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歸杭

下午把工作交接完了後，感覺壓在身上的擔子放下了，莫名的放鬆。

我想走之前跟坤哥打個招呼，猶豫再三後還是決定不去告別了，我實在不喜歡離別的滋味。

收拾完工位上的個人用品，抱著一個小小的收納箱走出了公司，期間，同事們都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我是一個淡漠的性格，辭職除了坤哥，並沒有大肆宣揚，入職的時候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來，走的時候我也希望是平靜的。

走出寫字樓，我看著車水馬龍的人行道上是成群結隊的初中生，他們有的在討論學習，有的在討論遊戲，有的在討論夢想，看著他們青春正茂的年紀。

我也陷入了沉思，我從前也有夢想，做一名對國家對社會有貢獻的人，而我的工作貌似除了正常繳納個稅外並沒有任何貢獻。

而此刻的我，沒有夢想，沒有工作，只有一個小小的期待，期待我回杭州和小雨的生活，期待在時光如梭中，和小雨有一個滿意的結果。

「這個年紀我已不再將就，有些事情無法強求，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無法挽留」

這是我的電話鈴聲，是我跟小雨分手後設定的。

我從口袋拿出手機，是小雨的來電。

“喂，你下班了麼”

“剛下班，回家路上呢”

“你怎麼不回訊息，也不給我打電話。”

我還不想告訴小雨我辭職了，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於是我撒謊道：“出差對接的工作多呀，一直在忙呢。”

“那你今天有沒有想我”

“當然有啦，開會的時候我想你的太專注都失神了，領導叫了我兩次，才反應過來。”

“嘻嘻，我也想你”

“小雨，我愛你”

可能是我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小雨那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再次漣漪，因為我們在一起那一年零五個月，我也從來沒有對小雨說過我愛你。

小雨哽咽道：“我也愛你，今天愛你，明天愛你，以後的每一天都愛你”

我想這就是異地戀吧，在摸不著碰不到的情況下，只能用語言來詮釋彼此的愛，我不喜歡這樣，小雨也是，所以總要一個人犧牲某些東西去奔赴我們的愛情。

那個人就是我，犧牲的是一份收入可觀的工作，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二次。

我跟小雨是在社交平臺認識的，我們彼此只在手機熟悉了半個月就奔現了，可喜的是照片是真照片而不是照騙。

碰巧她是我喜歡的甜妹。

她喜歡我的溫柔和耐心，當然也喜歡我斯文敗類的氣質和外貌。

所以我們很快就在一起了，我只記得當時每個星期我都嵊州和杭州兩地跑，持續了一個月後我們共同決定到同一個城市工作和生活。

我自告奮勇前往杭州，杭州工作機會更多，發展前景更大，尤其是對於我們這種新媒體工作者。

“喂？你怎麼不說話”

我收回思緒：“阿，剛剛在想你，失神了”

“你拉倒吧，就會哄我開心”

“我先回家哈，晚點給你打影片，想你了”

小雨平時很乖，對我也很順從：“好呀，那我等你。”

我把手機塞回褲袋，平靜的回家，在回家路上，我在想，用怎樣的方式跟我父母溝通，我內心一下子很亂很亂，擔心我父母不支援我。

嵊州很小，沒一會兒我就到家了。

看著我母親忙碌的準備著晚餐，看著我父親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內心更亂了，我打算吃完晚飯再說，免得一家人因為我個人的決定而影響了食慾。

飯桌上，母親可能看出了我的心裡有事。

“王梓，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嗎？”

我看著桌上的紅燒肉、油燜大蝦、菠菜湯….都是我愛吃的。

“出差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

我父親疑惑的掃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這是我第一次在我父母面前說“累”

我簡單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安靜的等著父母吃飯。

我時不時看看我母親碗裡的米飯。

看看我父親酒杯裡的白酒，見我父親白酒已經到底，我起身給我父親盛了一碗米飯。

我父親舉著我盛的米飯道：“說吧，別憋著了。”

“爸，媽，我決定還是去杭州。”

我母親詫異的看著我：“為什麼又要去杭州？你跟小雨不是分手了嗎？”

“我們昨天和好了”

我父親很平靜的看著我：“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我今天離職了，坤哥雖然不建議我因為女人辭職，但是他支援我的決定。”

“那你去吧，有時間帶小雨回家吃飯”

我以為我父親會指責我不懂事，沒有大局觀，這個結果出乎意料的順利。

我真誠的對我父母道：“謝謝。”

我母親不捨的看著我道：“什麼時候走？”

我從我母親的眼神裡看到了小雨的樣子，我和小雨每次短暫的分開，小雨的眼神和此刻我母親的眼神一模一樣，都是不捨。

“今晚”

母親嘆了口氣起身向我房間走去。

我知道，母親替我收拾行李了。

我拿出煙分了我父親，替我父親點燃後，才給自已點燃了煙，深吸一口後問我父親：“爸，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就支援我的決定。”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你有自已的思考和判斷，我和你媽不可能一輩子替你做決定，趁年輕，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跟你媽在家裡等你。”

我看著父親的鬢白，更猛的深吸了幾口煙，尼古丁瘋狂的刺激著我的肺。

“下次，我帶著小雨回來看您們。”

我媽喊道：“王梓啊，充電器身份證給你放包裡了，內褲，襪子在行李箱內對隔層裡，四件套要不要帶！？

“媽，不用麻煩了，小雨那兒都有，實在不行，買也來得及。”

“家裡有就帶去好了，別亂花錢。”

我父母是上個世紀60年代的人，吃過苦，過習慣了苦日子，所以省慣了，但是從來不在我身上省錢，別的小朋友有的玩具，我母親會給我買。我的第一個手機6000塊，是我生日的時候，我母親送我的生日禮物，而當時我父親母親才用不到2000塊的智慧手機。

母親拖著兩個行李箱走到我面前對著我說道：“這個行李箱裡都是身上穿的，這個行李箱是床單被套生活用品這些，有什麼落下的，你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寄過去……

我聽著我母親充滿愛意的叨叨，我在想，我做的決定是不是太自私了，完全沒有考慮我父母的感受。

我父親打斷我母親：“你開車去嗎？”

“嗯，開，在杭州沒車也不方便。”

“那我送你下去”

我父親推了推兩個行李箱，拖著重的就走了出去，我拖著剩下的行李箱跟在我父親身後，而我母親則跟在我身後。

電梯裡，母親還在不停的叨叨，具體的我也沒聽太清楚，大致就是，要照顧好自已，我免疫力不好，別感冒等等……

到了車位邊上，父親示意我開啟後備箱，幫我把行李箱放進去後。

“路上慢點，有什麼困難就給家裡打電話。”說完沒等我反應就獨自走向電梯。

我看著我父親的背影，眼睛酸酸的，想說些什麼，喉結滾動張開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我看到我父親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手背在地下室的燈光照射下有些溼潤。

母親站在邊上：“路上慢點，多給家裡打電話。”

“好的，我到杭州了就給家裡打電話，媽，你上樓吧”

“沒事，我等你開遠了再上樓。”

我上車啟動車後，深深的看了我母親一眼，我母親對著我揮手。

我駛出了車位，朝出口開去，看著後視鏡上我母親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直至我拐彎之後，徹底消失不見。

可能是風大，被風吹的眼睛很酸澀，酸澀到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