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深到家的時候,家裡的電視機放著幾天前不知道什麼衛視的晚會,媽媽靠在爸爸的肩上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有時候還會拍拍坐在旁邊江楚凡,告訴他這個小品到底有多好笑。

江亦深關上門,大門發出的聲響並沒有讓這家人的注意力轉移半分。

江亦深已經習慣了被當做空氣的日子,一頓烤肉已經讓他恢復了理智,對著這家人只剩下譏諷。

江亦深淡淡開口道:“我回來了。”

剛剛還在說笑的一家人突然沒了聲響,靜了片刻後,媽媽最先開口說道。

“小深回來了。”媽媽抬頭看向他,並沒有招呼他過去坐,繼續說道:“吃飯了吧。”

江亦深嗯一聲,將沒吃完的烤肉放在冰箱,打算直接回自已房間,卻在剛踏入房間的一刻被父親叫住。

“江亦深,你過來。”江父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江亦深走過去,拉開一張餐桌旁的椅子,坐下,說:“怎麼了。”

“小深,你不是在A市工作嗎,還能賺這麼多錢,你弟弟辭職了,你幫他在A市找一份工作。”媽媽說道。

江亦深抬眉,問:“為什麼辭職?”

“那工作累死人,一個月才5000塊,鬼才幹。”江楚凡不屑道。

江亦深好笑:“哪有不累白給錢的工作?”

江父見江亦深臉上的譏諷,氣憤地罵道:“江亦深,你什麼意思,不想給你弟弟找工作就直說。”

江楚凡朝江亦深翻了個白眼,回懟道:“你打個遊戲就能賺這麼多錢,打遊戲能有多累,呵,就是不願意給我介紹工作唄”

江亦深起身,看向面前憤怒的兩個人,眯起眼睛,冷漠道:“你以為誰都有資格賺這麼多錢?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江母氣急:“你怎麼跟你弟弟說話呢?我沒有在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給你弟弟找個工作!”

“不可能。”江亦深起身,往房間走。

江父吼道:“站住,膽子肥了,這是你跟爸爸媽媽講話的態度嗎?如果不是我們···”

江亦深回頭看著生氣的父母和看好戲的弟弟,輕蔑一笑,說“我應該感謝你們收養我,不然我可能已經死在了不知名的路邊,可是你們把我當過你們的孩子嗎?小時候我沒吃過一頓飽飯,因為你們覺得我吃了他就沒得吃;不給我學費,我連高中都沒讀完就去工作;讓我每個月往家裡打錢然後一分不差的轉給他;至今還透風漏雨的房間和房間裡的遊戲機,CD,手柄,甚至桌子,椅子你們都搬到了他的房間。你們竟然還要讓我覺得愧疚,我有什麼好愧疚的,欠你們的還沒還夠嗎?”

“我們····”江母狡辯的話被江亦深打斷:“我沒有覺得我是你們的孩子,也別要求我愧疚,他的工作我不可能幫忙。”

江亦深抬腳朝房間走,江父伴隨氣急的喘息聲的吼道:“行,行,行,那我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江亦深聞聲回頭看著江父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江母焦急的幫江父順氣,江楚凡無聲的瞪著他像是在示威。

江亦深看向他們的眼裡滿是悲憫,淡淡地開口道:“我從來沒覺得我有爸媽。”

“好,那你滾,那你給我滾!”

江亦深回到房間,攤在床上,聽著外面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喃喃道:“摔碎了幹嘛,又不捨得買新的。”

江亦深看著被微風輕輕拂起的窗簾,不禁的想起以前。

在沒有江楚凡的時候,江亦深還是很幸福的,那間最暖和的朝陽的臥室是他的專屬,雜物間裡有很多專屬於他的玩具,週末有時候會去爺爺奶奶家,等待他到來的不僅有爺爺奶奶溫暖的擁抱,還有他們專門給他準備的小零食和小玩意。

也許是快樂的日子總歸短暫,儘管江亦深鬧了很久,那間溫暖的臥室還是讓給了所謂的弟弟,父母將雜物間隨意的收拾了一下,按上床,將屬於江亦深的東西隨便的堆放在地下,江亦深只能自已拾掇一些紙盒子將那些被愛過的痕跡收藏起來,好好的堆放。

H市的冬天一直很冷,雜物間的窗戶總是關不牢,雖然江亦深告訴過爸爸很多次,但是他總是隻記得下班後帶一個小玩具給江楚凡。冬天的冷風呼嘯著穿過並不嚴實的窗,江亦深總是在被子裡蜷成團讓自已可以獲得些許溫暖。

直到他八歲那年,江楚凡總是手裡拿著玩具槍追著他打,江亦深慌不擇路的撞到了江夫江母的衣櫃。櫃門猛地被撞開,櫃裡的檔案散落一地,江亦深趕忙撿了起來。

檔案裡面夾著一張收養手續。

江亦深恍然大悟,改變的父母好像變得理所當然。

不知躺了多久,外面已經沒有聲響,江亦深嘆了口氣,起身,開啟衣櫃,拿出羽絨服和大衣,隨意的塞進揹包裡,走出房門。

門口是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江亦深想起沒吃完的烤肉還在冰箱,轉身提溜上烤肉,離開了這個荒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