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在心裡叫停,阻止了這種奇怪的對話模式。

一屋子除了自已一個人類,還有三個,嗯……三個非人類?

結果只有一個諦聽在說話,而另外兩個不是人的傢伙毫無反應,這讓溫泉感覺自已正處在一個有聲的默劇中。

對方擁有自我意識,好像能夠按著自已腦補的劇本臨場發揮,可能是研究過微表情。

不知道劉沉香和狐斐是真的對此毫無想法,還是他們三個…三個非人類不願讓自已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諦聽聽到溫泉的懷疑,不再主動出聲為他內心的疑惑解答,反倒示意溫泉說話。

“你們一直說非凡人,又叫我泉先,泉先我知道,《博物志》裡面有寫過,鮫人嘛,生活在海里的人魚。”

溫泉清了清嗓子,向三個非人類問道。

“但是我除了喜歡吃魚,以及有一隻叫涮菜的貓特別粘我外,其他的好像跟人魚沒有任何關係,我甚至都不會游泳。”

溫泉又幹笑了一聲,“當然,我長得帥可能也跟美人魚沾了點邊。”

溫泉自以為緩解氣氛的冷笑話沒有得到在座諸位的回應,他說的是事實,沒什麼好笑的。

諦聽作為居委會主任繼續給他解答,這種一問一答的對話模式讓溫泉感覺好受多了,至少他覺得自已有了起碼的發言權。

“你母親是一條泉先,你父親是人,徹底的凡人,你是兩者結合生下來的人妖。”

意識到如今人妖是用來罵人的話,諦聽改口。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稱呼的話,混血兒和半人半妖也可以用來描述你如今的狀態。”

“如今天庭新頒佈的婚姻法絕對保證了婚戀自由,只要雙方同意,不論體系、宗教、種族、性別、年齡是否相同,全都受天庭婚戀法保障。”

“我們不能隨意傷害或者干涉凡人,加上我們怕惹了因果,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都屬於弱勢群體。”

舉頭三尺有神明,諦聽雖然已經是神了,但還是不忘在陳述事實的時候拍馬屁。

“天庭編寫的這些法律主要還是為了保護我們這些弱勢群體。”

溫泉手裡出現一份檔案袋。

“你父母的情況天庭都有記載,這是你父母的資料,你先看看。”

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第一次聽說與自已父母有關的事情,溫泉多少還是有點激動的。

即使是他們拿出來騙自已的,也算是做了功課。

快速拆開檔案袋,溫泉認真的閱讀起來。

七十二年前,溫泉的父親溫柔因為名字過於女性化被領導不喜,被同事排擠,又因為長得周正被人販子拐到了香港。

溫柔在香港結識了賣魚丸的母親泉先,一隻真正的泉先。

泉先在賣魚丸的時候被當地黑社會調戲,那時候天庭對南邊非人類生靈的教化才剛剛開始沒多久,泉先成了九漏魚。

泉先準備先把幾個黑社會應付過去,晚上再去殺了那群一而再再而三的撲街仔。

正在打零工的溫柔看不慣那群黑社會欺負人,挺身而出,被那群黑社會揍得半死。

兩人相識相愛,泉先沒有殺人,因為溫柔教她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人”。

泉先只是小小的懲罰了他們,請了好友河童去嚇唬了他們一遭。

一年後兩人在人類社會登記結婚,住進了天帝花園小區,泉先也懷了孕。

溫柔在去道館祈福歸家路上,遇到一個名為智仗的瘋和尚,看他可憐,給了他一份魚丸。

瘋和尚智仗纏上了溫柔,非要報恩,一直在溫柔的耳邊唸叨著說溫柔身上有妖氣。

溫柔見他瘋瘋癲癲,並不搭理,智仗見勸說無果,綁了溫柔要帶回寺廟給他驅邪。

那會泉先身懷六甲,感受到自已留在丈夫身上的烙印開始向反方向飛速前進,也沒向來得及當地居委會彙報,獨自一妖前去寺廟救溫柔。

等居委會察覺到到城郊有妖力湧現,才發現是自已小區裡最溫柔善良、最招人喜歡、最不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居民泉先,認定了泉先必定處於險境。

居委會成員和小區居民傾巢而出,要前去幫助泉先。

等眾人趕到事發地點,泉先已經瀕臨死亡,那瘋和尚早已不知去向。

溫柔被瘋和尚折磨的不成人形,泉先花光了這些年攢的所有因果點用來保住溫柔的性命和溫泉的存在。

溫柔作為已逝妖族配偶,只要不與人類二婚,是有資格繼續住在天帝花園小區的。

即使人類安全一直受到法律保護,但是溫泉的情況非常少見,處理起來十分複雜。

那時候天界頒佈的法律並不健全,溫泉作為一顆胚胎並不在未化形生靈保護法的保護範圍內。

溫柔擔心溫泉的安危,獨自一人帶著溫泉離開了滿是非人類的天帝花園小區,避開了所有天帝花園小區的眼線,回到了內地。

待到溫泉在海市破卵而出已經過了五十年,溫柔找到了當地的天帝花園小區居委會。

將亡妻留下來僅剩的最後一點因果點用來請居委會幫助泉先褪去魚尾,以人類的身份活在這個世上。

而溫柔早已思妻成疾,在油盡燈枯之際拖著病體將兩歲的溫泉託付給海市雙葉孤兒院。

以夫妻二人的身份透過信託公司每個月給溫泉打一筆費用,用來資助溫泉的生活和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