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表姐,三個表妹,另外還有很多個表弟。我們作為親戚,時常會在一起碰面,可是相處地並不融洽。當然,這並不是誰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大家各自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

我姨家的老大比我小一歲,我因為開竅比較晚,因此和他成了同年級的同學。記得剛上小學的時候,我表弟還曾經是學霸中的一員。同時期的學霸,是幾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女生。我懷疑我們這個家族的人是不是都有一點顏狗屬性在身上的,我表弟最初還是學霸的時候,回家跟我姨夫說得就是他們班有幾個女生長得有多麼漂亮。我表弟當年讀小學的時候就喜歡給那些長得好看的小女生送些禮物,大約是為了討那些小女生的歡心。我姨家的經濟水平比我家高很多,即便如此,我姨夫一聽到我表弟說哪些小女生長得有多麼漂亮這樣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說他小小年紀不學好,一天就知道關心哪個女生長得漂亮。

當年的大學生還很吃香,用我爸的話說,就是隻要一考上大學國家就會給你發工資,哪怕你還在讀書。當年的農村人,只要家裡考出個大學生,就相當於全家人都要實現階級躍遷了,農村的生活很苦,大家都把希望寄託在子女的學業上。即使是我姨家那樣的富裕戶,對於子女的學業也絕不馬虎。

我表弟不久之後就從準學霸的位子上掉了下來,我卻莫名其妙地從學渣逆襲成了學霸。學霸那個位子還是有點吸引人眼球的,貧窮的生活需要一點心理安慰,學霸那個位子所引發的關注就是最好的撫慰劑,我就這樣在學霸的位置上停留了下來。

我和我表弟也有矛盾。我們小時候曾經為了搶一個玩具在一起打過架。我表弟表現出的那種來自於良好生活條件的優越感也讓我有點瞧不起他。我表弟對待我的態度也是如此,我是窮人家裡出來的學霸,活得又卑又亢,我們同學也覺得我這個人怪怪的。有人得知我和表弟之間的表親關係,向他詢問我是不是他表姐,我表弟也死活不願意承認我是他表姐。

我姨夫生意做地好,我姨家當年也是我們那邊有名的富裕戶。作為一個富裕戶的家長,我姨夫也是一個很有優越感的人,並且,這種優越感讓他不免有點自大,以至於要在方方面面尋找優越感。我姨父說他那個大兒子實際上很聰明,只不過心思沒用到學習上。然後就跟我們聊到我表弟跟他談過的漂亮小女生的事情。我姨夫又說了讓我表弟學習滑落的具體原因,說他曾經把生意上的賬目交給我表弟。我表弟替我姨夫管了幾個月的賬,發現賺錢的路數原來是那樣,好像不用怎麼學習也可以賺錢,那還讀書幹什麼?於是把本該用到學習上的心就放得鬆懈了下來。之後,他的讀書成績就一落再落。說完這些內容之後,我姨父再次強調,他的兒子其實很聰明。

我和我表弟兩個人當年互相看不上。有一個長得很像男生的很討厭的女生向他詢問我姨的名字,他不肯說,那個女生就騙他說我其實已經把我姨的名字告訴她了,然後向我表弟詢問我媽的名字,我表弟就傻不愣登地把我媽的名字告訴那個女生了。那個女生告訴了我這件事,順便向我詢問我姨的名字,把我氣得呀,就差當場開口罵我表弟是個蠢貨:再怎麼著,我媽是他姨媽呀!他那麼大個人,難道就一點腦子都不長的嗎?有這件事在前,我姨夫再誇他兒子聰明,我就沒有吭聲,但對他說的話感到不齒。

我姨家的老三是個女兒,比我們家那個送了人的老四晚了一個星期出生。我讀六年級的時候我表妹讀一年級,我們也算是校友。我小的時候因為家裡窮,我自已又不招人喜歡,過著一種非常孤獨的生活。孤獨的日子裡我喜歡種花,那時候我種了兩種植物,一種是我們當地人被稱作吊草的植物,還有一種是淡竹葉。那兩種植物當年幾乎承載了我對生活全部的熱情,幾乎被我視為生命。我表妹來我家玩,隨手就把我視為生命的植物拔了,扔得到處都是。我一看到我的那些被我表妹拔了的植物,心頭的火就呼得一下竄了出來,再次見到我表妹的時候,我就毫不客氣地把她打了一頓。

那年春節,我媽讓我和二小姐去我姨家走親戚。我因為有另外一件感興趣的事,就沒有去,讓二小姐一個人去走親戚。二小姐去了我姨家,不知道為什麼被我表妹錯認成了我,說她來我家玩的時候我打了她,然後非要把二小姐趕走。二小姐被我表妹趕回了家,自已也是氣憤不已,說是我打了人,卻讓她替我背了鍋,回家之後就和我打了一架。

我的另一個表弟,是我二舅家的老大。有一年我爸在春節前把家裡臥室的牆刷成了白色,就為了讓家裡好看那麼一點點。我二舅家的老大帶著老二來我家走親戚。那一年我們那邊下了大雪,他們來走親戚那天正好是雪化了一半的時候,因此那兩個傢伙都穿著泥鞋,鞋上還沾著泥。他們一看到我家的白牆就來了精神,兩個人一起用腳上的泥在我家臥室的牆上畫道道。我看到他們兩個的傑作,心頭的火再度冒了出來,於是又和這個調皮的表弟打了一架。我媽很喜歡袒護她那個侄子,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打架,不由分說地就把我數落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