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唐如酒停下腳步,朝封洛塵看去,封楹楹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唐董,請往裡走。”

雖然唐如酒年紀比她還小几歲,但唐如酒已經是一家跨國集團的董事長。

她覺得,她已經很會投胎了,但比起唐如酒,她還是差了一大截。

“不用了,”唐如酒看著封洛塵,淡淡的說,“我就是為他而來的。”

“什麼?”封楹楹吃驚的睜大眼睛,也看向封洛塵,“唐董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只是我手下一個犯了錯的保鏢而已。”

“沒有認錯人,”唐如酒嗓音甜美,語氣卻十分清淡,“他叫封洛塵,對嗎?”

封楹楹猶豫著緩緩點頭:“對……”

“我和他曾有一面之緣,他曾經幫過我……”唐如酒看著封楹楹,唇角微勾,目光卻冰霜般冷凝,“我聽說,他得罪了封小姐,被封小姐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欠他一個人情,不忍心他經受這些非人的折磨,想請封小姐首肯,讓我把他帶走。

當然,作為交換,封小姐如果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盡力。”

封楹楹看了封洛塵一眼,咬唇:“你……你想帶走封洛塵?”

“對,”唐如酒點頭,“聽說,封洛塵的戶口在你們封家。

我想帶走他,連他的戶口一起遷走的那種。”

封楹楹皺眉:“洛塵是我爸媽收養的孤兒,從小在封家長大。

他名義上是我的保鏢,實際上,就和我的親人一樣……”

“親人?”唐如酒挑眉,瞥了垂著頭一動不動,連死活都看不出的封洛塵一眼,清淡的眸光倏地變得冷厲,“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親人的?”

封楹楹抿了抿唇,皺眉說:“他犯了錯,理應受罰,這是我們封家的家規。

我知道唐董背景雄厚,財雄勢大,可這是我們封家的家事,封總再怎麼財雄勢大,也無權過問我的家事!”

“他犯了什麼錯?沒保護好你,導致了你的流產?”唐如酒冷笑,“你是被你老公推流產的,你們兩口子動手打架,他一個保鏢怎麼插手保護你?

就算你有理,他失職,也罪不至此吧?”

她抬手指向封洛塵身上層層疊疊的傷痕,怒意上湧,氣紅了眼:“別說他是個人,就算他是隻貓、是條狗,你也沒權利這樣對他!

馬上放人,讓我把他帶走。

不然,我立刻報警,告你故意傷人罪!”

她不知道書中有沒有法律、有沒有警察,但她來了!

她所在的世界,就要有法律、有警察,誰也沒權利動用私刑,把人折磨成這樣!

封楹楹瞳孔一縮。

她把封洛塵當成她封家的家奴。

她覺得,她對封洛塵有生殺予奪之權。

即便被人告到警察局,她也有把握封洛塵不會追究她的法律責任,沒人可以奈何她。

可如果控告她的那個人是唐如酒,就未必了。

唐如酒不但是國外某小國的首富繼承人,聽說,她還擁有那個國家的皇室稱號,是皇室中的一員。

牽涉到唐如酒的事,是可以上升到外交高度的。

再加上唐如酒本人有權有勢,如果唐如酒非要和她較勁,她未必能鬥得贏唐如酒。

身為封家大小姐,她此生沒有懼過任何人。

可此刻,面對唐如酒,她膽怯了。

她內心的膽怯,讓她很憤怒、很惱火。

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得罪唐如酒。

她握了握拳,拼命的將心頭升騰的怒火壓下去,扯出一個笑,柔柔的說:“唐董看中了洛塵,是他的福氣。

可是,對洛塵來說,封家就是他的家,我們都是他的親人。

他曾經發過誓,一輩子效忠封家,哪都不去。

唐董想帶他走,可能覺得是為了他好。

可如果唐董的決定是罔顧他的想法,就是好人辦壞事了。

唐董,您說是這個理吧?”

“嗯,是這個理,”唐如酒點頭,“那不如,讓我問問他?

如果他願意跟我走,就讓我帶走他。

封小姐意下如何?”

封楹楹看了封洛塵一眼:“可以。”

封洛塵就是封家養的忠心耿耿的一條狗。

就像網上流傳的影片中那條被主人用鐵鍬砸了一下,砸的頭破血流,主人一喊,又屁顛兒屁顛兒跑回去的土狗一樣。

她相信,不管她怎麼折磨封洛塵,封洛塵都不會離開封家。

唐如酒走到樹下,盯著一動不動的封洛塵看了幾秒,回頭看封楹楹:“能讓人把他放下來嗎?

這樣說話,不方便。”

封楹楹心裡十分不快,卻不敢發作,忍著怒氣和憋悶點頭:“當然。”

她揮了下手,有人跑過來,把吊在樹上的封洛塵放了下來。

他是被鐵絲吊著的。

細細的鐵絲深深的勒進他雙腕間的皮肉裡,深可見骨,血肉模糊。

被人放下後,他就無知無覺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看著身上鞭痕、烙痕、刀傷,各種各樣的傷痕疊了一層又一層的封洛塵,唐如酒說不出是生氣還是心疼,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

她蹲下身,也不嫌髒,扶起血肉模糊的封洛塵,讓他的上半身倚靠在她的腿上,右手按壓他的人中穴。

她按壓了好一會兒,封洛塵才眼皮顫動,緩緩地睜開眼睛。

他的臉上不知道被扇了多少個耳光,雙頰都遍佈指印,嘴角青紫,眼皮腫著,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細細的縫。

對上唐如酒低頭看他的視線,他意識恍惚,迷迷糊糊的想:這……這好像不是大小姐的眼睛。

雖然大小姐的眼睛也很漂亮,這雙眼睛卻比大小姐的眼睛更烏黑、更清澈。

像是最名貴的寶石,清透澄澈,不染一絲塵埃。

他渾身上下都疼。

疼的厲害。

疼的他沒有心力分辨現在是什麼情形。

他只模糊記得,大小姐說他犯了錯。

不可饒恕的錯。

他沒有坐著或者躺著的資格。

只能被吊著打,或者跪著接受懲罰。

可現在,是怎樣?

為什麼他既沒有被吊打,也沒跪著被懲罰?

“封洛塵,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唐如酒撥了撥他額前散落下來遮住半邊眼睛的碎髮,柔聲說,“我叫唐如酒,我曾經欠過你一個人情。

知道你現在被封楹楹折磨,我想還你的人情,帶你離開封家。

你願意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