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散發著青春氣息的校園,日落懸掛在天邊的海平線,在坑窪的水坑灑下一片橘紅色海洋。

美好的,充滿希望活力的。

青春期的小男孩總是對強大的事物有想要挑戰的衝動,對弱小的事物又充滿保護欲。晟延也一樣。

清脆的下課鈴聲響起,晟延早有預備的拉著同桌晟楠的手一溜煙逃出教室,不管身後陳老師的爆發般的怒吼:“晟延你別帶壞你哥哥!”

穿梭在教學樓走廊,晟楠手裡還攥著剛剛的筆和課本,但彷彿已經習以為常,放縱他這個不聽話的弟弟拉著他狂奔在夕陽下的校園。

奔跑帶來的體力損失,讓兩人不得不半路在操場上休息。晟延直接躺在了操場中央的綠草坪上,喘著粗氣,黑色短髮散在地上與草融和。

晟楠累的不行,坐在邊上張著口大口喘氣,又拽拽晟延的袖子:“別躺下,面板容易發癢。”

晟延就乖乖坐到哥哥旁邊。晟延只聽哥哥的話。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兩名初中生男孩肩並著肩、手拉著手,緩緩地走過操場,朝著小賣部走去。他們彷彿有著說不盡的話題,聊個不停,時而相視一笑,時而開懷大笑。

“次噗”晟延熟練的開啟了罐冰鎮青檸汽水,順手遞給了身邊人。

橋之上是閃爍著的餘暉,橋之下是片橘色的海。兩人站在橋邊,一個看著題,一個看著看題的人。

晟楠騰出寫字的手,兩指夾著筆接住晟延遞的汽水。

鐵罐外面結了層冷凝水,汽水在裡面冒著細細脆弱的氣泡。雨後溼潤空氣瀰漫海風的鹹味,混合鼻間淡淡的青檸氣息。

遠處隨著鹹溼的晚風傳來一陣陣蟬鳴,兩個人年少稚嫩的背影被日光映在地面。這時的太陽,記錄著他們的美好。

——晟延6歲,晟楠7歲

一樓落地窗上掛著個歪歪扭扭的“福”字,窗外是鵝毛大雪。一大片白色襯著那一抹紅,好像貼的再歪也順眼了。

“福”字倒是寫的端正,婉轉柔和又不失韌勁。

屋裡暖烘烘的,晟延晟楠靠一起窩在客廳的沙發裡,共同披著一條淺咖色西式花紋羊毛毯。

晟延:“哥哥,你腳好涼。”

“冰到你了嗎?”晟楠小心翼翼的把腳挪了挪。又被晟延拉了回來。

晟延把哥哥冰涼的腳放到自已的懷裡:“沒有,我給你暖和暖和。”

晟夫人靠在晟先生肩頭,手裡還在織東西。

“媽媽,我可以和哥哥出去玩嗎?”晟延懷裡還抱著哥哥的腳,探頭問晟夫人。

晟夫人先是沉默,又回答:“好的,正好你倆的棉襪織好了。”隨後用手肘蹭了蹭晟先生。

晟忤耐心的放下了那本書,眉眼間盡是溫柔:“好看,我老婆就是心靈手巧。”

出門前晟夫人往他倆身上看了一眼,發現晟延沒穿襪子,疑惑且生氣:“晟延,大冬天的為什麼不穿襪子?”

晟延沒想騙人,他覺得天經地義:“哥哥腳冷,應該穿兩雙襪子。”

最後還是一人一雙棉襪子。

——今

雨後空氣潮溼悶熱,天氣異常壓抑。昏暗偏僻的小巷,伴隨近處樹上的蟬鳴,隱約傳出辱罵和打鬥聲響。

沈楠(晟楠)縮在牆角,頭埋進雙臂,握緊冰冷的雙手,任那些人凌辱打罵。地上的石磚很溼潤,他全身都溼透了。

好像已經習慣了。

“他媽的笑死我了,跟我物件弟弟爭獎學金?你還真是處處都能招惹我。”帶頭的張亦指間隨意夾著根點燃了的雜牌煙,左臂環著個紅髮女孩。女孩叫季姝。

季姝嬌笑道連連,親暱的俯身用口接過張亦手中的煙,吸了一大口。

“沒m的孩子像根草~”季姝嘴裡哼哼著調子,隨後惡劣的吐出一口濃煙。引得後面一群人鬨堂大笑。

季姝走到沈楠面前,俯下身。虛情假意的看著他,嘲諷似的:“長這麼大沒抽過煙吧,好學生。我讓你嚐嚐多爽。”後幾個字咬的用力。

一隻手按著沈楠的肩,另一隻夾煙的手使勁把煙往他嘴裡塞。

沈楠不張口,還被煙燻的咳了幾下。季姝沒生氣,把煙轉了個方向,點燃的那一面朝著沈楠。季姝把煙狠狠碾在了他的嘴角,她的關節都在用力壓,直到煙被壓熄滅,沈楠都沒躲。

他只是眼神空洞迷離的望向巷口。

他渴望一個人來救救他。

等那群人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逐漸遠去後,沈楠這才如夢初醒般緩緩地直起身來。他身上穿著的衣物早已被雨水完全浸透,溼漉漉地貼在面板上,讓人感到一陣寒意。

他俯下身去,艱難地撿起那個被遠遠扔出去的書包。開啟一看,裡面的一些資料已經溼透了,紙張緊緊地黏在一起,難以分開。沈楠心中暗自嘆息一聲,索性將那些潮溼受損的資料統統扔掉。

沈楠拖著疲憊不堪又無比狼狽的身軀一路走回家。

這是一個地處偏遠且略顯破舊的小區,人少,相應地租金也較為低廉實惠。

沈楠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進房間後,像洩憤般將沉重的書包隨手一拋,任由它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隨後,他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向浴室。

他看著鏡子裡自已的嘴角,也懶得上藥了,只是洗臉有點疼而已。

沈楠平時為了省錢洗澡很快,但他這次在浴室待了不知道多久,一直拿冷水淋自已。他的身子薄,蹲坐在那裡發顫:“一切都不如意。”

只是因為小區今天沒有供熱水。

他的身子冷若冰霜,唯有臉上兩行淚如火般熾熱,熱得發燙。

沈楠吹乾頭髮坐在書桌前,身上穿著一件簡約而舒適的無印黑T恤,戴著一副精緻的細框銀絲眼鏡,增添了幾分書卷氣。

他的近視已經很嚴重了,大概是因為經常在昏暗的環境下學到凌晨。也去配了眼鏡,但不敢在學校戴——他沒那閒錢修。

窗外又下雨了,淅淅瀝瀝的砸在窗戶上。

手機突然響起一聲微信提示音。

『晟先生:你弟弟回國了,去你那暫時住著,這個點差不多到了,接著點。』

這是晟先生加上沈楠好友後給他發的第一句話,三年來第一句話。

『沈楠:嗯。』

天空陰沉沉地飄著細雨,沈楠手持一把黑色雨傘,步伐匆匆地走向車站。當他抵達車站時,目光立即被淹沒在人山人海之中,但目光還是鎖定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晟延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上,百無聊賴地轉動著手中的行李箱。他的眼神迷茫,彷彿在等待著什麼,又似乎只是單純地消磨時間。

沈楠在遠處凝視著晟延,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距離他們上次相見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這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如今再次重逢,他發現晟延變了許多,但那種熟悉感依然縈繞心頭。

晟延的頭髮比以前更長了一些,臉上多了幾分成熟與堅毅,但面龐依舊熟悉。

沈楠沉默地舉著傘,緩緩地走到晟延面前。

\"哥哥!\"晟延抬起頭,臉上洋溢著燦爛,然而這笑容並沒有融化沈楠眼中的冷漠,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晟延,便冷冷地說道:\"……別亂叫,我不是你哥。\"

說完,沈楠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一把奪過晟延手中的行李箱,然後轉身離去,留下晟延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著沈楠漸行漸遠的背影,晟延心中滿是失落和委屈,但還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那......叫晟楠?不太合適吧......\"晟延一邊小跑著追上沈楠,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改名了。叫沈楠。”沈楠的聲音在黑夜的雨中像縷寒氣,冷的晟延發顫。

從車站到小區,晟延像個犯錯的孩子般亦步亦趨地緊跟在沈楠身後。他低著頭,心裡莫名忐忑和不安。

回到家,沈楠將行李放在地上,然後面無表情地對晟延說:“自已把東西收拾好。”說完,他便轉身走進了廚房,留下晟延一個人站在原地。

晟延望著沈楠的背影,心裡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哥哥似乎與記憶中的模樣相去甚遠——他變得更瘦了,面容也越發精緻好看,但那冷漠的神情卻讓晟延感到有些許陌生。哥哥身上有許多傷。即使可能有些討厭他,但哥哥冷淡人的樣子也很可愛。

沈楠左手提著個塑膠袋,右手隨意地垂在身側,走到晟延面前後,將袋子像扔垃圾一樣丟到了晟延懷裡,並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吃。”

晟延一臉莫名其妙地接住袋子,開啟一看,裡面裝著蘋果味優酸乳和麵包。

“哥哥我不餓。”晟延抬頭看著沈楠說道。

“那就閉嘴不吃。”沈楠面無表情地回答道,然後便不再理會晟延,轉身準備回房間睡覺。

然而,還沒等他邁出腳步,就感覺自已的手被一股大力拉住。晟延緊緊地攥著他的手腕,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

“哥哥你嘴怎麼……”晟延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楠粗暴地打斷。

“不想被我趕出去就閉嘴。”沈楠惡狠狠地瞪著晟延,眼中滿是不耐煩。

面對沈楠的威脅,晟延不僅沒有退縮,反而迎上了他的目光。

沈楠被晟延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別過頭去,試圖避開晟延的視線。

晟延緩緩抬起手,俯身輕柔地撫上沈楠的嘴角。沈楠頓時愣住了,身體變得僵硬,一動也不敢動。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晟延,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情緒。

\"有點嚴重,必須要塗藥......\"晟延皺著眉頭,輕聲呢喃道。

\"哥哥你被人打了嗎,身上怎麼這麼多傷?\"晟延一臉擔憂地看著沈楠,又小心翼翼地抬起沈楠的胳膊檢視。

“手還是這麼涼……”

沈楠這時才意識到自已忘記掩蓋傷口,急忙想要把手抽回來。

然而,晟延卻已經俯下身來,毫不猶豫地掀起了沈楠的黑色 T 恤。瞬間,少年那細薄白嫩的腰肢展現在眼前,上面佈滿了深淺不一的猙獰疤痕。

\"哥哥...這是誰幹的?\"晟延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不小心自已弄的,管那麼多幹嘛。\"沈楠的臉色微微一變,一抹緋紅迅速爬上臉頰,他有些慌張地移開視線,想要逃避晟延的目光。

\"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哥哥……\" 晟延喃喃自語著,他緊緊地將沈楠纖細柔軟的腰環住,他把頭深深埋進沈楠的脖頸間,輕輕地磨蹭了幾下。

一股清新氣息清泉般湧入了晟延的鼻腔,是沈楠洗完澡後的味道。這種味道帶著淡淡的香皂味和水氣,穿透面板直接沁入心底:“哥哥你身上好香。”

沈楠身體一僵,滿臉緋紅地愣住了:“靠這麼近幹什麼?”

晟延不抬頭,依舊將頭埋在沈楠脖頸間問:“我們小時候不這樣嘛?”

聽到這話,沈楠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