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夏奈笙長高日記的心得一欄多了兩個大字:

流!氓!

水筆的筆尖在紙上留下了極深的痕跡,往後翻上好幾頁紙都還能看出兩個字的輪廓,好幾處的紙張直接被劃破,墨跡印到了下面的紙張,可想而知寫下這兩個字的人火氣有多大。

週末兩天,夏奈笙都變著法的躲著賀書陽,愣是一步都沒有踏出房門,連周亞約她一起出去逛街的提議,都被她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藉口糊弄過去,生怕一出門就和賀書陽撞個正著。

據說鴕鳥在遇到危險時,會把頭埋進草堆裡,以為自已眼睛看不見就是安全,以此來逃避問題。

夏奈笙現在的種種舉動簡直和鴕鳥如出一轍。

夏奈笙抱著這樣的鴕鳥心態在家龜縮了整整兩天,終究還是到了該返校的時間。

週一早晨,為了和賀書陽錯開時間,一向喜歡賴床的夏奈笙破天荒起了個大早,打算趕最早的一班2路公交去學校。

以前夏奈笙都是坐在賀書陽的小電驢後座上,讓賀書陽載她去學校的,現在她要躲著賀書陽,自然不可能再坐賀書陽的小電驢,但她又不會騎車,只能早起摸黑去坐公交了。

清晨六點半,即便現在是酷暑時節,一年之中白晝最長的時候,天邊也才剛剛泛起一點白色,偏偏街道兩邊的路燈工作了一晚,正巧也在這個時候熄滅,路燈與太陽交班的這一小段空檔倒成了一天裡最黑的一段時間,雖然還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看清路況也夠嗆。

夏奈笙家的小區離公交站並不遠,出了小區大門,再走一條街就能到,平時這一小段路她十幾分鍾就走完了,但大清早的能見度實在太低,外加這條街道年久失修,路面崎嶇不平,夏奈笙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注意被路面上突出的臺階,翹起的磚塊絆上一跤,摔個狗啃泥,一小段路愣是走了二十幾分鍾,她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站臺的輪廓。

夏奈笙眼睛一亮,加快了腳步,突然,她眼角的餘光突然瞟到旁邊理髮店的玻璃櫥窗上,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她不確定地回頭看了一眼,時間尚早,街道上除了和她一樣趕公交車去上學的學生,連個人影都沒,夏奈笙呼了一口氣,放下心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有人綴在她身後,在暗處窺視著。

她表面上波瀾不驚,實際上拽著書包帶子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不由自主的再次加快了腳步。

夏奈笙快步走到公交站臺,不得不說臨市在城市建設上的確下了大功夫,每個站臺都安裝了高畫質攝像頭,正對著候車區域,她挑了個顯眼的位置站定,旁邊印著婦幼保健院廣告的燈牌仍發著亮澄澄的光,在夏奈笙身前映出一道細長的影子。

夏奈笙兩隻手緊緊攥著書包帶子,盯著地上她自已的影子看,彷彿能看出朵花兒來,心底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愈演愈烈。

直到夏奈笙坐上了公交,司機一邊吆喝著“都往後走,往後走啊”,一邊緩緩踩下油門,公交車亮著燈從站臺駛離,那股另她渾身不自在的被窺視的感覺才漸漸散去。

夏奈笙長舒一口氣,安慰自已,或許是這兩天總想著怎麼躲賀書陽,神經太緊繃了,才會產生被人跟蹤的錯覺,法治社會,她應該不至於那麼點背,剛好就被流氓盯上。

賀書陽大概也猜到了夏奈笙在躲著他,午休時間,這個跟屁蟲久違的沒有來三班報道,這對夏奈笙來講本是好訊息,不然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賀書陽。

但夏奈笙卻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勁,明明是她要躲著賀書陽,現在賀書陽不來纏著她了,她反倒不習慣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夏奈笙收拾東西飛奔出校門,那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夏奈笙皺緊眉頭,腳下卻不停,幾乎只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就到了公交站,等到她坐上公交,這種感覺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夏奈笙現在完全可以確定,她被人跟蹤了。

但她沒有告訴父母和老師,這個人很謹慎,跟蹤的時候沒有距離她太近,而是遠遠的綴在後面,要不是夏奈笙本身比較敏感,又有在路過玻璃櫥窗玻璃門等反光物體的時候順便照照鏡子整理衣服的小習慣,或許她自已也發現不了。

夏奈笙也不得不佩服這人,說他高明吧,就那麼大大咧咧的跟在後面,隱藏身形的方法堪稱拙劣,但說他蠢,他在後面遠遠的跟著,就算抓到了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一句恰巧同路或者路過就能糊弄過去,給不了對方教訓,下次沒準還會回來報復。

接下來連續一週,夏奈笙每天早上剛出小區都能在路邊店鋪櫥窗上的玻璃倒影裡看到這個黑影,上了公交,這個黑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放學時分,他又會從不知道哪裡冒出來,跟在她身後。

到後面更加過分,這人大概也知道自已的躲藏技術很差,連躲都不躲了,戴著個口罩就光明正大地跟在夏奈笙身後,和她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短,只有在夏奈笙回頭看的時候才著急忙慌的轉身,好像只是恰巧路過。

夏奈笙簡直被氣笑了,她忍不住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周亞,果不其然這位大小姐一聽就立馬跳腳:

“那人**的是活膩了是吧敢跟蹤你?不行笙笙,以後放學我跟你一起走,他最好別讓我揪出來不然我高低得揍死這孫子……”

夏奈笙試圖阻止周亞這暴力的想法。

“亞亞,亞亞冷靜,你聽我說……”

“冷靜個der!他敢跟蹤你就要有被揍的覺悟!他要被我揪出來我不給他打成蘇菲超薄衛生巾我就不姓周!”

顯然,周亞並沒有冷靜下來,甚至連袖子都擼起來了,彷彿下一秒就要去幹仗。

夏奈笙哭笑不得,只能順毛擼:“好好好,他捱揍是活該,亞亞幫我揍他好不好?”

周亞動作一頓,一臉便秘地看向她:“你這什麼口氣,哄小孩呢?”

“對啊。”夏奈笙一臉“你不就是小孩”的無辜表情看著周亞,直接給她看毛了:

“夏!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