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鬧事

許昱剛從河南遊歷回長安，在歸途上結識了五姓七望中鄭家的三少爺鄭冉，兩人由於從小進學，都是那種有點文采，但是不多的紈絝子弟，連首打油詩都不一定能做的出來。而兩人的相識是在河南當地的一個小望族的聚會上，鄭冉被人起鬨要求做首應景的詩詞，但是由於其才學十分有限，正在不知所措的想著怎麼躲過去時，許昱站出來幫他化解了這份尷尬。

鄭冉主動的跟許昱結交了起來，隨著交流的深入，喜歡流連秦樓楚館的倆人可以說是臭味相投了，在知道許昱是許敬宗的二兒子後，鄭冉更是丟擲了來自滎陽鄭氏的橄欖枝。兩人結伴從河南來到長安，一路上不斷的光顧著沿途的秦樓楚館，短短的數十天時間就培養出了深厚的“情誼”。

兩人相伴來到長安後，依依不捨的約好時間再聚後，才揮手告別各自歸家。

許昱由於出外遊歷了一年多，回到家才知道由於自已的父親在翼國公府上不合時宜的“表忠心”，導致得罪了翼國公府。自已家的大酒樓事後遭到翼國公府的報復，在饕鬄館的壓迫下，已經岌岌可危，近日便要關門大吉。於是找了個時間，打著刺探敵情的名義，偷摸著去了一趟饕鬄館，品嚐完裡面的菜餚後，徹底的明白為什麼自已家的酒樓要開不下去了。在精心策劃了一下怎麼藉助鄭冉在饕鬄館大鬧一遍後，吩咐了他的小廝以請鄭冉吃飯的名義去把鄭冉約了出來。

今日的許昱帶著鄭冉在途經饕鬄館側門時，許昱恰好看到了翼國公府的馬車從那側門進入，後面還有幾部其他公侯家的馬車。立馬想起了傳聞中饕鬄館後院有專門的貴賓小院，裡面的菜色跟服務可比前面大堂還要好得太多了，據說還有隱藏的選單。

許昱心裡清楚，自已的父親就算沒得罪翼國公府，他自身的地位也不夠進入那邊的貴賓小院，更別說作為次子的他了。

看著在自已前面半步的鄭冉，眼珠一轉，許昱就有了主意，快走半步對著鄭冉說道：“冉哥兒，前面那門就是那饕鬄館的側門，雖說是側門，但是據說這門卻是專門為他們的貴賓小院所開的。裡面不管是菜色還是服務，都比那饕鬄館的前堂包間都要好，而且只有在大唐身份地位尊崇的人才有進去設宴的資格。”

鄭冉由於出身五姓七望，當聽到只有身份地位尊崇才能進去後，眼前一亮，自已來到長安已經有幾天了，一直想著找個地方顯擺下自已滎陽鄭氏嫡三少爺威風，奈何一直沒機會。這幾日在府中也一直聽聞饕鬄館的菜色美味，現在聽到這個貴賓小院的情況後，立馬就想借著貴賓小院這一個特殊場所顯擺下自已的身份，順便也好好品嚐下饕鬄館的美食。打定了主意的鄭冉大手一揮，招呼起許昱跟身後的護衛小廝們跟上，轉身就往那邊的門口走去，許昱看著前面趾高氣揚的鄭冉，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看到鄭冉已經走出幾步了，急忙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秦楓幾個年歲大點的人下了馬車就靠在門後等著後面的公主車駕，沒等來公主車駕，反而聽到了大門口傳來了護衛的爭吵聲。聽聲音應該是一些沒身份牌子的人想進入，被護衛阻攔住了正在爭吵，秦楓等人也沒打算過去看，這事他們上次來也遇到過。自從饕鬄館開設了貴賓小院後，就經常有些外地人或者世家紈絝子弟知道饕鬄館有貴賓小院後，總想來顯擺身份或者花筆錢財博一個進去的機會。

鄭冉在大門口霸氣側漏的報出自已的身份後，門口的護衛還是堅持不讓他們進去，立馬發起了他那三少爺的威風，不斷的辱罵護衛不識好歹等話，甚至呼呵著自已的護衛上前教訓這些不識好歹的人。他在前面撒潑打滾的時候，落後他兩步的許昱略微低垂的臉龐下，嘴角微微翹起。被鄭家這個紈絝子弟記恨上，也就代表了滎陽鄭氏與翼國公府在交惡了，他可十分清楚他的這個好友在滎陽鄭氏裡很受他們的老祖母喜愛的。

鄭冉還在不斷的辱罵的時候，遠處有三部馬車正在緩緩朝著這邊過來，這三部馬車全是沒有什麼標誌的馬車，這個車隊正是長樂公主李麗質等公主及王侯嫡女的車隊。之前在路上的時候，由於被人流擁堵了下，他們原本龐大的二十多部馬車分成了三部分，秦楓他們都擠在了翼國公府的馬車上，而李麗質他們則分坐在皇宮裡專門安排的三部馬車上，至於程處默等人還有諸位王侯嫡女原本的馬車由於沒載人，所以還在更後面墜著呢。李麗質她們的馬車也就比秦楓他們的車隊慢了小半柱香，但行駛到了門口時，卻也就正好被鄭冉幾人給堵在了大門外面。

車上的李麗質等人沒想到馬車會是被堵在大門口而停下的，都以為是到饕鬄館裡面了，紛紛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鄭冉跟許昱在後面行駛來馬車的時候，就已經轉身看向那幾部馬車，等到車門推開的時候，眼前頓時一亮，兩人目光所及處，一群十二三歲左右的青春靚麗女子就從開啟的車門後顯露了出來。他們這種喜歡秦樓楚館的紈絝子弟，都各有喜好，而這種年紀的小女孩正是他們倆人最喜歡的一種。在瞄了眼馬車上沒有什麼貴族標誌後，都以為是那貴賓小院裡的人邀請來表演的歌姬舞姬之類的，心思立馬活絡了起來。鄭冉也不執著進貴賓小院了，轉身往馬車靠過去，打算著直接帶走這些小美女，當街強搶民女這種事他在滎陽也沒少幹過，何況這些女子可能只是青樓妓館裡的奴籍歌姬。

李麗質等人掀起車簾才知道馬車還沒駛入饕鬄館，也就止住了下車的行為，紛紛打算坐回去等下再下車，車門也沒打算再關上。而也就在這一瞬間，鄭冉已經到了馬車旁，嘿嘿笑著伸手抓向坐在車門旁邊的襄城公主小手。襄城沒想到有人敢這麼大膽的想抓自已的手，頓時被嚇得不知所措，但是一旁的李麗質卻沒被嚇住，一邊伸手去拉襄城公主，一邊開口出聲嬌叱：“放肆！”

鄭冉被李麗質的嬌叱驚嚇到了，手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那個嬌叱自已的小美女，嘿嘿笑道：“嘿，還有個更漂亮的小美女呀，看來今天出來收穫不錯啊，小娘子們，跟爺走吧，爺今晚肯定好好寵幸你們，讓你們快活快活。若伺候爺伺候得舒服了，爺就留你們在我府中好吃好喝的過好日子！哈哈！”說完就想著登上車，好撲倒車裡正在往裡躲的李麗質跟襄城。

為首的這輛馬車裡坐著的有五人，分別是有李麗質、襄城公主李雁、李孝恭嫡女李雪雁、李靖嫡孫女李如儀、李道宗嫡女李沐兮。五人從小到大就從沒聽過這麼大膽的調戲語言，一個個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美眸冒著怒火盯向那個說話的青年人。饕鬄館門口的護衛剛剛就從秦楓他們那裡知曉了後面還有公主車架，在看到鄭冉轉身朝著公主車架過去的時候，立馬就有一個人轉身去向院子裡的秦楓等人報信了，另一個人則拿著木棍打算衝上前去阻攔，但是卻被鄭冉的一個護衛給攔住了。

秦楓等人閒聊的位置就在距離大門口十米左右，只是停車的位置剛好跟大門形成一個拐角，所以看不到大門的情況。聊得正開心呢，就聽到侍衛報告說公主的車駕被門口剛剛的一個所謂滎陽鄭氏三公子給攔了。眾人互看一眼，長安最頂尖的紈絝團就在這裡，居然有人敢攔自已的妹妹跟未婚妻的馬車，頓時怒氣衝衝的就奔向門口，剛衝出大門，就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人正在往馬車上竄，一隻手已經搭在車門上了，他們在門口可以清晰的看到車內怒目而視著的李麗質等五人。

長孫衝看到車門後露出來的人裡，最靠近門口的就是自已的未婚妻襄城公主李雁，又想起剛剛秦楓說的英雄救美最能博得美人心動，頓時一吼：“哪裡來的畜生在這撒野，給我住手。”秦楓隨著長孫衝的身後出來，看到了已經站在車轅上的青年，伸手搶過門口護衛手裡的木棒，就對著鄭冉方向把木棍用巧力拋甩出去。

鄭冉好不容易攀登上馬車的車轅，正準備鑽進車廂，就聽到饕鬄館門口那邊傳來罵自已畜生的吼聲，鄭冉從小就是在滎陽鄭氏老祖宗的疼愛呵護下長大的，在滎陽更是橫行霸道慣了。驟然聽到有人敢罵自已畜生，正準備轉身發發自已滎陽鄭氏的威風，就感覺自已的腿彎處被一股力量擊中，頓時腳步不穩，挪移時一腳踩空從車轅上跌落了下去。

鄭冉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就感覺周身光線突然暗了下來，身上也開始不斷的傳來痛感，立馬大喝著叫自已的護衛救自已。

鄭家的護衛都是跟隨鄭冉從滎陽過來的，熟悉攔馬車劫人的操作，在他們少爺去登馬車的時候就都識趣的攔住了牽馬車的車伕。這時候看到自已家的少爺被根木棍砸下馬車後，又被一個衝過來的十四五的少年按在地上猛踹著，於是紛紛放開了車伕想去救少爺。但是還未等他們動身，就被隨後而來的程處默等人給直接按倒了，碩大的拳頭就往他們的身上招呼。程處默這些將門子弟一個個都是從小習武，還常常被其父輩以家教形式不斷的操訓著，雖然年紀尚幼，但是他們的武藝可不是這些鄭家欺男霸女的護衛能比的。

秦楓沒有下手去揍那些人，只是轉頭盯著另一個青年，從穿著就可以看出來這人應該也是官宦子弟。許昱從沒見過秦楓，所以不清楚秦楓是何人，看著那些將門子弟在暴揍鄭家的人，膽怯的他怕連累自已也捱揍，急忙擺手對著秦楓道：“這不關我事，別打我，真不關我事。”

秦楓從這群人的站位就知道這人跟那個登上車轅的人應該是一夥的，伸腳一踹就把許昱也踹進長孫衝的攻擊範圍，說道：“長孫衝，這人跟那人一夥的”。長孫衝剛將鄭冉揍得暈過去，就聽到秦楓的話語，還有一個倒在自已身前的人，頓時嘿嘿的笑了一笑，拳頭就往許昱的身上招呼過去。

鄭家的護衛還沒報出滎陽鄭氏的名號，就被程處默等幾個想英雄救美的少年給揍暈過去，而他們的這些英勇身姿也被從馬車上探出來的小腦袋們看到了。待到眾人撒完氣，逞了威風，秦楓就開始招呼馬車後面衝上來的皇家禁軍把這些人丟去刑部大牢，然後安排人查查身份後，再上報給皇帝跟各位王公侯爵。

調戲公主，這種事情往大了說是抄家滅族，往小了說最少得流放到嶺南去玩猴子，所以不管這人的關係底蘊多麼的硬，肯定是非死即殘。何況這次調戲還涉及了十來個實權派的王公候爵，為了臉面，這人哪怕是五姓七望的嫡系子嗣，再得寵怕是也得被拉出來砍了，好熄了這些人的怒火。

這些禁軍也是有些膽顫心驚，之前在護衛馬車來到東市後，行進的前路突然發生了驚馬，道路被驚慌的人群給擁堵住了。二十多人的禁軍怕有意外，見馬車已經駛入饕鬄館側門所在的巷子，距離側門入口也就三五十丈了，他們便堵在巷口，分散一些人去疏導擁堵的人流，避免發生意外，所以才比馬車慢了一小會兒到達這饕鬄館。沒想到就這一小會，居然有人衝撞加調戲了公主，現在一個個都是憋著一團火想上去宰了這幾個人。但是現在人都被小公爺小侯爺們打暈了，有幾個氣憤不過的仍然上去補上那麼幾腳，而且全都是對著痛處踹去，準備直接踩醒他們，他們可不想費力抬著這群人去刑部。

李老二剛批完奏摺，準備去後宮找長孫皇后呢，就聽到自已的百騎上報說自已的女兒在饕鬄館門口，被不長眼的人給調戲了。現在兩個調戲的人已經被捉拿下獄，身份也已經問出，一為滎陽鄭氏家主的第三子鄭冉，一為許敬宗第二子許昱。

李老二在聽到自已的女兒被人調戲後，就已經黑著臉了，在聽到調戲的人是滎陽鄭氏的人後，眼睛微眯了起來。之前自已巡防被刺殺的事件裡，百騎調查出那次事件裡就有前太子妃的影子，前太子妃出自滎陽鄭氏，那個刺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鄭氏的死士。在聽完百騎的詳細彙報後，李老二細細思索起這件事情的起因跟可利用價值，一炷香的思索後，判定出這件事應該是由許敬宗的二子想借助了鄭氏的力量在饕鬄館鬧事，自已的女兒們只是遭了池魚之殃。不過既然這件事滎陽鄭氏的人是主犯，許昱是從犯，那麼藉助這件事坑鄭氏一把正好，看來明天的早朝有事做了。