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寒獄中,墨離揮去滄海鏡中凡間的畫面,“神君?你為何要救那個女娃?”墨離撫著子鸞的額頭所答非問,“子鸞,你想見兮兒嗎?”訛獸此時眼裡閃爍著光芒,隨即又回頭看看山下的幽冥海,垂頭落淚,心想小主人被抽離神髓,墮入這冰冷的幽冥海中,如今已被冰封千年之餘,怕是魂魄當時就被打散,無法再醒來了吧!記得她曾說,她在這冥海孤身守了不知多少年歲,是時候帶自已出冥海神界了,或許經紅塵,歷歷心劫,回來會抗拒的了這無邊無際的孤獨,哪知這劫確是死劫,如今冰冷的躺在海里,變成墮神,被封在此,訛獸更是心痛難過,眼淚奪眶而出,“神君?你即如此問我,可是有辦法聚魂救主人?”

淚流滿面的子鸞,雖生性愛說謊話,世間恐怕只有那冥海神女才能讓它如此傷神落淚了!墨離溫柔的撫著他,“你自幼便陪在兮兒身邊,知道她是上古冥海神王唯一的子嗣,生來便是神,即便魂飛魄散,只要軀體未散,便不會身歸混沌,如今只是剝離神髓,她因何失了菩提心,自墮神根,你自是知曉因果,一個上神失了那菩提心即便是從那幽冥海中出來,不為墮神,也即成魔,子鸞你若真想救她,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子鸞聽罷閃爍著似狐狸那般無二的桃花眼,眼中閃過一抹綠光,“神君,我那時還小,怎能知曉那半心去了何處,主人帶我出北冥入凡塵,去了南翼國不久便將我封……”糟了,差點說漏嘴。此時墨離嘴角露著一抹邪笑,摸了摸子鸞的額頭,“子鸞,你去熠輝宮告訴陀桑,讓他去冥府一趟,還有那天族的小公主,你去應付下,陀桑可受不了那胡攪蠻纏”“呃……神君,那可人的彩翼可是心心念唸的來尋你,你怎麼又推到我身上,我可受不了那嫉妒的嘴臉,上次幻為女兒身,說你只喜歡我這麼一隻天上地下的絕美訛獸,她都恨不得吃了我,這次再去,莫不是你想讓我被剝皮抽筋,身受重傷而死嗎?神君這不公平……”“哦……?原來你是如此誆她的?也好,如此也止了那些芳心暗許的小桃花。”說罷,手中出現一個綴著鈴鐺的項圈,“這是紫鈴鍾,有危險時便會罩住你,當是贈予你委身犧牲色相的獎勵,你那麼愛說謊,這次遍讓她死了心罷!”只見子鸞甚是滿意,眯著眼睛叼過項圈歡快的跑了出去……墨離靠在長榻上,看著跑出去的小獸,它口中的南翼王朝,恐怕也是他故意說出的!為撬開它的嘴,墨離可是精心布了這麼個局,抬眸看著雲霧飄渺的滄海鏡,只見鏡中浮現出上萬個不同凡世的南翼國,隨即嘴角上揚,訛獸很聰明,他想知道的自是她們下世入凡塵的地方,片刻後,一身紫衣的陀桑出現在榻前,墨離看著手中的經書,並未抬眼:“拿來了?”只見陀桑從袖中取出一枚竹簡附上,“不知君上此是何意?”墨離抬眸,將竹簡彈入滄海鏡,鏡內雲霧縹緲,隨即顯現普化凡世南翼王朝……

王朝盛世,百姓安康,街市繁榮,歡聲笑語,嘈雜安樂,,南翼開國215年,國王軒掣為惑之年,育有四位皇子,兩位明珠,太子軒承為皇后嫡子,二皇子軒昂,玉貴妃所生,武將兵權在握被封定康王,三皇子軒凌為閒散王爺皇后幼子,四皇子軒華離因是皇帝遊走民間與一異國美人所生,自然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所以被放養在宮外的王府裡,皇帝召見才得入宮,其母因身份尷尬,被看護在宅院中不得外出,宮內也不得入,最後在生下軒華離第二年後鬱鬱而終……兩位明珠自是身份尊貴,且都是寵冠後宮的安貴人所生,因榮寵極盛,所以得以與皇子王公貴族的學子們一起在應天府書院讀書識字,長公主子嵐生性溫柔,知書達理,小公主子楚性子潑辣,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是宮裡出了名的小霸王,只能說沒有她得不到的,只有她不想要的,甚為驕縱……

南翼王朝的衰敗,就在太子弱冠之年開始,那一年太子軒承行冠禮,登比日天山祭壇,祭天地,皇上軒掣正式頒佈封軒承繼太子之位,因大典較隆重,滿朝文武凡七品以上官員都在場,甚是熱鬧莊嚴,軒華離也因此入宮隨行前去,殊不知就在聖旨讀完後,天空出現一道炸雷,頓時烏雲滾滾下起了暴雨,眾人只能皺眉比直的站在雨中,太子未從祭壇上下來,他們便不能動,片刻後,宮人抬著軟轎,忙上去接太子,等到太子離去,眾官員早已渾身溼透,雨中的皇子們自是有宮人照拂,唯獨軒華離有些寒磣,身上微有水珠,身邊的宮人見他落魄,也時常欺凌這位不受寵的皇子,自是出門不會帶些東西防備,軒凌看到他未曾帶傘,下著大雨,臉上卻未曾流露囧態,不覺有些另眼相看,便叫軒華離過來避雨,只見他未曾推讓,感謝了聲便雲淡風輕的站了過來,心中更是有些欣賞這個在外放養的皇弟。 大典過後,隨太子路過兩人傘下處,一身白衣的天師隨眼看了看四皇子,頓了片刻,便隨儀仗遠去,眾人陸續散去,軒華離抬眼看了看山頂的祭壇,雷聲隆隆,嘴角上揚,揮手退去身邊隨從,待人都散去後,便抬腳上了那千層階梯,山雨朦朧了臺階上穿著紅色朝服遠去的俊朗身影,傘下的翩翩少年,眉清目朗,未曾有喘息的跡象,彷彿這陡峭的臺階如平地般,毫不費力,祭臺上被雨淋滅的香燭依舊擺在那,看著雨霧繚繞的曠遠青山,紅衣男子如劍鋒般上揚的濃眉下,是一雙深陷的眼眶,眼眸明亮如琥珀,鼻子性感翹拔,嘴角邪笑,稜角分明的臉上,面板略顯蒼白,卻不失英氣……“出來吧!躲在後面淋雨不冷嗎?”祭壇後露出一抹衣角紗縵,清脆悅耳的女聲響起,:“你何時看見我的?眾人散去,你為何不走?”軒華離笑顏如畫,:“本是要走,只是看到祭臺後探頭探腦的你讓我很是好奇。”說罷便抬步向祭臺後走,聽著腳步聲,女子神色雖清冷,可手不住的緊了緊懷中白色的小狐狸,抿了抿唇,決定出去看看這凡人是何相貌,邁出小腳在地上水中踏出一層漣漪,轉角便碰到了走至眼前的紅衣華服的男子,抬眼一望,男子一雙鳳目正瞧著她,長長的睫毛不曾抖動,如星的明眸,正看著她,“”如此俊逸男兒郎,看來人間沒有白走哈!”入眼女子青衣紗縵,發黑如墨長如懸瀑,肌理細膩骨肉勻,鼻尖挺翹,紅唇輕揚,齒如編貝,嘴角兩側的虎牙露出,勝是清麗可人,此刻抱狐女子美目圓睜,抬頭看著他……有美一人,出塵脫俗,如仙如畫,軒華離竟看的有些痴了。

雨聲漸小,祭臺上霧氣瀰漫,軒華離盯著眼前的傾城佳人,此刻對上她如星辰璀璨般的眸,才發現她的瞳色和常人不同,有些微微泛紫,卻異常好看,彷彿看著她的眼就被吸入她的清澈的眼中,華離定神,看到她的衣角也並未沾溼,心有疑惑道:“姑娘非人?莫不是山中精怪吧!”懷中的白狐此時怒目圓睜,似有些生氣,佳人玉手拍拍它的頭,狐狸又哼哼唧唧的把頭埋入她的懷裡,女子淺笑道:“知我非人,你不怕?”軒華離嘴臉上揚,“姑娘絕色天資,即便是妖又有何懼怕,比起世間眾多披著和善的涼薄之人,妖或許更為單純些……在下軒氏華離,不知姑娘芳名?”對面佳人貝齒輕翹“我叫虞兮”……九天寒獄,墨離輕撫鏡中虞兮的眉眼,:“兮兒,你是為他所失菩提心墮了神根嗎?”陀桑見此情此景,心下了然道:“神君,查察司讓我帶您一句話,竹簡上的華離死後,魂魄並未在世間,未有來世,或不在三界六道所歸屬,或已魂飛魄散……”墨離抬眼看著遠處的幽冥海,並未作聲,陀桑拱手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