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考慮到在傳統禮節上我確實應該盡地主之誼,最後還是我親自下廚,用僅剩的一兩豆芽煮了半鍋面,再加上兩個水煮蛋,和他分而食之。

孫時豫不回家確實在很大程度上赦免了我和劉野,但和前男\/女友共處一室的某種微妙氛圍,終究還是在吃完麵、洗完碗後,無情地纏繞住了我們。

最大的一個問題是:我們該做點什麼呢?聊天敘舊?噓寒問暖?還是頭腦風暴,商討一下到了不得不面對孫時豫的那天,我們究竟該如何處理?

我:“......”

他:“......我們乾點什麼?”

我閉上眼,痛苦地考慮現在去掃地拖地是不是顯得太過生硬,突然靈光一閃,指指書房裡那張荒廢很久的床:“今晚你睡這兒,可以吧?把床先收拾出來吧。”

十五分鐘後,我們面對著這張嶄新清香的床,再次面面相覷。

“你要不,去洗個澡?”我一心只想給我們各自都找點事幹。

“好。”他拉開揹包,從鼓鼓囊囊的袋子裡用力抽出一件皺巴巴的T恤,“但是我沒帶毛巾。”

不管是前男友還是現男友,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大的恩怨,男人之間總有很多共同點——比如出門必備的私人用品,他們永遠帶不齊。託孫時豫的福,家裡有好幾張嶄新的毛巾可以供他挑選。不知道孫時豫要是知道他此生最大的情敵不僅要睡自已家裡的床,還一來就用上了女朋友給自已準備的毛巾,會不會拎著我和劉野的後頸皮,直接把我們從視窗丟出去。

洗洗漱漱又過了一個小時,終於,穿著T恤大短褲的他和穿著T恤大短褲的我,再也找不到任何合乎情理的該做的事情了。

於是我們只好開始說話——

“你明天有什麼安排?”我還是很想知道他到底過來幹嘛。

“沒有安排。你呢?你好像是在家辦公吧。”

“對啊,那明天我上班你幹什麼,在家乾坐著啊?”

“嗯,現在我也沒想到要幹啥,再說吧。”

他殺死了這個話題。

“我明天早上八點就要起床哦,八點半上班,到時候肯定會吵醒你。”

我禮貌地告知自已的作息時間,希望他做好早起的心理準備。畢竟他將要睡的這張床就在我的書桌背後,我絕不允許在我辛辛苦苦打工的時候,有人在我背後睡大覺。

他點點頭,“沒事,你上你的班,我不打擾你——你幾點睡覺?”

我看看手機,十點剛過兩分,這個時間禮貌得剛剛好,既不用假裝自已身體不舒服要先休息,也不會因為話沒說完而導致雙方熬夜,是各回各床的黃金時段。

我抓起手機,朝他揮揮手,“十點了,刷會兒手機也該睡覺了,拜拜,我過去了。”

他悶悶地“嗯”一聲,拿起手機開始無目的地滑動頁面。

關好臥室房門,大腦突然開始自行播放音樂:“我們變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後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我撫胸嘆息:也沒人告訴我“各自曲折”還能折成一個圓圈再相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