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天下被劃分為五個大洲,各有異同。”

茶館內一說書老者對著臺下觀眾侃侃而談。

“中洲祥雲洲,為五洲之最,靈氣充沛,據說在祥雲洲有一條靈河,自西向東貫穿中州,靈氣濃郁至極,這條靈河又有十大支流,支流的管轄權大多掌握在中州一些根深蒂固傳承極老的宗門手裡,這也是為何許多大神通者大多出自於中州各大宗門世家的原因。”

茶樓內,一身著粗布麻衣的山羊鬍老者捋了捋鬍鬚,端起桌案上的茶水輕吹幾口氣後抿了一嘴神采飛揚。

“因此修士大多慕名往已,尋找機緣福地,妄尋得那證道登仙扶搖而上的青雲梯。”

“再不濟到了那祥雲洲找個二三流宗門,運氣一般的當個雜役弟子,運氣好或有些資質的當上那外門弟子也並非全無可能。”

“若要是實在修仙無妄,也不想在修仙這條道上一路走到黑,在祥雲洲找位良人美眷就此安家落戶當一輩子山腳下的販夫走卒也不差,日子雖算不得多安逸但也總好過長生路上的人心算計和躊躇坎坷。”

說書老者話必又端起茶碗猛的將茶水大口灌入嘴中。

待說那說書匠抹乾嘴角溢位的茶水,話風一變,帶有些調笑意味,眉飛色舞的開口道。

“祥雲洲洞天福地可能點著燈都找不著,削尖了腦袋也鑽不進去。”

“但紅顏知已是一找一個準,這可不是我信口胡謅,這乃是五洲公認的,祥雲洲盛產美人恐怕比那條淵源極深的靈河還要出名”

此話說出引得臺下一陣調侃鬨笑。

說書老者正了正衣襟換了副神態又道。

“再往下就是西漠寶梨洲,位處五洲之邊,為十三塊群星散佈大小不一的綠洲,十三洲間往來都靠當地從上古便遺留下來的巨大傳送陣。”

“此外各個綠洲產物均有特色,但相比於中州西漠靈氣稀薄,功法較少,修煉體系較為單一,大多都是汲取西漠特有的沙晶來淬鍊體魄的體修”

“然後再是北邊的北源(垂鯨洲),得名與版圖形似一頭垂落的巨鯨,但卻是草原佔據大半版圖 ,因此逐水而居,靈氣也較為豐富”

說書匠在臺上來回走了幾步後抬了抬頭挺直了腰板後又沉聲開口

“再往下便是位於中州下方的南疆(方南洲)”

“方南洲與其餘幾個大洲相比疆域算不得多大,版圖分別被三個大王朝瓜分,西北的大元王朝,東邊的大錦王朝,西南的大乾王朝。”

“三大王朝前些年來相對平穩,但自從大乾先帝走後局勢便發生了變化。”

說到這那說書老者有些捶胸頓足。

“想當年我大乾王朝先帝在位時大乾的地位在這南疆是何等的如日中天。”

“廟堂上文臣武將相得益彰。”

“文,尚能治理安邦,謀一方百姓安康。”

“武,且能開疆拓土守那山河無恙。”

說到這老說書匠又深深一嘆。

“只可惜如今內憂外患,老皇帝走後早先立的儲君被宦官謀殺,宮內皇子自立山頭割據一方,為了皇位不惜拔刀相向同室操戈,絲毫不顧往日恩情。”

“更有藩王聽調不聽宣,臨陣倒戈。拉攏各地豪強想取而代之,自立為王。”

說書匠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表情凝重。

“說的好,該賞”

一聲音從茶館門口處傳來。

聲音並不大,但在場眾人都聽了個真切。

在這一聲該賞後眾看客視線紛紛聚焦到門口處,想要一睹這位來了茶館聽書不順瓜子,嫖茶水的闊爺究竟是誰。

門口一黑衣青年端坐在輪椅上,身後跟著一黑衣老者和撐傘丫鬟。

黑衣青年五官立體,那雙漂亮的時鳳眼微眯著,嘴角微揚笑容和煦。光是第一眼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隨和好親近的感覺。

黑衣青年一身黑袍光是看布料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費的起的,腰間還懸有一塊小巧白玉,應該是哪家的貴公子不假了。

黑衣男子身後是一身材高大的黑衣老者。老者手推著輪椅身板挺立,面無表情,不怒自威。

左側一青衣丫鬟執傘而立。那青衣丫鬟體型嬌小,活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剛剛還在打盹的撐傘丫鬟被身邊黑衣青年的命令驚醒,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挪了挪步子,離輪椅上的黑衣男子又近了些,隨後才怯生生的打量起周圍。

眾人一陣打量後也認出了這黑衣青年是何人。

於是有人在臺下細語道。

“好像是溫家大少爺,溫常卿。”

“溫常卿?是內個十年前被廢了雙腿的溫常卿嗎?”有人小聲問道。

出聲詢問的人剛出聲就有人提醒道“當著溫家長公主的面也敢亂嚼舌根。小兄弟這青源郡可是溫家的地盤,慎言啊!”

有人又議論道:“不對啊,溫家少爺怎麼跑這來了?”

“不知道啊,可能閒的吧。”

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還沒結束,黑衣青年身後的老者已從懷中掏出一隻鼓鼓囊囊的布袋,丟向說書匠身前的桌案。

“碰”的一聲,動靜可真不算小,帶動著桌上的茶杯的震了震。

說書匠連忙伸手拿過袋子,開啟一看,竟都是白花花的碎銀。

頓時喜出望外,連忙向著門口那位被稱作是溫家大少的黑衣男子作揖致謝,一陣溜鬚拍馬後收拾了東西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茶館,說是“今天家中老母偶感風寒,我得回家看看。”

惹得臺下觀眾一陣叫罵和豔羨。

眾人在鄙視說書匠的同時也給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溫家大少貼上了個闊爺的標籤。

“好啊你個王二,我讓你去挑桶水你跑這來躲閒了,一天就知道廝混。”

茶館內不知何時進了一中年婦人,此時正扯著一邋遢漢子的耳朵往後扯。

男人也是個怕媳婦的主,不做半點反抗,只是嘴上仍嘟囔著。

“媳婦你輕點啊。”

“你可就冤枉我,我這哪裡是廝混啊,你沒聽那說書先生說嗎,我們青源郡也要不太平了,我這不得為以後早做算不是。”

“這叫啥來著,對了。”

“這叫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漢子把蹲牆角偷聽教書先生授課所說的那些個詞句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只為給自已開脫。

“趕緊給我回去,別在這給老孃丟人現眼,老孃嫁了你這麼個窩囊男人,真是上輩子沒積德。”

婦人不聽男子解釋扯著漢子耳朵就出了門外。

婦人的叫罵出了門外茶樓裡都還聽得見。

眾看客瞧過這一茬,臺下一時間只充斥著調侃和笑聲。

黑衣青年還是剛才那副表情,身後的老者臉上也沒有半點變化,依舊神情肅穆。只有一旁執傘而立的青衣丫鬟捂嘴嬌笑。

茶館分兩層。

一樓大概就是這些個兜裡沒多少閒錢,但也能掏出那麼一兩個子來解悶聽聽奇聞怪事的人。

二樓呢則是款待那些有錢公子哥的地方。內樓裝飾精心,有專屬的茶具和泡茶彈琴的婢女。內些個附庸風雅的紈絝們大多來此消磨時間。

那兇悍婦人拎著漢子的耳朵走後黑衣青年也沒做過多停留。

“福伯,我們去二樓。”

老者應了一聲推著輪椅不急不緩的向二樓走去。

到了二樓,一體態好五官精緻,身段極好,衣著綢緞頭戴玉簪的女子見到黑衣青年上來後就迎面緩緩走來,俯身對輪椅上的青年施了個萬福。

“小女子李如安見過少爺。”

李如安聲音軟糯動人。

那被別人稱作溫家大少的青年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並未過多寒暄。

“他已經到了吧?你帶我們過去就好了。”

那女子見媚眼拋給了瞎子也只好作罷。答道:“他在二號包間,公子請隨我來。”

沒走幾步便到了包間。那名為李如安的女子得了青年的許可後便離開包間,在門外候著。

包間內一共五人。

黑衣青年身後的老者和左側的青衣丫鬟。還有最引人注目,端坐於主位椅上的中年青衣男人,青衣男人相貌平平可氣質確是超凡脫俗。

一倚在包間入門處柱子上的白衣男人也很是惹眼。

白衣男人體態修長,五官立體,面板病態般慘白。懷中抱劍,腰間還彆著把刀,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再其次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到黑衣男子右側的黑衣漢子。

黑衣漢子則是鬍子拉碴,長的有些草率,最為醒目的是右眼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一直從眼睛劃到臉頰。

黑衣漢子和白衣負劍男都齊聲開口道:“少爺。”

端坐椅上的男子則是抬了抬眼皮語氣平淡道。

“溫常卿,之前好像沒有和你好好介紹過我。”

男子頓了頓,神情懶散。

“之前見面確實有些倉促,那我就給你重新介紹一下吧。”

“我叫陳靖芝,是十二小洲,清平洲的喚海真君。”陳靖芝一字一句道。

溫常卿聞聽此言不卑不亢,臉色不變對著主位椅子上的男人作了作揖。

在幾天前這位自稱是清平洲的喚海真君就來訪過溫家府邸,只單獨與溫常卿見過一面。

其餘人並不得知此事,是後來溫常卿與眾人商議時提起這一茬眾人才得知有這麼一位山上修士進入過溫家府邸,並與溫家少爺會談過。

來訪的目的竟然是想要獲得那幅溫家祖祖輩輩歷代傳下來的《青牛戲水圖》。

這青牛戲水圖李家為了得到不惜設局算計溫家,最終落得個家破人亡。如今這喚海真君又親自找到他想要尋得青牛戲水圖。難道這其中真有什麼秘密不成。

讓那溫家少爺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你考慮好了嗎?只要你答應,我們以後就是合作關係,之前承諾給你的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

“讓你在這青源郡當個土皇帝綽綽有餘。”

青衣男子語言輕佻。這番話從他口中說出好像並不是詢問而是赤裸裸的威脅。好似只要溫常卿不答應他就會隨時暴起取了幾人性命。

從剛進入包間到開始商議,這位喚海真君都沒有讓其餘人迴避,就可以看出他根本沒有把眾人放在眼裡,或者說這些個小魚小蝦在他這翻不起什麼風浪。

溫常卿可是真真實實見過這位喚海真君的手段,在溫家府邸內只是抬手間,內口養著數十隻紅鯉魚的池塘就被他給震碎,鯉魚也死了個七七八八。

其中敲山震虎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跟我們不是一個量級的,如果按照以前的行事作風黑吃黑的話根本行不通,會死的很慘的。”

溫常卿心想。

平日裡這些個外來修士溫常卿並非沒有見過,或是內個山門下山遊歷的弟子,或又是些個野狗刨食的山澤野修。

有門有戶的路過青源郡這麼個小地方時大多眼高於頂,天老大他老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若是真實力強橫,忍忍也就算了,但若是身上財寶與實力不符還囂張跋扈的溫常卿不介意親自動手給他們吃點苦頭。

而山澤野修大多被溫常卿開出的價格和修煉資源吸引,留在了他的身邊,被洗腦後為溫常卿賣命。

可今時不同往日,這位喚海真君實力難測很是拿不準。

“但他既然願意坐下來談就說明他一定有所顧忌,或是山巔修士制定下來的規矩,或又是一些明裡暗裡的束縛,因此他應該不會公然對我出手。”

“但背地裡使點手段讓我人間蒸發也肯定不難。”

溫常卿在心裡暗自計較。

“我耐心有限。”

喚海真君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