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啟市,一個最北邊的小城市,雖然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卻因為有著長晝和與地理位置不相符的溫暖氣候而聞名。

城裡有一所著名的學院,因為建立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被稱為礁岩學院,據說礁岩學院地理位置極好,是全市欣賞夕陽的最佳觀景點。

喬傾靠著窗百無聊賴地轉著筆,此刻窗外正是一片美麗的夕陽景色,但她眼神卻頻頻瞥向牆上掛著的時鐘,還有二十分鐘才下課,無聊的一天終於要過去了。

這樣想著,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啪嗒!”一截粉筆甩到了桌面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精準反彈到了喬傾的腦門上。

“錯啦錯啦!”喬傾捂著腦門大叫著站起來,顧不及疼痛連忙鞠躬道歉:“方爺大人有大量,我再也不開小差了。”

方主任站在講臺上推了推眼鏡,嘴唇嘟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啥來,甩給喬傾一記眼刀後就清了清嗓子看著書本說道:“我們剛才講到哪了……”

“臭老頭都快放學了還欺負我。”喬傾憤憤地坐下,又拿起剛剛那隻筆,不過她沒有再轉,只是開始畫起了名為“方老頭”的火柴人。

周圍的同學只敢偷偷瞥她一眼然後默默地把屁股挪遠,聽說這個叫喬傾的學姐之前因為某些問題一直休學,但現在看來好像問題還沒解決,還是遠離為妙。

“那麼同學們,落霞與孤鶩齊飛,讀到這句你們腦海中浮現了一副什麼樣的場景?咳咳,喬傾,你來描述一下。”

方主任悄聲走到了喬傾的座位旁,快速抽走了滿是方老頭火柴人的紙。

“呀!你想s……”喬傾正畫得起勁,草稿紙突然被抽走,她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罵人抬頭就是方老頭本頭,她立馬上演了一出能納入影視教材的“變臉”:

“方,方爺,什麼事情勞您大駕走到最後一排來了?”

方主任做作地品味著滿是他“本人”的草稿紙,眼神都不屑給喬傾一個,慢悠悠地重複道:“落霞與孤鶩齊飛——”

喬傾愣了一下,看向四周的同學,那些學弟學妹本來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看見她看向他們,立馬就變得“忙碌”了起來。

“……”喬傾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突然她好像茅塞頓開一樣,拍了個手答道:“太陽與雪糕絕配!”

“啪!”一記“知識的力量”不輕不重地敲在了喬傾的腦門上。

“吃吃吃你這個大饞丫頭就想著吃!你也不想想和你同級的同學都畢業出去多久了你還在這嘻嘻哈哈!”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捱打,但喬傾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嚷嚷著叫道:“哎喲哎喲方爺下手輕點,感覺你打錯我哪根筋了。”

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連方老頭都沒繼續囉嗦,喬傾抱著頭偷偷睜開眼睛,發現方老頭疑惑地看了眼四周後走到教室門口朝外面看。

“怎麼了?”喬傾問道。

“剛剛好像樓晃了一下……”一個坐在角落的男生幽幽地說道。

不能吧?喬傾心想,她從小在明啟市長大,可沒聽說過這邊有地震呀。

突然廣播傳來了沙沙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了什麼但是好像訊號很不穩定的樣子。

眾人還沒從剛剛的晃動中緩過神來,突然一陣巨大的強震襲來,喬傾一個沒站穩直接摔了個狗啃屎。

“跑!地震了!快跑啊!”方主任站在門口大喊。

“什麼什麼?地震?”

“啊啊救命有地震!”

班裡的學生人還沒從驚慌中緩過神,身體的求生反應已經讓他們跑起來了。

方主任把喬傾拉起來的時候班裡的人幾乎跑光了,喬傾跑到了走廊外才發現此刻猶如地獄一般的景象:

樓外全是老師和學生的喊叫聲,巨大的震動使樓體開裂,天上不是美麗的晚霞,而是變成了血一樣的深紅色。

礁岩學院的教學樓中部樓頂是敞開大天窗,平時站在走廊上往天上看就像一幅美麗的畫,此刻那個天窗上的血紅色就像血盆大口,喬傾不敢多看一眼,扶著年邁的方主任快速逃離。

“哐哐哐哐哐——”

伴隨著巨大的物體倒塌的聲音,喬傾還沒來得及看清情況,就聽到一陣陣尖叫。

“西區樓塌了!還有好多人沒逃出去!”

“快跑啊!我還不想死!”

“扶手塌了!扶手塌了!”

喬傾顫抖著抬起頭,濃濃的煙霧席捲過來,她一邊捂住口鼻咳嗽不止,一邊眯著眼看到濃煙慢慢散去,血色的天空就像血液一樣“倒”進來,為對面那棟變成廢墟的五層大樓蓋上了一層“血布”。

“你快跑出去,別管我了。”方主任鬆開了喬傾的手,他實在是太老了,跑的這幾步路已經讓他氣喘吁吁了。

喬傾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她努力穩住身子,重新拉著方主任的手艱難地下樓。

樓梯和牆面已經開裂,一路上有許多因為摔倒後被踩踏無法站起的人,也有因為樓梯斷裂而摔下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呼吸的人,喬傾的教室在頂樓,她第一次那麼討厭這個教室。

突然一陣強烈的晃動,樓體直接傾倒了,整棟教學樓都是絕望的慘叫。

喬傾狠狠地摔了一跤,結結實實的撞到了牆上,方主任把她和幾個不認識的同學拉起來護在懷裡,她感受不到疼痛,心臟就像要從喉嚨跳出來一樣撲騰撲騰的把耳朵震得難受,她看見許多人尖叫著摔下樓,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她在想:這是夢吧?

有一種強烈失重的感覺,身邊的同學已經大哭起來,她緊緊的抓著方主任的手臂問道:

“老師,我們還能活下去嗎?”

【據悉,救援隊員到達現場後,並未發現任何一名傷者,整個明啟市猶如一座空城……】

“嗶——”

國議廳裡氣氛格外凝重,各國領導人翻看著厚厚的遇難者名單,不,也不能說是遇難者,畢竟現場連一具屍體也沒發現。

最先發現明啟市災難的是一艘途經此地的郵輪。

當時郵輪距離明啟市還有一段距離,本想靠岸補充點物資,突然發現整個明啟市像一張被撕碎的紙一般裂開。

天一下子變成了血紅色,地上開始裂開大縫,再到大樓,整個城市都在搖晃,整個城市都在哀嚎,有人連滾帶爬地跑到港口邊,卻在倒塌大樓揚起的塵埃中消失。

郵輪幾乎是飛似的開了回去,水手和乘客幾乎嚇傻了,後面從他們零散的話語中拼湊出這個驚天的災難。

“全都消失了,是被埋進了活躍的地殼中嗎?”不知誰先開了口。

“不可能,總不能那麼大一座城市,都沒有一個人在屋子裡。”另一個聲音很快地反駁了回去。

廳裡又恢復了寂靜。

“明啟市必須調查下去。”一個老者合上了名冊說道:“畢竟沒人知道這場悲劇還會不會發生。”

說罷,他摘下帽子低頭默哀,其他議員見狀,小聲議論起來,片刻後開始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低下頭默哀,最後所有人都在低著頭默哀。

但他們都知道他們不是在悼念逝者,而是在害怕未知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