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皆驚,一屋子的問號臉。只有周大嫂努力地往後縮。

她也沒想到婆婆能這麼廢物。居然把自已給整進去了。

周老爹好賴不濟也是一家之主,問清楚緣由,坐在那裡運氣。

“這可真是的,一天到晚地作出花兒來了。

還把自已給折騰進去派出所了,大隊長有說幾天能回來嗎?”

周大哥搖頭。

“不對呀,你娘就算平常看不上四房那幾個人,可也不至於連三丫領工分的事兒也在乎吧,那跟她啥關係?”

屋裡人全部搖頭。心裡都在吶喊“我哪裡知道”。

周大嫂能說是自已告訴老太太可以舉報的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於是再次向後縮了縮。

縮著縮著就一腳把後面週二嫂的腳給踩到了。

疼得週二嫂“嗷”一嗓子。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抱著腳跳的週二嫂身上。

週二哥趕快上前扶住媳婦。

“咋了這是,好端端的,腳咋了?”

週二嫂哪裡是個忍氣吞聲的主兒,

“還不是大嫂,也不知道是啥毛病,

一直往後挪,這不一腳就把我大腳指頭給踩了,可疼死我了。

會不會斷了呀,她爹?咋這麼疼呢。”

周老爹日常對家裡的事情不多過問,可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這時候也是看出了端倪,“老大媳婦,到底咋回事兒,說說吧。”

周大嫂還想繼續裝糊塗,

“啥咋回事兒,我這不就是感覺屋裡人多有點擠,想往後面串串嘛。”

周老爹一拍桌子,

“裝什麼裝,說你孃的事兒。你娘為啥要去鎮上舉報?

你應該最清楚,日常就是你娘倆沒事兒在一起嘀嘀咕咕,別以為我不知道。

今天你要是不說清楚,明天就回孃家去吧,我周家要不起你這麼心大的兒媳婦。”

周老大一聽要讓媳婦回孃家,馬上急了,“爹。”

話沒說完就被周老爹給打斷,

“你閉嘴。都是你給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會兒惹出事兒了,你還護著。

再說,你們大房就分出單過。”

一說分家單過,周大哥馬上閉嘴,那怎麼可能,自已可是要繼承家業的,

再說了,分出去誰替他賺錢養兒子呀。

還順便勸自已的媳婦。

“媳婦,你就快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樣咱們才能知道咋把娘弄回來。”

周大嫂磨磨唧唧的,最後實在是頂不住壓力,

閉著眼睛就把周老太為啥去鎮上及去鎮上幹啥說了個一清二楚。

如果一個人的腦海裡能奔騰一萬頭羊駝駝,

那麼現在老周家的堂屋裡現在差不多該有上十萬頭的羊駝駝了。

差點把那個小破堂屋的泥坯牆給擠破了。

周老爹就那麼直盯盯地看著大兒媳婦。

現在很想把這個攪家精給打死。

兒媳婦打不得,那兒子總能打吧。

於是乎,在周大哥沒防備的情況下,周老爹抽出旱菸杆子,直奔周大哥的腦袋而去。

周大哥抱頭鼠竄。

二房三房看情況不對,也沒有去阻攔,一個個地都藉機退出門外,見周大哥往外跑,

週二哥跟週三哥順勢把周大哥給推回堂屋。

開玩笑,不讓親爹揍夠了,那哪行呀。

作為孝子賢孫,那必須是想老子之所想急老子之所急。

老子想打人,必須得打到。實際上他們也早就想揍這個大哥一頓了。

日常就仗著自已是大哥的身份,欺負底下兄弟們,一天到晚,滿腦子的算計。

這會兒看著大哥捱揍,兄弟兩個的心情莫名的興奮呢,

待周老爹打累了,兄弟倆趕快狗腿地把周老爹扶到凳子上坐好。

周老二順便給親爹倒了杯水。

“爹,歇歇,喝口水。以後這種體力活兒還是交給我們兄弟比較好,看把你老給累成啥樣了。

大哥,你也真是的,咋就惹爹不高興了呢。

你要是再這麼氣爹,別怪我跟三弟對你不客氣。”

週三哥表示自已很無辜,滿腦子都是“關我屁事。”

周老大氣得直磨牙,也就是隻能磨磨牙了,現在滿頭包,

明天連上工都不好意思了,兒子都快娶媳婦了,

這要是讓人知道自已還挨老爹揍,那臉可就真的丟大發了。

把氣喘勻乎了的周老爹開口了,

“老大,以後管好你自已的媳婦,別沒事兒總攛掇你們娘,老四那邊既然已經斷親了,

就別再過去鬧騰了,也別沒事兒惦記人家那邊的東西。

當初可是拿了斷親費的,那錢可是有一半兒已經花在了你幾個兒子身上。

你們要是嫌咱家的臉丟得不夠多,那就繼續鬧騰。回頭都給我滾出去。

明天開始誰問你娘去哪裡了,都給我統一了說是去縣裡看老五了。知道嗎?”

周老大弱弱地開口,“那萬一大隊長把這事兒說出去了呢?”

周老爹現在很想打爆這個蠢貨的頭。

“你當大隊長的嘴跟你似的,像個棉褲腰一樣沒個把門兒的。

要是說白天就說了,至於咱家大半夜的找人嗎?行了,都把嘴給我閉嚴實了。

老大媳婦,尤其是你,要是不怕你兒子以後說親難,就隨便出去咧咧。”

瞬間像是老了十多歲的周老爹佝僂著揹回屋去了。

看著還真有那麼點的蕭索。

實際上,往回走的周老爹,腦子裡都在回憶著這些年家裡的事兒,

在懷疑自已一直不聞不問對兒子們的教育。

啥事兒只要老婆子高興就好。

也在後悔,如果當初自已不是非要娶了老婆子,是不是另外一番天地呢。

可世界上有後悔藥嗎,

大哥死了那麼多年。

老婆子也瘋魔了這麼多年,這個家不像家,看哪個兒子都懷疑不是自已的種。

撓撓頭,坐在炕沿邊上反省自已,這天底下,就沒有比自已更糟心的爺們兒了。

種了一輩子的地,都沒自已腦袋頂上綠。

二天早上,周老爹親自去了大隊部找大隊長開介紹信,想要去鎮上。

被大隊長給拒絕了,拍了拍周老爹的肩頭,

“滿倉,回去吧,過些天你家的就能回家。

你也不用想找什麼關係了。

這次鬧得事兒有點大了。已經被報到縣長那裡了。

你可知道咱們生產隊可是全縣的典型。

多少眼睛盯著咱們呢,你自已好好琢磨琢磨。以後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