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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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伍子期就順利小學畢業，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縣內的重點初中。
自那流浪漢離開，老人給了他一個筆記本之後，他就越發沉默寡言了。
只是在劉嬸面前不曾表現出來，還時不時給她講自已在書上看到的笑話，路上遇到的事情。
一回到臥室，躺在床上，靠在床頭，他就總會摩挲著那本不算厚的本子。
上面寄託了父母對他的全部思念，也是他所知道除了那柄刀外父母留給自已的唯一東西。
很多時候他都會羨慕那些有父母陪的孩子，可從未怪過自已的父母。
或許現在自已的安定就是父母留給自已最大的禮物了。
開學那一天，劉嬸照例會來送他。
伍子期是知道流程的，可劉嬸說什麼也放心不下，像是裝了什麼心事。
一路上，兩人坐在大巴車上閉口不言。
劉嬸快奔四十了，今天卻穿了一條白色的碎花裙子，看起來比往日居家婦女的形象年輕了不少。
眼角那些細小的褶皺也被淡淡塗上了一層粉底，叫人看不出來。
這像是奶奶口中所說的劉嬸剛來小區的裝扮。
奶奶說，那本應該是一個站在陽光下喜笑顏開的燦爛的姑娘，卻不知怎的這般模樣。
一直到進了校門，劉嬸盡心盡力地為他一切都準備好，諸如飯卡，水卡之類的。
她都沒說話，伍子期也只是站在一旁由劉嬸忙著。
今天是不對勁的，劉嬸肯定有話要說。
校園燥熱的風並沒有吹亂他的思緒，只是靜靜地將劉嬸送出去。
兩人如同母子般走在街邊，臨近學校的街上向來是各種小販的聚集地。
“子期，你吃糖葫蘆嗎？我給你買根。”
“好。”
劉嬸走到販賣糖葫蘆的小販前，取出三塊錢：
“一根糖葫蘆。”
“好嘞美女，送兒子來報名啊。”小販笑著接過錢，遞上一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
“啊？是啊，這不開學了嗎，他還這麼小，放心不下。”
“哈哈，應該的嘛，作為父母都想孩子平平安安的嘛。”小販笑著回答。
“哈哈，是哩。”
劉嬸買了糖葫蘆，撕去外面那層透明塑膠，遞給伍子期。
伍子期咬了一顆，繼續陪劉嬸走到車站。
一路上那些送學生的家長紛紛被劉嬸吸引，她的氣質著實有些不像小城婦女。
左手的關節處提著白色的包，右手搭在彎曲的左手上，站的端莊。
活脫脫一個大家閨秀。
“子期啊，我要回去了。”劉嬸直到看見大巴車，才回過頭，眼角的妝蓋不住閃閃的光。
“回家嗎？劉嬸。”伍子期似問非問道。
他知道，劉嬸回的不是那個小區，那個小區不是她真正的家，那只是一個居住的房子。
還可能是暫居的。
他並不知道劉嬸是從哪裡來，但肯定是與家裡鬧了矛盾，還是一個很大的矛盾，以至於一連十幾年沒回家。
不知道家裡人有沒有找過，可能找不到吧，國家這麼大，資訊也沒那麼流通，找一個人應該很困難。
至於什麼地方，劉嬸也從未提及，伍子期也不方便過問。
“嗯……可能……”
“沒事的，劉嬸，不回來也沒關係，我可以照顧自已了。”伍子期替劉嬸說完接下來的話，“這裡也是你的家，歡迎隨時回家！”
“好……好……”劉嬸終於繃不住，淚水打溼了她精心畫的妝，“我一有時間就會來看看你，如果可以的話。”
“沒事的劉嬸，不要有心裡負擔，我已經長大了，會好好照顧自已的。”伍子期見劉嬸仰著頭砸吧眼睛，取出紙巾遞出去，“我隨時等著您回來。”
劉嬸輕盈地上了大巴，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淚眼婆娑地看著伍子期。
眼中滿是柔情，不需言語，此中已傳遞萬種情。
很快大巴就發動了，向著他們來時的方向回去。
伍子期站在原地，眼中的大巴，那個靠窗的女人逐漸消失在模糊的視野中。
今天的天氣是那麼燥熱，伍子期的內心卻有些空落，就像是什麼東西被挖去了一層，任憑什麼也無法填滿。
糖葫蘆，糖葫蘆。
這糖葫蘆竟然是鹹的。
奇怪，怎麼會是鹹的呢。
此後的中學，沒有了劉嬸，他的生活就越發孤獨了。
寢室的室友也因為他的孤僻沒能與他玩到一塊。
他總是頂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表情，和那平平無奇的臉，實在融入不了這個班集體。
不過好在，他的成績特別好。
什麼程度呢，也就是領先第二二三十分。
成績好向來是受人尊敬的，他也不會擺著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同學來問問題他一定會回答的。
只是有時候會疑惑，一道簡單的題，他們怎麼總能用那麼複雜的思維以及公式。
一道題他有時候只需要稍加提醒別人就會懂，或是幾何的一條輔助線。
又或是一個簡單的思維導圖，就能拯救一個迷路在知識的海洋裡的少年少女，從而更加受他們的崇敬。
也僅僅如此而已。
因為他實在是太難接近了，但凡是聊一點題外話，他總能讓人無法回話。
如同一個無情的聊天終結機器。
甲同學：“哎！伍子期1你看外面，好美的晚霞！”
伍子期：“嗯，很美。”
他甚至只是餘光瞥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回答。
這實在是讓人沒有說話的慾望。
這中學他也就三點一線，教室食堂宿舍。
無聊了就看會兒小說書籍。
那些違規的小說他也看，老師介於他的成績優異，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他的同學也沒有什麼怨言。
要是他們有這麼好的成績，肯定比伍子期還狂。
那辦公室舒適的椅子鐵定會被他們搬回來當成專屬座椅。
但是礙於自已沒有那個實力。
這中學就像一面平靜的湖，一晃三年就過去了，不曾掀起一層漣漪。
伍子期再次以全市最好的成績考入了江州市內的重點高中最好的班級。
本來以為又是一個平靜的三年高中，又或是有幾個天才來與自已爭第一的寶座，這樣學習的日子也沒那麼無聊了。
可伍子期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他白開水的生活被徹底打破，迎來了人生第二次低谷期。
一個別具一格的同班同學——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