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南說這話是無意的,他不知道雲生的過往,只覺得雲生和自已一樣是發生一些事以後來找外婆的。

挺羨慕能跟外婆一個姓的,他雖然姓扶,但是他並不知道這個“扶”是來自哪一個男人,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麼直到他出生也不願讓他跟著姓夏。

“我是夏知了和雲雪梅撿來的。沒人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那時候夏知了剛和你媽和舅舅吵完架,其實也不是很接納我。否則我可能叫夏生。”雲生說的輕鬆,甚至還扯出一抹笑來,尖尖的虎牙似乎在說我不在意。

偏偏燒傷了扶南的心,他知道自已說錯話了。但是沒有時間逆轉術,他不能回到上一秒去阻止上一秒的扶南不要說這個話。

說話的明明是雲生,難受的卻是扶南。

“對不起。”扶南說。

雲生看著扶南這副模樣心裡暖暖的,明明應該是要告訴扶南他沒事的,偏偏話到嘴邊一轉:“所以啊!小扶南我已經被拋棄了一次了,你就不要讓我有第二次了好不好?”

說出這話的一瞬間,雲生覺得他好壞,像是個天生的壞種。明明時間早已經把這一切給沖淡了,可他偏要在看不出痕跡的面板上劃出一個傷口,裝作鮮血淋漓的樣子讓扶南心疼他。

扶南靜靜的抱住他,抱的很緊。

他沒有說話,行為替他說了。

這是他們認識後,一起睡的第三晚。

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意義。

第一次各懷心思。

第二次重逢。

第三次相愛。

雲生比扶南睡的晚,也容易醒。

半夜他醒了一次,被熱醒的。

如果兩人還是原先的關係他肯定是不願意在床上待著的。

六月的天,彷彿空氣中都帶有熱氣,醒了待在床上捂出一身的汗水來著實在是算不上舒服。

今非昔比,現在還在睡夢中的是他的愛人,扶南睡著的時候很乖,會下意識把自已縮成一團。之後一動不動,基本上一晚上就是這個姿勢了。

雲生半夜發現扶南這個動作時只當他是怕冷留下的習慣。而不知道這一個個習慣後面留下的是一些不願提及的過往。

……

早上扶南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已被人抱住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但他還是愣了一會。

他轉了個身和雲生對上了眼,這才發現雲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睜眼了。頓時有些又氣又惱,他剛才轉身的時候怕把雲生驚醒,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期間雲生搭在他腰上的手還捏了一下,嚇的他僵硬的不敢轉身,好不容易轉身了結果和怕他醒來的人眼對眼。

扶南:“……你故意的。”

雲生忍著笑意裝傻充愣:“你說什麼?”

扶南無語,但也沒說什麼。因為再說下去,今天誰都得遲到,兩人離的太近了,說話時對方的鼻子都悉數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兩人又都是青春正盛的人,一般早上自已一個人都說不清楚,更何況現在還是兩個人。

兩個相愛的人。

……

昨天扶南把雲生從車棚逮回來了,所以今日是雲生馱著他去上的學,這場景和第一天時一模一樣。

扶南閒不下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他語調懶懶的:“我之前說你像是駱駝祥子裡面的祥子,我像是你黃包車上的租客。是我說錯了對不起。”

聽見扶南聲音雲生一時間也想逗逗他,於是張口就是:“你是虎妞。”

“雲生。”

“嗯。”

“聽說過一個成語嗎?”

“什麼?”

“同歸於盡。”

兩人到了學校車棚裡,雲生才猛然想起什麼來,他拉住扶南神色緊張:“扶南,我剛想起一件事情。”

“你說。”這些日子扶南還有什麼沒經歷過,先是小舅生病被迫轉學,再是外婆不願意他留下以及舅舅拒絕撫養他。

本以為這日子不能再糟糕下去了,結果才發現生活這次開場,先是遇見個腦子不好使的舔狗堵人,再是遇見糟心的餘昌。

隨後你發小告訴你喜歡你。

這日子過的相當精彩,現在還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我昨天忘記給外婆說了。”雲生說完去看扶南,發現扶南神色一切正常才敢繼續說下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外婆應該在班裡了。”

與雲生的慌張失措扶南就顯得很平靜。

“行。走吧。”扶南聽完倒也沒有多震驚,一副事情本該如此的樣子。

講真,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不可能躲著夏知了他們一輩子,日子還長,與其一直躲著偷偷摸摸,倒不如直接坦然面對。

反正走到了這一步,是不可能回川瑤了。

左右都是最親的人,一心想著的也只是希望他有個好點的未來,如果不是為了兒孫的將來怎麼會有老人把孩子趕出去呢?

這個道理扶南是明白的。

兩人剛到教室門口,就聽見教室裡躁動不安,其中不少同學一邊看書一邊偷偷打量著坐在雲生座位上的夏知了。

夏知了沒有鬧,只是坐在座位上,相反在她邊上站著張翎,張翎反而比她更為嘮叨:“阿婆,雲生他不是沒有把握的人,昨天晚上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你別擔心。”

肚腩昨晚接到夏知了電話也一晚沒睡,陪著老人到處詢問,挨家挨戶的問雲生的去向。

現在她站在講臺靠窗戶的地方,捏著眉心看著窗外的操場。

“報告。”是雲生的聲音。

夏知了聽見熟悉的聲音,慌忙的從座位上起來,動作幅度過快,椅子沒有完全拉開,險些絆倒。

“外婆,小心。”扶南動作很快,衝上去把夏知了扶住了。

夏知了看著面前的兩個少年,露出一個苦笑來擺了擺手:“上課吧。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說完沒有逗留,帶著蹣跚的步伐從教室裡出去了。

下課後,兩人被叫到了辦公室裡。

肚腩看著他們,捏了捏眉心一副疲倦的樣子:“你們是兄弟?”

“不是親的。”雲生如實回答。

“這不重要。”肚腩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後很不解的看了眼扶南問:“你那天說的認錯了怎麼回事?”

雲生不知道這其間的彎彎繞繞,直覺告訴他是他請假那幾天的事情,果然下一秒就聽見肚腩說:“堵你的那個男生叫做夏光。你們倆的關係……現在知道了。直接帶回去修理一遍得了。結果你一句認錯了,黃主任逼著人寫了五千檢討。這不前幾天請假了,今天剛回來待會要當著全校的面檢討。”

肚腩本以為自已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扶南會有所表示,結果這人只是淡淡兩字:“不熟。”

肚腩一句話說的馬馬虎虎,扶南也沒明白只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發現自已和夏光真沒有什麼交際,唯一的交際就是此人叫了一群人把自已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