麼將軍?咱家是宮裡的小黃門,你可以叫我蹇公公。”

一句太監抱怨的話,聽上去像懷才不遇的書生,卻又操著寡婦幽怨的聲調。

“足下可是蹇碩,蹇主管?”楊修有些不可置信。

這蹇碩可不比普通宦官,幾年後官至元帥,督司隸校尉以下,即便是大將軍何進名義上都受他約束。漢靈帝劉宏病重前甚至把兒子劉協託孤給他,可見其受信任的程度。

蹇碩沒想到年紀尚幼的楊家嫡孫竟然叫的出他個宮人:“小子怎麼會認識在下?”

“常聽父親嘮叨,說蹇公公是個俠義之人!”

“哎呦,太僕可折煞奴才咯。”蹇碩半個字也不信楊修說的話,但這些話至少表達著態度。

蹇碩與楊修交談一會兒發現這楊家的第三代,既沒有讀書人的迂腐,又沒有那些世家子弟鼻空看人的壞毛病,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

“咱家有事不和你多聊了。”蹇碩要趕著去安排皇帝下朝的輿車,臨走前還給楊修提點道,“你這傻的小子倒是好福氣。”

“陛下昨日就唸叨你,今日再弄些那麼個正道的文章來讓陛下樂呵樂呵,往後你的路好走著呢!”

蹇碩走後,整個書房就楊修一人,走來走去,看書架上的書本不敢去碰,桌子上的點心又不想去吃,整個世界安靜的讓人心煩。

最後他只有坐椅子上閉目養神,養著養著世界就一片漆黑了。

過了一會兒,楊修感覺嘴上溼噠噠的,腦子猛得飛快的運轉起來,像是以前上學打瞌睡後被點醒一般睜開眼睛。

窗外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白,淡淡的光圈已經開始喚醒大地,也許皇宮外人間煙火已經點燃了吧,楊修腦子裡浮出這個念頭。

模糊的眼前慢慢浮現出一個女孩輪廓,讓楊修聯想起漢代樂府詩裡描寫的美女羅敷—‘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

一身華麗宮裝配,早晨第一縷的光線,此刻都鑲嵌在這女孩身上,奢侈的觀感總還是遮不住女孩渾身散發的素雅。

當楊修抬起頭,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恰似春日裡泛舟湖面的漣漪,帶著幾分婉約,幾分柔情,這怕不是單身男子的錯覺吧?

萬年公主用手裡樹葉上滴著的露水捉弄了楊修,見楊修醒來憨憨的,也不等他說話就燕語鶯聲搶道,“聽說你文章寫的很好。”

楊修起身抱拳謙虛起來,“在下是略懂一二。”

“那你寫首詩給我,不然我就把你在這睡覺的事情告訴陛下。”女孩狡黠地抿著嘴笑著威脅道。

她也不等對方反應又從背後拿出文房四寶,“喏,拿去,寫這裡來。”

楊修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如此古裝美女,大腦短路的同時眼睛不由自主開始窺探那華服外露出的小片白皙,伸出的兩個秀手猶如天降甘露,不一會兒男性的貪婪又促使他在想那宮裝裡的風光……

這該死的荷爾蒙,楊修恨不得扇自已一個巴掌,竟然跑到皇帝的地方隔這幻想皇帝身邊的人。

楊修目前是十三歲年齡,三十一年的單身經驗,男女經驗那是真的略有不足,此刻躊躇道,“詩歌方面,修也只是略知一二。”

“我不管,你就是要寫!”女孩嘟嘟的腔調,多少有點撒嬌的成分。

抄詩也需要起個頭啊,憋屈的楊修提筆回頭望去,忽見萬年公主主動靠近,兩人嘴唇有一拳之隔,楊修甚至能感觸到她口中撥出的甘甜。

萬年瞪大眼睛,驚的小口微張,顯然對他的回頭沒有心理準備不自主的退了一步。

這一秒的回頭給了他靈感,只見他落筆寫到:‘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萬年公主不知道自已是怎麼跑回出去的,遠處的太陽照在別處都是亮白亮白的,可是照到自已臉上紅彤彤的。

輕財重氣,卑躬厚士。—《陳書·蔡景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