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偷偷的從窗縫溜進了房內,映到了葉凌霜的眼睛上,從眼瞼處留下一道光影。

葉凌霜有些不耐得拉過被子蓋到了自已的頭上。

又煩躁的坐起了身來,從床上起來關住了呼戶往內灌風的窗戶。

剛將窗戶關緊,那窗戶似乎要跟葉凌霜作對,嘎吱一聲又開了,吹了葉凌霜一臉的風雪。

葉凌霜抹了一把臉上的雪,狠狠捶了窗戶一拳,低聲操了一句。

“阿霜,你醒了嗎?”

門外陳玉喊道。

“嗯。”葉凌霜煩躁的拿了一身衣服穿上。

這時,陳玉端了一盆熱水從屋外走了進來,瞧見了葉凌霜穿的很薄,忍不住嘮叨道“昨晚上剛下了一場雪,你又剛剛醒,不知道多穿點啊,著涼了怎麼辦?”

葉凌霜嘿嘿的笑了兩聲:“沒事兒,我皮糙肉厚,不怕冷。”

“不怕冷?哼,那你昨天跌到河裡,救上來的時候都冷得直打哆嗦。”

想到這兒,陳玉又忍不住的哽咽, 眼裡溢上了淚水。

葉凌霜指了指身上粗糙的棉衣:“好啦,娘不哭,真的不冷的。”

陳玉擦了擦臉上的淚,指著桌子上的熱水說:“我給你燒了熱水,快點洗漱啦。”

“嗯。”

“娘先出去了哈。”但隨即陳玉似乎又像想到了什麼,指著葉凌霜說道:“多穿點,多穿點。”

葉凌霜使勁的點了點頭。

葉凌霜剛洗漱完走出門,就看到陳玉揹著個揹簍。

他問道:““娘,你這是要去哪兒?”

“山上的柴火用完了,我去砍些回來。”陳玉邊說邊往外走。

“我跟您一起去吧!”葉凌霜趕緊套上一件外套,跟著陳玉出了門。

山上的路很難走,積雪還沒有化,葉凌霜小心地攙扶著陳玉,生怕她摔倒。

“娘,您小心點兒!”他不時提醒著。

陳玉笑著點點頭,心裡暖暖的。

終於到了砍柴的地方,葉凌霜趕緊幫忙撿柴,他年輕力壯,不一會兒就撿了一大堆。

“阿霜,夠了,別累著了。”陳玉心疼地說。

“沒事,我不累。”葉凌霜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多砍點,冬天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陳玉看著懂事的兒子,眼中滿是欣慰。

兩人裝滿了揹簍,葉凌霜揹著比自已還重的柴火,和陳玉一起慢慢走回家。

半路上,陳玉突然驚呼一聲,葉凌霜疑惑的看著陳玉。

“哎呀,砍柴的刀落到那河邊了。”“我回去找吧!”葉凌霜放下背上的柴火。

“還是我去找吧,你揹著這麼多柴火,太累了。”陳玉連忙說道。

“娘,您在這兒等著,我跑得快,馬上就回來。”葉凌霜說完,便朝著河邊的方向飛奔而去。

陳玉看著兒子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感慨。

葉凌霜跑到了河邊,卻見不遠處有個人坐在河邊,身上穿著白衣,眼睛被一根白色的帶子給圍住了,看來是個瞎子。

葉凌霜將落在河邊的刀給撿了起來,走到那人身邊。

那人聽到動靜,朝聲源處轉過頭,似乎很警惕的問道:“誰?”

葉凌霜愣的一瞬沒有說話,那人又問了一句:“誰在那裡?”

葉凌霜這才開口說:“喂,瞎子,一個人坐河邊洗手,這冰天雪地的不冷啊?”

那人聽到葉凌霜這麼說,這才將凍得通紅的手從河裡抽了出來。

葉凌霜看到那人的手十分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泛著微微的紅,血管隱約可見。

“我沒有在洗手,還有放尊重點,我不叫瞎子。”

葉凌霜坐在了那人的旁邊,回覆道:“哦,知道,不是這麼晚了你都不回家,你父母不擔心嗎?”

那人低下了頭,聲音低低的,如清泉般湧現:“我沒有家了,也沒有父母了。”

葉凌霜挑了挑眉,嘖,可憐。

那人還要接著說,葉凌霜卻直接打橫抱起了他,那人怔愣一瞬,條件反射抱住了葉凌霜的脖子。

他聽見葉凌霜說:“河邊太冷了,回家說,回家說。”

“我……沒家。”

“嘖,咋這麼不識趣呢,那肯定是去我家嘍。”

葉凌霜顛了顛那人,那人賊輕,骨頭硌的人手生疼。

葉凌霜問道:“喂,瞎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人低著頭沒有說話,葉凌霜又問了一遍,那人才回覆:“沈言肆。”

“哦?哪個言?哪個肆?”

沈言肆說:“語言的言,肆意張揚的肆。”

說話間,葉凌霜看到了自家的院子,陳玉正站在門口焦急的等候著。

看到葉凌霜走了過來,急忙迎了上去:“阿霜,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

又看到葉凌霜懷裡抱著一個人,指了指沈言肆,示意他解釋解釋。

葉凌霜說:“去拿刀的時候遇到的。”

“你這孩子。”陳玉嘴上說著,卻不忘側身讓葉凌霜將沈言肆抱進房中。

葉凌霜將沈言肆放到了炕上,他看到沈言肆泛白的嘴唇慢慢的紅潤了起來。

“要不你就在我家住下?”

沈言肆剛要說話,陳玉就端著一碗薑湯走了進來:“來來來,喝碗薑湯,外邊那麼冷,恐怕都凍壞了吧。”

葉凌霜接過了薑湯,抵在了沈言肆的唇邊:“喝點。”

沈言肆接過了薑湯一飲而盡,身上漸漸回暖了。

“謝謝。”

“哎,你還沒回答我要不要在我家住下呢?”

沈言肆低聲的說了一句:“我無處可去了。”

“那就在我家住下吧。就算要走也得春天走,畢竟這麼冷,要是死了可怎麼辦哦。”

“嗯,謝謝。”

葉凌霜輕哼了一聲:“你以為光吃白飯啊,也是要幹活的,只是不過嘛你是瞎子,得,瞎子能幹些什麼呢,哎,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沈言肆茫然的點了點頭,死死抓住了身邊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