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楊懷清似乎很忙,林餘朝九晚五都沒有看見過他。

這幾天林餘去上了班,老闆因為她做了MECT手術,給她放假一週,她好像有什麼忘記了,但好像又沒有忘記。

林餘低頭在手機上打著字,手機軟鍵盤發出‘噠噠’的響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脆。

〔傅醫生,術後我感覺忘記了許多我不想忘記的,後期能想起來嗎?〕

林餘在對話方塊裡發出,很快便傳來‘叮咚’一聲。

〔忘記許多是正常的,後期能夠記起來的。〕

〔好的,謝謝傅醫生。〕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手機上螢幕的光亮漸漸暗淡下去,她的朋友很少,因為她有抑鬱症,許多人似乎都對她避之不及。

她今年23歲,吃了8年的抗抑藥物,在將近3000個漆黑的深夜,她獨自一人摸黑爬起來躡手躡腳到客廳倒水吃安眠藥,不敢發出動靜。

林餘感到壓抑,頓時就胸悶喘不上氣來非常難受,渾身忍不住顫抖。

林餘腦海裡浮現出記憶——“媽媽,余余這次考了滿分。”小林餘掏出一份試卷,明晃晃的油條加兩鴨蛋。

林母瞥了一眼,冷淡地嗯了一聲。小林餘低下頭,媽媽好像並不喜歡她,許是察覺到了小林餘的異樣,林母只好道“嗯,很好,下次加油。”

小林餘歪了歪頭,疑惑的看著林母“可是媽媽,這是最高分了,沒有進步空間了啊。”

“那你就好好保持。”這天林母沒有去和她計較,小林餘以為她只要考好,媽媽就不會去和以前一樣對待她,她開始努力讀書。

等到她五年級的時候,林餘才發現原來不論她怎麼努力,林母眼裡只有她弟弟一個人,她的思想封建,自詡養男才能防老,女兒到後面都會嫁出去,有什麼用?養的再好都沒有用,不過是給人做嫁衣!

後面的,林母漸漸不滿足於嘴上了,她開始用棍子打,掃把棍粗的棍子一共打斷了9條,衣架子更是數不清。

夏天的時候,被打斷的衣架子露出裡面的鋼筋,而鋒利的鋼筋抽打在林餘的身上劃出一道道的疤痕,滿是鮮血,以至於她看見斷了的衣架都會忍不住顫抖、害怕。

有次林餘沒有接電話,林母回來後先是問了一番,聽也不聽她說,直接抄起鐮刀做勢要sha了她,還是林父恰好攔下,等林父勸好兩人去放手機充電時,林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鐮刀向林餘劃去,好在林餘伸手擋住了,那傷口深可見骨,血涓涓的流,皮肉在抖動,林餘痛撥出聲,林父從臥室出來見後,趕忙撥打120。

這件事處理時,林母非說是天花板砸傷的,林餘就低著頭,什麼也不說。醫生以要無菌處理傷口為由,將林父林母隔絕在門外。

“小妹妹,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男醫生低頭詢問,眼眸溫柔堅定,讓林餘心安,她低垂著腦袋,似乎在考慮可不可以說。

“算了,哥哥只是個醫生,沒有權利過問,如果冒犯到了,和你道歉。”男醫生垂下眼瞼,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林餘抬起頭,滿眼迷茫,隨後才恢復清明,慢吞吞地說出來。

男醫生大為震驚,瞳孔地震,這天下竟然有這樣的父母!!都說父愛如山母愛如海,她的家長………這可是家暴啊。

他很是憤怒,想要報警,可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只是一個旁觀者罷了,不能多管閒事。

林餘對他勉強笑了笑“沒關係的,能有個人願意聽我說已經很感動了。”

到後面這位男醫生和林餘加了好友,成了好朋友,林餘也基本上會和他說說心裡話,但到後面就越來越少了,直到上一次聊天,是在她做MECT之前。

她基本上都記得,不快樂的忘記了點快樂的也忘記了許多,她不後悔,她學生時期就想做了,但是由於顧及學業加上那位季醫生的勸阻,便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