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娃娃們,看到雞都稀罕。我女兒看到超市裡賣小雞崽,高興的把雞抱在懷裡!對我來說,雞呀豬呀兔呀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因為小時候我家養過這些。

我依稀記得不僅我家養,好像小時候住在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在養。

家家院子裡都有豬圈,每家的豬大概都要養一年,那時候我還小,看不懂大人怎麼養豬,就記得豬吃一些用糧食的粗糠和成的食,就那樣由小豬變成大豬,然後就不知道哪天突然就被拉出去賣了。

村裡有家殺豬的,只要一殺豬,豬一叫,住在旁邊的左鄰右舍都能聽到。

我常常問我媽:“咱的豬是不是也賣到那裡了?”我每次聽見豬叫的時候,我總會覺得豬哭了。

於是我會給我媽說,:“媽,豬好像在哭,在給人說,別殺它。”

我媽經常被我這種幼稚的想法逗笑,然後我媽會告訴我:“咱養它,就是要賣錢,不然咱咋辦。”

我聽完媽的越覺得豬可憐,可是媽說的也對,人也要生活呀,各有各的宿命。

棗樹的宿命在我家就是要變成棗核,豬的宿命要變成錢,那其他的呢?

我一天想東想西,可是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快就想通的!

小時候,我就只覺得那些跑在院子裡的雞咯咯的叫真好玩;豬圈裡頭有兩頭豬,餓了的時候,他們會亂哄哄的拱食,拱食就是用豬的鼻子把槽裡的食物弄來弄去;白兔子灰兔子眼睛紅紅的,和紅寶石一樣好看;狗會陪著我媽到地裡,走丟了會自已回來,可聰明瞭。

現在想起這些,我都會覺得遙遠,怎麼90年代的生活,像是好遠好遠的事情,甚至像我在書上看到的貧苦年代。

可在我的心裡,就印了這些。

其實按理說,我家裡養了這麼多的活物,我們家定是能吃上肉的。

可是在我的記憶裡,我們家只有過年的時候吃肉。這些活物最後去哪裡了我是不知道,我猜都是被我媽賣了錢了吧。

我呢?這些動物裡我最喜歡的是兔子,我覺得兔子渾身的毛軟的很,兔子蹦來蹦去的可愛極了,所以我老去河邊去給兔子弄桑葉吃。

我總會拿著一個蛇皮袋子和我哥一起,我記得那片桑樹可長可長了,沿著河從東頭長到西頭,夏天的時候,桑樹長的可茂盛了,小孩子進去誰也不知道,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風一吹桑葉一齊倒下去,又一齊起來,像表演一樣,美極了。

其實這一大片子桑樹是有人管的,聽我媽說這是村裡有一家養蠶的人的,我不知道真假。

我記得我們小時候偷偷跑到這些桑樹底下,餓了的時候就把桑葚子摘下來吃,桑葚子有紫紅色的,深一點的是黑紫色的,我們一個個嘴吃的和中毒一樣,但我們自已看不到。

我哥經常把桑樹的葉子摘個滿滿的一蛇皮袋子,蛇皮袋子就是裝莊稼肥料的袋子,我們哪裡的人把裡頭的化肥都叫許料。我呢?也不知道我哥為啥摘那麼多,我看他摘我也學著摘。

後來我才知道我哥是把那桑葉拿去賣給養蠶的那家了,一袋子也是一毛,當時一毛錢我都覺得可多了,能買一根冰棒,能買好幾根拉絲糖,還能買麻辣條。

我覺得我哥頂聰明瞭,怪不得家裡人都誇他聰明。之後,我也和我哥一樣背個蛇皮袋子摘桑葉拿去賣,而且我發現有好幾個孩子學我們,也揹著蛇皮袋子摘桑葉,我那時候才發現我哥開闢了一條小小的賺錢之路。至於賣的錢我都幹啥了,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但對於桑樹的記憶就一直留著。

那天在西安隨意走著,我又看到了一位老爺爺兩個竹籠子用盆裝著桑葚子賣,我不禁想起了以前。

時代變了,現在我是連桑樹都沒見過了,家鄉河道旁那一長溜桑樹也早已在時代發展的過程裡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柏油馬路還有關於商淤古道,秦嶺最美是商洛作家賈平凹的宣傳。但我還是一直記得,在那個時候,我們這些孩子燦爛生活的樣子,所以之後我們很多人從那個地方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