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寶,你爺爺昨天晚上凌晨三點走了,你趕緊回來一趟吧。

當何一錦接到何媽打來的電話,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她兩眼一黑,呆滯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般。

何一錦,你怎麼了,在一旁吃飯的許瑾言放下筷子關心的問道。

哇的一聲,何一錦放聲大哭起來。

怎麼了嘛,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許瑾言急切的問道。

何一錦哭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上氣不接下氣的哽咽道:我爺爺死了,我沒爺爺了。

許瑾言頓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一個勁的給她擦眼淚。

何一錦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把周圍的人都整懵了 。

許瑾言,我的心好痛啊,好難受啊,我難受的快要死了,何一錦說完趴在飯桌上繼續哭泣。

許瑾言默默的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整個身體抱住,這也許就是她給她最好的安慰吧。

下午一點鐘,許瑾言買了最早的火車票趕了回去。

整整四個小時的路程,她硬是哭了一路,紅腫的雙眼,疲憊的身體,讓她瞬間憔悴了不少。

當她回到家看到爺爺躺在冷冰冰的模板上的時候,她踉踉蹌蹌的跑到她最親愛的爺爺面前顫抖的掀開蓋在爺爺頭上的白布,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安詳,和藹,她輕輕的撫摸著爺爺的臉頰,白髮,一遍又一遍的叫道:爺爺,我回來了,你最愛的一錦來看你了,你怎麼都不等等我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將爺爺的臉頰都打溼了。她用衣袖輕輕抹去爺爺臉頰上的淚水道歉道:對不起爺爺,我不是故意的。

眾人在一旁也是潸然淚下,特別是何爸和小姑默默的在牆角蹲著哭泣。

何一錦的眼睛已經哭痛了,整個身體輕飄飄的,喉嚨沙啞,身體乏力,臉色發黃,何媽將她帶到臥室休息並安慰了她。

很快,家裡來了很多親朋好友,特別是爺爺生前的好友幾乎都來悼念,還有一些政府官員和中學教師都懷著悲痛的神色匆忙趕到,看樣子老爺子生平人緣不錯。

何一錦躺在床上,她兩眼呆滯的望著天花板,爺爺生前的一顰一笑像潮水一樣湧入眼簾,每次吃蝦爺爺都會一個一個剝好放在她碗裡,吃魚爺爺也是仔細的將魚翅挑完才夾到她的碗裡,那種寵溺的眼神她永遠都忘不了,爺爺每週都會給她很多的零花錢,還會給她買漂亮的公主裙和小皮鞋,他每次出差回來都會給她帶禮物,全是一些新鮮玩意,有一次麻疹發高燒,爺爺就一直守在床前,直到燒退了他才回房休息,還有一次她因為考的不好怕被責備,就撒謊說分數沒有下來,後來被何媽知道了她撒謊就打了她一頓,那是她第一次被打,內心早就開始叛逆的她從家裡的抽屜裡拿了些錢買了張去上海的火車票離家出走了。那幾天沒有她的訊息的時候爺爺著急的病倒了,當她回來的時候爺爺已經躺在醫院了,看見自已的孫女完好無缺的出現在自已身邊的時候了,老爺子老淚縱橫,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留眼淚,幾天不見,老爺子似乎老了好幾歲,白頭髮看似也多了一些。

想起這些,何一錦不知不覺早就淚流滿面,她捂著疼痛的雙眼看著窗外那透亮的陽光,感覺頭眩目昏,呼吸急促,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老爺子火化那天,何一錦死死的抱住爺爺的屍體不放手,她像瘋了一樣推開那些要將爺爺火化的工作人員,她使勁用腳踢著他們,用力的抓他們,她跪著哭著乞求著:求求了你們了,不要把我爺爺燒成灰,他會痛的,他生前最怕痛了,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說著她一個勁的對著工作人員磕著頭。

工作人員無奈的退到一旁,耐心的等著小姑娘情緒穩定起來。

何爸抱起地上的女兒,看著她磕的紅腫的腦門,心疼的勸道:寶寶,爺爺已經去天堂了,你要讓他安息,你這樣鬧下去的話爺爺會捨不得走的,他的靈魂要是不肯離開,就不能轉世投胎,這樣的話他就會變成孤魂野鬼的,你是想讓爺爺永遠變成孤魂野鬼嗎?

何一錦使勁的搖了搖頭,然後趴在何爸懷裡默默的流著淚。

當工作人員將老爺子的骨灰盒抱出來的時候,何一錦突然衝上去將骨灰盒緊緊的抱在懷裡輕輕的說道:爺爺,我們回家。

爺爺下葬那天,何一錦沒有出現在墓地,她把自已關在家裡抱著爺爺的遺像喃喃自語了好久,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何一錦仍然不吃不喝,每天都是躺在床上,邋遢的像流浪漢,和之前那個精緻的女生截然相反,她的眼淚也早就哭幹了,她在也哭不出來了,身體也瘦了一大圈,這讓何爸何媽很是心疼。

我沒有爺爺了,她偶爾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這件事情似乎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她才從小姑的嘴裡知道了爺爺突然去世的原因。

原來在爺爺去世的前一天,他就因為身體不舒服去了市醫院打吊水,檢查出來身體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個小感冒,打兩天的吊水就好了,於是醫院安排個小護士給他掛水,半夜十二點的時候,老爺子說很難受,讓護士把藥水拔了,護士卻沒有搭理他,後來她就讓守床的小姑拔掉,拔掉之後他覺得舒服多了,然而那個護士發現他們拔掉後非常的生氣,又給他掛上了,說那屬於正常現象,到凌晨兩點半的時候,老爺子越來越難受,呼吸困難,兩眼發黑,他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而這時的小姑已經睡著了,最終在凌晨三點的時候,老爺子停止了呼吸,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據說老爺子走的時候,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這是死不瞑目啊。

小姑也一直活在悔恨之中,但是大家從來沒有怪過她,這讓她更加的自責。

何一錦每次想到這裡,就會對醫院有一種莫名的仇恨,她覺得醫院不是救死扶傷的地方,而是屠宰場,將好好的一個人活生生的弄死了,所以她慢慢的對學醫的魏強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排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